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奋斗第四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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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门后, 常锦礼的情绪显然有些低落。
一路人,她都几乎没有说话。
任顾察觉到常锦礼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他贴心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鼓励她不要过多的担心。
常锦礼回了他一个微笑。也是在变相的安抚他, 不用担心她。天色已晚,在82年代的这会,外街道并不像21世纪那样霓虹灯亮。
借助着挨家挨户的灯团暖光,甚至是一些商铺里头的廊灯, 两人极目远眺。
两人在街上找人还是有一些困难的,常锦礼本意是想两个人分头去找,但是任顾任顾不放心, 不愿意两人分开, 不然他出来的目的不是本末倒置了么?
她的安全在任顾心里才是第一位置的。
所以两人还是一同走在一块去寻找, 这就让寻人的时间大大增加了。
任顾举目四跳, 看人的速度比常锦礼快上许多, 他一边看一边问:“村长今天穿的什么样的衣服?”
常锦礼闭上眼睛想了想, “是一件深蓝色的工人服装,裤子好像是列宁服的下半部分。”
然而她也不大确定,因为村长几乎每天都是穿那样的衣服,所以并没有太惹眼的时候。
任顾听着她这句话,朝街上行走的行人看去, 基本上街上人穿的服装都差不多, 而且天色已晚, 并不是太明亮, 他牵起常锦礼的手, 尽量两人的步伐都走快了一些。
但是依旧没有收获, 渐渐地常锦礼的心情更是波澜起伏。
如果今天下午她能再细细一点, 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毕竟。她并没有体谅到村长的心情。
更多的是,她担心村长,除去渔村之外,他在外头并没有什么亲戚,更不可能一个人在街上闲逛那么久。
就在常锦礼有些自责的时候,他们正从照相馆橱窗外头经过,这里已经远离振南派出所的位置很远了,他们从派出所的位置往渔村方向找,而李会计则从村子里的方向往外找,却惊喜的发现村长竟站在那里。
常锦礼紧绷在心间的那一根弦,在看到村长那张有些呆呆的侧脸时,终于放下了。
她急匆匆的上前,语气也有些着急,“村长你怎么在这里还不回去呢?李会计他们都急死了。”
村长朱元骑看得认真,被突然开口的声音吓了一条,能明显看见他抖了一下。
这才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常锦礼,发现是她之后,开心的打了声招呼,“是你啊锦礼,喔,还有小任同志,你们怎么都来了?是不是也过来逛街的?”
常锦礼听见他的语气,似乎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因为邓晨的事情难过,反而当真有因为遇上遇见他俩都开心的语气。
村长转过身子来,看着两人的额头上都有一层薄汗,还以为是热的。
忙招呼他们一并走到橱窗前,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屋檐墙壁上头挂着的摇头风扇。
“快来这里吹吹风,可凉爽了。刚才这还有几个人都站在这吹的,后来走开了,你们来得正巧。”
常锦礼和任顾对望一眼后,她这才敢松一口气,缓了缓语气道:“村长,你在这里站了一个下午吗?”
朱元骑眨了眨眼睛,这才从橱窗上摆着的琳琅照片转过头来,一脸奇怪的表情看向他们,“没有啊,我出来买菜路过这里看了一下。”
常锦礼随着他这句话,看了看他手上并没有拎着菜,又看了看一眼任顾的表情。
村长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对哦,我的菜去哪里了哦,我看的太入迷了,菜忘记买了。”
常锦礼听村长没有提起去振南派出所的事情,以为是他不愿提及。
却又听他说起,“我今天一早起来,本来是想着说跟那刘队长学一下,耍一下南拳的。后来不是李老头说这几天那个伙食有点清淡嘛,想着要么出来买点肉沫清蒸一下你奶奶给的酸豆角。
这不,在这看了一会儿照片,哎哟,天怎么这么黑了!”
常锦礼听了村长这一番话以后有些沉默了。村长在哪里是从下午出来的,他们去镇南派出所的那件事情,他简直已经忘光了。本来张经理放下的心情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那里村长的病情当真是越来越严重了,之前开会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了征兆,但是他一直以为这是老人家记性不好的缘故,根本就没有往他的病情方面思索过。
村长自己不知道自己发病了,他说出来买菜的,不记得出来去振南派出所的事情了。
村长还站在人家橱窗门口看着他们,都丝毫没留意到老板在里头频频看向他们的眼神,似乎也在说,这人怎么还不走?
