第22章 原来这是月晞的梦

洛云帆见自家师父又对着小师叔发愣，假装咳嗽，然后道：“师父，君师弟觉得这位女子是月师妹，弟子也觉得这女子的眉眼与月师妹相似。”

        夏秋秋细看了看，道：“确实与月晞相像，再看看吧。”

        裘千金扶着女子坐下后，从袖中掏出原先的那只黑匣子，只不过此刻的匣子是干净的。裘千金将匣子打开后，用指尖捏出一颗递到了女子的嘴边，温柔道：“每日一颗，我不在的时候，也要按时吃。”

        女子微微蹙眉，分明很抗拒，可最终还是张开了嘴，吞了下去。

        裘千金蹲下了身子，将耳朵贴在了女人的小腹上，安静听了很久后，将头枕在了女人的膝盖上，闭上了眼睛。

        微风轻抚，女人伸出手搭在了裘千金的鬓角，满眼温柔。

        岁月静好，时间仿佛停住了。可天忽然就黑了，屋内的亮着灯，很多人在屋内匆匆忙忙，一声婴儿啼哭划破黑夜，紧接着屋内炸裂了金光，这金光映亮了半边天，将黑夜晃得宛若白昼。然后，就听得屋内有人失声尖叫，而后，就是手起刀落，鲜血四溅。

        黑暗中窜出很多人影，他们提着桶，将粘稠的液体浇满了庭院。房门推开，满身鲜血的裘千金抱着婴儿走出，朝后扔出了火舌。

        火光映红了夏秋秋的脸，她久久说不出话来，这太骇人了。在原主夏秋的记忆里裘千金是如琢如磨的翩翩君子，在夏秋秋的认知里，裘千金虽偏执病娇，但也绝不至于恶毒至此。

        黑暗中传来了压抑至极的哭声，夏秋秋闻声去看，看见了躲在角落的小姑娘，小姑娘为了不哭出声来紧紧咬着自己的胳膊。

        虽然是黑夜，可夏秋秋一眼认出了她，是月晞。当年月晞来墟蜃仙山时就是这般大小，如此模样。

        原来这是月晞的梦。

        夏秋秋惊觉身旁已没了君泽、龙琼羽和洛云帆，她于恍惚间被彻底拉进了梦境。

        夏秋秋迈开步子走向了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小姑娘，她在她面前蹲下，唤道：“月晞。”

        月晞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她怔怔地看着夏秋秋。

        夏秋秋伸出了手，摸摸小姑娘的脑袋，道：“我是师父。”

        月晞哭得更凶了，她恳求道：“救救娘，求师父救救娘。”月晞匆匆跪倒，道：“求师父。”

        月晞的头重重地磕在石板上，额间流了血，她连声道：“求您了，求您救救娘。”

        夏秋秋一颗心被狠狠揪起，她缓缓道：“月晞，你做梦了，快醒醒。”

        “梦？”月晞满眼疑惑着环顾四周，她看向四周的一刻，火灭了，天地黑暗地没有一丝光亮，什么也看不见。月晞又看向了夏秋秋，她伸出手拉住了夏秋秋的衣袖，恳求道：“师父，你帮我劝劝娘，劝她跟我走。他们在杀人，好多人都死了，他们把心刨出来给娘吃，人怎么能吃人心呢。”

        月晞入梦太深，强行叫醒她，会损毁她的神智。夏秋秋顺着她的话道：“好，师父帮你带她走，只是她在哪？”

        “在……”月晞想了很久，想到头痛欲裂也没想起来。火又烧了起来，映红了半边天，夏秋秋缓缓道：“你想起来了，对吗？”

        “不，不是。”月晞摇着头看着那间火光冲天的屋子。

        夏秋秋缓缓道：“她就在那间屋子里，那间被点着的屋子里，这样大的火，救不出来的，她死了。”夏秋秋顿了顿，重复道：“她死了。”

        “不，不是，不是。”月晞推了夏秋秋一把，起身冲向火海。

        夏秋秋紧紧将她抱在了怀里，道：“月晞，都过去了，这是梦，你醒醒。”

        月晞停在原地，看着冲天的火光，脸上漟着泪，眼中被冰冷的恨意占据。

        烈火噼噼啪啪地烧着，直到轰隆一声，房塌了。火光逐渐虚幻了，从火光中走出无数黑布蒙面的道修，他们手持滴血的鲜血，面目狰狞地走向了月晞。

        被夏秋秋紧紧抱在怀里的月晞一瞬间抽身长大，她往前一步，抬手粉色的光从掌心溢出，一把粉色的锄头被她握在了手心，紧接着幻化成了一柄粉色的长剑。

        粉色的光晕笼罩着她，她满目仇恨。

        月晞在这一瞬间爆发出的灵力远远超过了一个筑基期道修该有的修为，她一直以来竟都在刻意隐藏实力！夏秋秋心生疑惑，可现在也不是她将这件事想明白的时候，她匆匆伸出手扯住了月晞的胳膊，道：“月晞，这只是梦。”

        夏秋秋话音刚落，身穿明黄锦衣的裘千金就摇着纸扇落在了黑衣人前，他嘴角噙着笑，缓缓道：“阿秋，多年不见，不知你有没有想我？”痞气丛生，和十年前在墟蜃仙山招惹夏秋时的模样并无不同，那时候的夏秋未经世事，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撩拨，她总是一边气恼着离开，又一边小鹿乱撞，期盼着再一次碰面。

