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啊，都是为师想多了】

亓隐眼神复杂地看着开门的苏子昼，师尊又开始抗拒和他接触了，前几天还好好的，他抱他都不会阻止，还能钻一钻被窝。

        师尊抗拒接触自己，好像就是上次他钻被窝说一起疏解之后，难道是师尊太高雅，已经脱离了此等人间男女的低级性趣，嫌他粗鄙不堪？

        门外苏子昼已经飞走了，亓隐赶紧追了上去，在他的肩头拍了一下：“师尊，你怎么看待双修之事啊？”

        “……”

        苏子昼差点从云端跌下去，怔怔地偏头，发现亓隐面上那叫一个一本正经，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话题的羞耻，大方地拿到表面诚心讨论。

        “师尊你怎么不说话？”

        不是他不想说，是要他怎么说啊，没有想到他也会遇到家里小孩问“我是怎么来的”这种中国式家长尴尬，苏子昼加快了飞行速度，单方面拒绝了交流。

        “师尊——你等等我。”

        早课堂不在任何一座山峰中，而是在悬浮于山前的玉台上，远远望去，玉台像是一座无依无靠的小岛停靠在铎川旁边。

        据说玉台是先掌门为了哄道侣开心，用一整块巨大的通天玉雕刻而成，上面所有的建筑都是祖师爷一锤一凿雕刻出来的，每个角落都倾注了他的心血和仰慕。

        苏子昼落在玉台上便用了隐匿术，通天玉不算珍贵，凡间偶尔也会寻到，但是这么大一大块就罕见了，足足有七八个操场大小，祖师爷能搞到玉台也是一种能耐了。

        眼中所见的建筑皆是晶莹剔透，苏子昼跟着一众没精打采的弟子后面来到课堂，还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课堂的位置会变，原来还是以前的故地。

        月浮屠端坐在上位，怀中抱了一只鸳鸯眼小白猫，水似的衣摆铺了一地，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进来的弟子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不敢有任何礼仪不端。

        就连苏子昼都看了看自己的衣领有没有凌乱的地方，整理了一下。

        叶懒来得早，没有骨头似地趴在桌面上睡回笼觉，苏子昼莞尔一笑，在叶懒旁边的空地坐下。

        桌面上有空白的符纸，随手轻轻拨了一下，叶懒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着周围：“谁？”

        苏子昼连忙起开了，他刚才用的力气并不大，一般人只会以为是有风吹过，但他的大徒弟即便是在睡梦中，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

        不敢再坐在叶懒旁边了，苏子昼局促地站在一边。

        叶懒左右看了个遍，没有再感觉到什么，奇怪，他刚才好像嗅到了一丝师尊的气息，难道是错觉？

        经过这一茬他也睡不着了，舒展着身体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空桌，亓隐还没有来。

        亓隐一路上试图追上师尊，追到玉台都没有追上，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没有整理就进来了。

        月浮屠怀中的小猫朝他呲牙哈气，他很是随便地理理头发，跳过几张矮桌蹦到自己的桌子前面。

        师尊飞那么快，他都没有追上，也不知道师尊还来不来上课。

        “师兄，早啊。”他神神秘秘地小声对旁边的叶懒道，“你有看到师尊吗？”

        “看见了。”

        苏子昼闻言心尖一跳，叶懒徒儿这么敏锐吗？他用了隐匿术还能觉察到他。

        “在哪？”太好了，师尊来了。

        “今早奉茶时在师尊的房间里，你不是也在吗？”

        心尖的喜悦被暴风席卷一空，亓隐的面色阴沉，低着头握紧拳头。

        他昨夜一整晚都在开心要和师尊一起上课，现在看来他的开心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苏子昼却松了一口气，叶懒没有发现他就好，刚才叶懒睁开眼睛的那一下，实在是让人心惊胆战。

        想着亓隐没有叶懒那么敏感，苏子昼便坐在了他的旁边，课堂上弟子有蒲团可坐，他没有，只得坐在地上。

        仔细地瞧着亓隐阴沉的面色，苏子昼摸了摸鼻子，托腮发呆。

        他一次遇到亓隐时，亓隐浑身是血，呼吸羸弱，但是眼神却凶得可怕，像是一只筋疲力竭、却还以最凶狠的姿态面对世界的小兽，在那时的亓隐身上，他感受不到一丝人的气息。

        记不清为什么一意孤行收亓隐为徒了，两年的时间，教他读书教他修行，他好像有那么一点像人了，会撒娇，会炼丹，行为举止和常人无异，就是在自己面前调皮了一些，在外人面前又暴戾了一些。

        课堂的人齐了，月浮屠接着上次课堂的知识继续讲，不管月浮屠教什么，亓隐都没有抬起过头，眼中的阴郁越来越深。

        苏子昼看着他眼中的神色怔了一下，此时的亓隐倒和自己捡到他的时候有点像了。

        这两年，苏子昼以为自己把亓隐教得很好，给他足够的关心和温柔，但是亓隐还是会有这样的神情，是他哪里做得还不够仔细吗？

        苏子昼不由得失神。

        亓隐过去发生了什么，苏子昼从来没有问过，但是肯定好不了哪里去。

        总以为这些年亓隐被他养得很好了，但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或许是他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吧，没有让他从过去的伤痛中走出来。

        月浮屠讲课，只管把知识一箩筐地塞进弟子们的耳朵中，也不管弟子们到底理解了没有，讲完一个接着下一个，苏子昼不太懂符修的门道，但是看了那么多关于契约的书籍，而契约属于符修的一部分，能听懂不少。

        但是下面的弟子一个个的紧皱眉头，如丧考妣，难得不行。

        苏子昼看了一眼叶懒，叶懒看上去倒是轻松，他慵懒地半伏在桌面上，月浮屠说到哪里，他就在符纸上画一笔，挥笔间灵力流转，似银河斗转星移，煞是好看。

        严肃清冷如月浮屠，看向叶懒的时候，都欣慰地微微勾唇。

        跟成绩总是不理想的亓隐不同，叶懒每每都是各个尊主点名道姓夸奖的那一个。

        苏子昼目光从满座的弟子面上一一扫过，发现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叶懒那样。

        看见某两个弟子，苏子昼握紧了手。

        那两人不是在后山欺负亓隐的家伙吗？

        当时苏子昼为了惩罚高低肩和媒婆痣两人，强行给他们喂下了丹药。

        如果过了时限还不来找他道歉的话，就会生不如死，今天是最后的期限了，他们应该焦虑冒大汗，求他给解药才是。

        怎么还能面色如常地在这里上课？

        这也太不把他的毒药放在眼中了，难道以为他在开玩笑不成？

        早课结束，月浮屠抱着猫儿优雅自持地离开，高低肩和媒婆痣看着亓隐这边窃窃私语，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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