然而村长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大家脸上有些奇怪的表情,还挥了挥手说:“你们去玩吧,不要因为我一个老头子坏了你们俩的兴致,小林啊,听说防洪堤坝那头在建造,你们可以过去看看。”
常锦礼转头看了一下任顾,又看眼村长,“谁是小林?”
村长也看了一下任顾,“他不是小林吗?”
常锦礼直到此刻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应该就是因为邓晨的事情,让他大受打击之下,忽然发病了。
幸亏他们能把人给找到了,不然后果也真不敢想。
于是任顾和常锦礼决定先送村长回去,村长似乎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出来挺久的了,说饿了。
两人又带着他去了国营饭店,任顾用票子换了几碟菜后,他还直嚷嚷浪费,却吃得头都不抬的,最后连菜汁都喝光了,这才回了村子。
回到村子后,因为常锦礼当时没法联系李会计,想着先带村长吃完饭了再回来看看李会计回来了没有。
好在李会计当时没找着人,自己就先回去了。
他当真是急坏了,劈头盖脸就问:“你个老朱,你跑哪里去了?”
常锦礼匆忙将李会计给拦了下来,拉着他走到牛棚钱,任顾仍留在原地安抚着村长。
村长虽觉得李老头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是任顾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简单说了几句,“李会计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出去,现在治安不好,村长。”
村长听了任顾的解释后,反倒有些埋怨,“多大的人了还要他担心呐,真是的,天天的脾气怎么都这么臭了呢?”
然而另一头的常锦礼也从李会计的反应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她单刀直入就问李会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村长的病情了?不然你不会那么紧张给我电话,还让我一起出去找。正常人的话,最多担心的也就是出去那么久,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
李会计垂着头,听常锦礼直接就说起了病情的事,跟着叹了一声气,这才原原本本将这件事交代出来。
原来村长在三年前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但是当时并没有这么严重,一是鹏城的医疗水平跟不上羊城。几年前的鹏城只是一个小镇,现在倒是因为大改革开发,扩大了许多。
但是,不管是设备也好,制度也是,和省会羊城比起来,鹏城都要落后太多。
“二呢,这个病根本就没法治,天天得吃药,村长想着说人老了迟早会那样,所以也就先放着了。而且他又觉得自己身体还不错,所以我也就任由他去了。
我俩相互扶持过了这么多年,我比你还紧张。我就怕哪天就剩我老李一个人,找个人聊天都不记得我了。我觉得这一年来可能是因为忙还是什么的,觉得他现在记性是越来越不行了,但是也没有耽误事儿,所以也就一直没有跟大家讲起。
当我发现村长这几个月有些病情加重的时候,我本来是想跟你们讲的。但是呢,村长不让我说,所以我也只能干着急。”
常锦礼有些烦躁,这些时日接触下来,她其实已经把他当爷爷看待的。
或许为了弥补以前的遗憾,亦或是清肝转移也罢,现在听着李会计说着这些,心情有些低落。
李会计也频频叹气,“你会这么问,应该也是发现他不对劲了吧?”
