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大明水师（一）

这是一条双桅船。

七个海盗常年在海上讨生活，自然都是好水手，操起船来无不得心应手。于是，这艘船在他们七个的操控下向前平稳地航行。

见郭涛真的没再动手杀人，这些人渐渐的也就不慌了。

这个中国海盗抓紧了讨好的机会，立刻就找来了衣物，服侍着郭涛换上。

先是一套纯白的内衣裤，白色布袜，外罩天蓝色长衫，脚下是一双麻鞋。

郭涛本来就长得帅气，如今一打扮起来，其人更加显得玉树临风，卓然不群，俨然翩翩佳公子。

然后，此人又抓紧时间给郭涛的长剑配了个剑鞘，可能是他觉得这东西明晃晃的晃得人心慌。

随后，他就开始围着郭涛夸赞个不停。

郭涛感觉他说的话半是由衷，半是拍马，但并不赶他走开。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别人说话了，所以，无论他说什么，郭涛都很喜欢听。

于是，这个家伙就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他说：“小人的名字叫赵志全，是江浙人，今年二十二岁。因为家里穷，所以，我跟着别人干起了走私生意。去年，走私船在满刺加附近海域被这伙海盗劫了，被逼无奈，我入伙干起了海盗。

虽然，我入了盗伙，但却从来没有杀过人，平时被海盗们呼来喝去当成奴才使唤。”

一边说着话，赵志全一边偷偷地察看郭涛的脸色，见郭涛满面平静，赵志全的心动了。

今天，郭涛在无心之中把盗魁悍匪们都杀了。接下来的事情是明摆着的，郭涛是中国人，先去满刺加，下一步肯定是找船回中原。

“如果能和这位大侠一起回中原，那该有多好呀！”赵志全悄悄地想。

于是，赵志全与郭涛满怀希望地一说，郭涛竟然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下来，并且说：“我也是浙江人，我们还是同乡。”

这下子赵志全高兴极了，他当即向郭涛保证：“大侠，回到老家后，我一定安分守己过日子，做点儿小生意糊口，绝不再做强盗！”

郭涛含笑听他继续说。

赵志全又请求郭涛说：“大侠，到了满刺加后，您把那六个窝囊废都饶了吧！

他们六个人是海盗之中最无能的几个。

喜欢杀人放火的那些人在海滩上之时都冲锋在前，唯恐少砍一刀吃亏，结果被您一棍子全打死了。

我们七个都躲在后面，心里本来就不愿意杀人，所以，就都捡回了一条命。”

听他说的有道理，再念及师门戒律“慎杀生”，郭涛微笑着点点头，答应了。

赵志全立刻赶过去将这个好消息告知那几个同伴，并且带着六人来叩谢不杀之恩。

郭涛笑着挥挥手，吩咐他们继续去照看船。

郭涛站在船头上极目远眺，感到胸中无比地开阔。

他独居寂寞岛七年有余，每天看到的都是潮来浪去的大海，这景色也太熟悉了。但是，他今天终于脱困，启程回故乡，所以，心情极佳，感觉当然与往日大不相同。

郭涛觉得今天的海风似乎要比以往爽意动人，而阵阵海涛声也格外悦耳妙动人心。

此时，赵志全正在为郭涛收拾住处，就是原来过海龙王飞住的地方。

赵志全如今对郭涛心服口服。

“一棍子放倒十七八个，从前别说见过，连想都未曾想过，这辈子算是开眼了。这位大侠别看年轻，却是真正武功盖世的奇人。

现在，不杀之恩之外，我还能跟着他重归故土，这是恩上施德呀！我一定要想办法报答他。”赵志全在心里琢磨。

感激之情愈浓，报恩之心愈切。

从这儿开始，郭涛吩咐的，赵志全一定做好；郭涛没吩咐的事情，赵志全自己想到的，同样替恩人做好。郭涛一念之仁，竟然意外地找了个好帮手。

赵志全原来在海上干走私勾当，然后入伙同海盗们混了一年有余，哪国的话都能懂一点儿，倒是个现成的通事。

傍晚，赵志全请郭涛回舱用晚饭。

这是七年多来终于又吃上了人饭。

郭涛一连吃了五碗米饭，旁边添饭的赵志全看着都直咧嘴，这位也太能吃了。

饭后，郭涛吩咐赵志全：“你以后称我为郭公子或者郭涛就行了，不要大侠大侠地乱喊。”

赵志全连声答应。

至此，他才知道恩人的名字叫郭涛。随后，郭涛又吩咐赵志全找了一方新布。

到了晚上，郭涛在舱室之中将师傅的骨殖重新包好，把鱼肠剑佩在腰间，他的心里拿定了主意：“无论生死，这个包袱须臾不可以离身，我一定要完成师父的遗愿！”

一连四天，船在大海上日夜向东南方向行进。赵志全将其余六人分成了两班，轮换操船。他本人负责众人的饮食起居，生活上安排得条理分明。郭涛每晚在居室内修习武功，白天则和赵志全闲谈。

在寂寞岛生活的数年之中，郭涛基本上没说过什么话。从十三岁到二十岁之间，他心里想的除了练功和报仇之外，一无所思。

虽然郭涛满腹圣贤文章，经世之学，但对于日常生活并无多大助益。如今忽然回到了人群之中，凡是都要从头开始。

好在赵志全本质不坏，又怀着感恩之心，再晓得郭涛武功了得，所以，赵志全小心谨慎，不敢胡说八道，他说的事情大体上都合乎情理。

赵志全不知道，如今郭涛归心如箭，一门心思马上赶到满刺加，再搭船返回故土，路上所有的世俗繁琐的事情都在指望他来帮忙经理。而郭涛又不说破这些想法，每天只是和他观赏海上风光、落日彩霞，讲论些寻常事情。

四天之内，每天从早到晚，除了吃饭，赵志全便说个不停。郭公子微笑倾听，有时候插话问上一句，然后便又是他在滔滔不绝。

四日之后，赵志全说得心浮气躁，而郭涛也觉着说话顺畅了许多。

至于赵志全到底说了些什么，郭涛却全未在意。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赵志全说，从前，是住在什么岛上，跟着一个叫什么守的岛主在这一带海上劫货夺船。这伙海盗有一万多人，实力强劲，远近各国都拿他们没办法。

郭涛晓得这些事情与自己没有半点儿关系，于是，全未上心，只当是在听故事，听完之后，一笑了之。

赵志全见郭公子宽厚仁德，对待自己亲近随便，每天在一起只是谈笑，从不责骂刁难，所以，他的戒惧之心也就渐渐地淡去了。

他只是每天照顾好众人的饮食生活，时不时想办法讨郭公子的欢心。在旁人看起来，他们就像是一对主仆，相处的十分融洽。

其余的六人全都是软弱无能之辈，被郭涛一吓，赵志全一劝，都不敢生异心。全都盼着到了满刺加，送走郭公子，然后便各归故土，重做良民。

于是，这八人虽然同船异梦，但却能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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