        那时候，月晞已经拜入了夏秋的门下，也不知她看着夏秋因裘千金茶饭不思时心里作何感想。

        月晞说话从来软软糯糯的，可此刻却语气坚硬，她提着剑，道：“师父，我与他有大仇，你选我，还是选他？”

        裘千金摇着纸扇笑着道：“阿秋，你家弟子与我有些误会，你信我，还是信她？”

        夏秋秋握紧了月晞的胳膊，道：“月晞，我是你师父，我自然选你。只是，这是梦，醒醒。”

        “倘若你家弟子是妖，你是信我，还是信她？”清朗的声音在夏秋秋的头顶响起，裘千金贴着夏秋秋站了，夏秋秋甚至能感觉到他衣衫下胸膛的温热。

        这是月晞的梦，裘千金自然是任由月晞的意念操控的，与其说这是裘千金，倒不如说这是月晞。

        夏秋秋依旧紧紧握着月晞的胳膊，她沉声道：“师父早知你是妖。”原书中，夏秋知道月晞是妖已经是两人反目之后的事了。

        月晞终于回了头，她看向了夏秋秋，眸色中有了柔软。可下一刻，一柄利剑就刺穿了月晞的小腹，月晞唇角渗出了鲜血，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夏秋秋。

        夏秋秋被吓愣了，她万万没想到在月晞的心里剧情会是这样的走向。月晞根本就不相信她，这该如何是好？

        裘千金抽回了染血的长剑，笑着对月晞道：“妖就是妖……阿秋，我好想你。”说话间，他用手环住了夏秋秋的腰。

        月晞的小腹血流成注，她几乎站不稳，可她依旧仇视着裘千金，仿佛要用眼刀剜了他。

        裘千金用下巴蹭着夏秋秋的鬓角，道：“阿秋，如果我说我是遭人陷害，我从未做过杀人剖丹的事，你会信吗？”语气是难有的认真。

        不等夏秋秋开口，月晞就争辩道：“我亲眼见你杀人！”

        裘千金悠悠道：“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若有人扮成我模样呢……阿秋，你信不信我？信不信我？嗯？”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低沉。

        “我只信我家弟子，旁人的话我只字不信！”夏秋秋的声音陡然冷冽，她当然知道伤了这位“裘千金”，月晞也会受伤，可这是让月晞最快醒来的办法了。一想到这是月晞顶着裘千金的脸在搂抱调戏她，夏秋秋就头皮发麻，这也太他妈诡异了。

        夏秋秋手中流光闪耀，赤焰化成了利刃，她挣开了裘千金的怀抱，回身长剑直指裘千金，沉声道：“月晞，这就是师父的选择。”

        夏秋秋原以为她手中的剑会伤到裘千金，可没想到裘千金举剑接招，冷剑撞得叮铃作响，他毫发无伤。

        衣袂翩飞间，两人再次靠近，夏秋秋冷声道：“你是谁？”若这是月晞的臆想，他拦不住她的赤焰。

        “阿秋，你竟真的将我忘了，我好伤心啊。”一张俊俏的脸上尽是风流。

        夏秋秋难以置信道：“裘千金？”

        裘千金盯着夏秋秋的眼睛，语气是难得的认真，他道：“你真的信我会做出残杀道修，剖尸取丹这种事？”

        夏秋秋不确定，可她不能回答，因为月晞就站在她的身后，她才说了信她，总不能见了真正的裘千金就又半信半疑。

        裘千金缓缓撤了剑，可夏秋秋的剑不仅没撤，还搭上了裘千金的肩膀，挨上了他玉白的脖颈。

        剑刃锋利，裘千金微微偏了头，他悠悠道：“有墟蜃弟子递消息到南洲，说你被困在了这里，求南洲相救，然后，我就来了。”

        月晞急声道：“师父，他惯会巧舌如簧，娘就是被他这样骗的，师父万不可上当。”

        裘千金上下扫了月晞一眼，道：“当年我在墟蜃见过你多次，竟没发现你是妖，你有些本事。”

        夏秋秋心中咯噔一下，因为至亲妖物间的魂息十分相似，若裘千金真的与月晞的母亲是那种关系，他怎么可能不怀疑月晞的身份，他能做出剖尸取丹的事，又怎么会做不出错杀一百的事。如果那样，当年来墟蜃后他就会处置了月晞，又怎么会任由她平安长大。

        “月晞，或许真的是有人扮成裘宗主的模样陷害，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从这梦境中出去。元路特意将我们困在这里，目的就是想看我们自相残杀，他好渔翁得利。至于当年之事，等出去了，师父一定帮你查清。”

        夏秋秋撤了剑，对着裘千金躬身行礼，道：“得罪了。”

        裘千金此人向来洒脱不羁不守礼数，可今日却破天荒地躬身还了礼。

        就在裘千金低头一刻，月晞举着剑冲了上去，只是她的修为去刺杀裘千金无异于以卵击石，不等她手中的粉剑挨上裘千金，她就被裘千金涌出的灵力冲得连连退后了好几步。夏秋秋也被灵力带起的风吹飞了衣摆，这一刻，夏秋秋才清楚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裘千金的对手，他刚才是故意让着她。

        月晞跌倒在地上，呕出了一口鲜血，裘千金摇开了纸扇，笑着看向了夏秋秋道：“阿秋，她一心想杀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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