常锦礼摇摇头,说来也有些惭愧,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本子,她想来也不会察觉到。
“是我那天看到他本子才发现的,本子上他也写了几句话。”
李会计说:“那是我让他写上去的,我就真的害怕,他哪一天突然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告诉你,他前几天起床的时候,我去找他,他突然问我为什么没睡他家。其实,那是几天前他让我过去睡,好有个照应,我没去。隔了几天突然说起那天的事,这几天的记忆都没了,吓得我都心发慌。”
常锦礼听了直摇头,“你怎么不早点说,我以为没这么严重,说起来我也有错。”
“我也是那次后有点后怕的,我一个亲戚就是睡起来一觉后,不仅是连事情都不记得了,连她家里人都忘记掉了。”
“明天就去医院看一下吧。”
李会计说:“鹏城这边没得治。”
“那就去羊城,去最好的医院,咱们能多记事几年,就救几年。听医生的,谨遵医嘱。这事,我拍案决定了,明天一早,李会计你和村长就去。没得商量。”
这事看上去是常锦礼拍案定板了,但是李会计也安心不少。毕竟不用什么都他一个人了,好在还有她在。于是,李会计匆忙将账本交出,幸亏谨遵日结日计,一点都不麻烦。
钱还是在黄知青的手里管着,看病的钱常锦礼也挂在了账上。
“钱的事不用担心,我相信全村的人都愿意这样做的,村长为大家付出了这么多,现在他需要我们帮忙,大家又怎么会见死不救。如果大家不同意,我就个人贴补,你们放心去。就和村长说带他去羊城谈生意,说带他去玩的话,依他的个性,也放心不下这里。”
李会计那双皱起的双手,握了握她的手掌,没有说话,只是连连点头,借着屋里的灯光,只隐约瞧着晶亮的双眼内,尽是眼泪。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了紧迫感,走得也相对从容了。道上忽然骑过一辆摩托车,非常贴近常锦礼,惹得任顾不悦地盯着那人背影看着,那会的常锦礼都没有留意,任顾盯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摩托车牌照。
他一言不发地将她推到里面走着,他则走在外边。
常锦礼被摩托车吓到了,刚才一直沉浸在村长事情里头,这才开口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他讲解了一遍。
两人走得很慢,任顾牵着她的手指,另外一只手则插在裤兜里,细细听着她有些娇软的述说,时不时应和一声。
“羊城我知道有个老中医,医术很好,我爸以前肾结石在他那里吃过几幅药,后来结石就排出来了。他们可以先过去,明天我联系看看,看能不能让看上病。”
“任顾,谢谢你。”常锦礼表示十分感谢,也替村长谢谢他,任顾捏了一把她的脸蛋,“你和我什么关系还跟我说谢谢”
常锦礼笑而不语,任顾的手依旧是那样凉,但是即便如此,两人交握的手心,还是出了一层薄汗。和一开始不同的是,常锦礼这会已经不会甩开他的手了。
虽是黑漆漆的夜晚,旁边这会没什么路人,但是常锦礼一点都不担心,也没有因为上次邓晨找人袭击她的事,有阴影。
因为她旁边有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足以可以保护她、照顾她,她想起村长孤苦无依的模样,抬头看了看他的侧脸问:“如果我有一天也不记得你了,你会怎么对我?”
任顾回答得很快,似乎都不用思索那般,声音低沉而坚定,握着她的手指都用力了,“不会有如果的,要真的不幸,当真有那一天的话,我会天天告诉你,我是任顾,是你的丈夫,你还欠我巨款,不要假装不记得。”
常锦礼:“……呵呵”
任顾见她的表情像一只猫那样眯起双眼,有些不悦的时候,不禁失笑了,“好了,我逗你玩的。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放在以前的话,常锦礼听到这样的话是不会相信的。在她看来,哪有爱会是永恒不变的。但是当任过这样的一个人说出这样一句朴实无华的话的时候,她竟是从心底里相信这个人,也相信他说的话,更相信他能说到做到。
睡醒一大早,任顾就负责送念念上学了。他给部队回了一个电话,请假一小时,晚上会自动补回来。
昨晚的任顾竟意外老实,本来常锦礼都做好要再次给他做“试验”尝试的准备了,结果他一反常态,不仅老实,都不敢来抱她。
她想了想,兴许是察觉到她心情不好,不想勉强她。
奶奶和她一大早就出门了,比任顾他们还要来得早些。
因为李会计和村长要很早赶去县城里的火车站,坐去羊城。七点半有一班去城里的火车。在这之前,常锦礼昨晚就招呼大家,今天要一早开个早会。
幸亏村子里人要干农活的,都起得早。紧急召开了会议,大家商讨的结果也是暂时决定由常锦礼接管账本,常锦礼等李会计和村长出了门后,这才解释,村长不是去谈生意,而是生病了。
于是,趁机提出公款治疗。
常锦礼的这个想法得到大家的肯定,但是今日的商讨就是一个限额问题,黄知青说:“不能大家大病小病都要求这个治疗款项拨给,咱们得定个额度,每人每年只能从这个额度里面提取,必须定额。”
常锦礼觉得黄知青考虑得周到,并不是人人都能那么自觉的,说不清开了这个口子后,真的大病小病都从公款支取,干脆就一刀切,每人都有资格,但是每年的额度只有这么多,用完就没了。
也等于是个统筹的账目放在这里,常锦礼十分认可,黄知青虽然不知道这个统筹的措施放在21世纪很常见,但是她现在能考虑得到,也算是很有前瞻性了。
会议开完后,常锦礼和奶奶商量,“奶奶,我暂管账目这段时间,得和黄知青走得近一些。我得住回来村子里。”
“行,那我今天下午去接念念也一起回来住。”
常锦礼却摇摇头,“不了,奶奶,念念学校离筒子楼近些,你也不用跑那么远去接送。这里早上过去,还得早起许多,太辛苦了。你就和念念呆在家里,我忙完这段时间就回去住。”
奶奶也考虑了一会,“那谁照顾你呢,奶奶有点不放心。”
“好了,奶奶,我自己可以的。我都是孩子的妈妈了,您还不放心呐。”
奶奶也叹了一口气,“再大,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呢,那你和小顾商量好了吗?”
“我昨晚和他说了,他也同意。”
“那成,你俩夫妻都没什么异议,那奶奶做你坚实的后盾,不拖你后腿。”
村子里的人反而更加开心了,因为常锦礼不在村里住,有时候联系不大方便,大多有问题的话,都是堆在第二天解决的。
现在她住在村子里更像是一股中坚力量,把村子凝结起来了。
忙了一天的常锦礼,都没有想到。
昨晚那个睡前连连嘱咐她在村子睡觉,也要锁门的人,天黑后,竟出现在了村子里。
当村长办公室门被敲响的时候,她还在画着借贷平衡表,算着出海的费用,“请进”
原以为是村子有人找她,没有想到进来的人竟是任顾。
“你怎么来了?”
任顾回答得一本正经,“我回家的。”
常锦礼:?
“你继续忙,我在这里等你。”任顾说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常锦礼还特意说了句,“我今晚睡奶奶家。”
“我知道,我也睡这里。”
常锦礼笑了笑,原来是这个意思。
当常锦礼忙完的时候,却见任顾拿着一本改革方针看得认真,眉目认真起来的时候,那专注的眼神很是迷人。
常锦礼走过去,他这才抬起头来,她亲了亲他的眼睛。
“走吧,明早再核对黄知青的进账。”
奶奶家的浴室可宽敞多了,别说两人,就算是四人都绰绰有余。
院子里的木柴都一根根堆放着,没人用过。
任顾拿起斧头,劈了几十斤后,这才去旁边的水泵将井水抽了上来。
给常锦礼烧了一大锅的热水,常锦礼在浴室里头,打着昏暗的黄灯,里头有张小矮凳,应该是奶奶平时坐在这上头擦背的。
她也坐在上头,拿着毛巾正等着任顾的热水。
门外蝉鸣声有些大,鼻间都是村落里大自然的味道,清新又舒畅。
等任顾烧好水拿进来的时候,却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站着。
两人四目相对了颇长一段时间,常锦礼眨巴着眼睛,调笑,“你这是想洗鸳鸯浴?”
任顾含笑,“未尝不可。”
嗯?小哥哥什么时候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反调笑了?
任顾最后颇有深意看了她一眼后,“我在院子里洗,你好好洗。”
就帮她关门走出去了。
难怪昨晚任顾也没有嘱咐她睡前锁门什么的,平时他在单位不回来的话,,就算是在筒子楼里,都会重新嘱咐一遍。
原来,他这是要跟过来一起住。
洗好的常锦礼,身上依旧是那淳朴的肥皂香,任顾已经洗好了,等常锦礼走进她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任顾不在房内。
却见隔壁屋奶奶的房间亮着灯,常锦礼朝外喊了一声,“那是我奶奶的床。”
果然,没一会任顾立马就过来了,上半身赤果着,肌肉匀称,只穿了一条小短裤,耳朵都红了。
他才刚进来,拉线的小黄灯泡就给他拉灭了。
只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蚊帐就被掀开了。
常锦礼感受得到任顾的体温向她扑面而来,“蚊帐有……”洞,她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唇上就一热。
两人柔软的唇就相贴而上,任顾似乎急切地想证明,上次不成功是因为位置的关系。
这次他就像一个规规矩矩的学生,先是唇舌的爱抚过后,便是密集而来的吻贴着她的耳廓。
旋旖的气息顿时在蚊帐内散发开来,热与迫切、爱与隐忍交织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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