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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琴酒


【我们背道而驰,但仍祝你一路平安】

        月见里郁弥第一次见到鬼塚八藏时是有点害怕的。

        那是一个长得还蛮凶的叔叔,浓眉大眼,体型比得上两三总之就是抵得上不少个月见里郁弥就是了。

        他直愣愣的待在原地。今天妈妈出任务了,爸爸一直不在家,他遵守和妈妈的约定去一间屋子找人,但是没有想到这个被妈妈叫做“鬼塚八藏”的叔叔这么大只。

        鬼塚八藏之前和松本清长通过气,知道会有个小不点来找他,只不过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小。

        这小孩儿好像是望月和弥的孩子。

        他有些神色复杂地看着拘谨的月见里郁弥,直到他好像受不住尴尬而开始乱动的时候,他才叹了口气,尽力放柔了声线让他过来:“我是鬼塚八藏,以后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应该都会在。教你一些防身的手段怎么样?”

        他很乖地点了点头:“好的,叔叔。我是月见里郁弥。”

        月见里郁弥对鬼塚八藏教他的这一套训练并不陌生,基本都是父亲有教给过他的那些。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叫他来找鬼塚八藏学这些东西,但他仍然照做了。

        因为和妈妈拉了勾做了约定来着。

        鬼塚八藏有些看不过眼这种行为——起码对于他来说。

        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地去诱/拐一个小孩儿呢?谁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未来又是怎么样,每一个人都是有着一个独一无二的灵魂。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变成别人想要的那种样子。

        某一次的训练结束,鬼塚八藏向松本清长报告月见里郁弥的近来的训练状况之后,他就这样问出来了。

        松本清长原本正在看报告。

        他刚听完鬼塚八藏的回答,然后在查阅这几天望月和弥通过隐秘渠道传过来的组织消息。他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鬼塚八藏:

        “那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

        他合上报告,有些无奈的看着鬼塚八藏:“培养一个望月和弥花了我们多少时间?你又怎么敢确认月见里郁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要知道,他们现在是和噶玛兰住在一起的。噶玛兰是谁,据望月说是组织里的疯子。如果月见里郁弥是个坏孩子,知道了望月的身份给组织泄密呢?”

        “我们承担不起这个损失。又或者说,假如望月身份暴露了,月见里郁弥就是我们留在组织的唯一后手,毕竟他的母亲是望月,而他明显更喜欢望月。”

        可是月见里郁弥还只是一个孩子。

        鬼塚八藏听着松本清长几乎要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细细的讲,在心里默默的反驳。

        没有人能贷款一个人的未来,这是一个非常卑鄙的行为。

        但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松本清长句句在理——“我们真的要这样吗,等以后月见里明白事理了,他又会怎样来评判我们?”

        “没有办法。”松本清长近乎叹息着说。

        他已经感觉到一点累了,哪怕此时他正值壮年:“可公安就是这样。”

        “为了保护国家,公安就是会不择手段,哪怕需要献出自己也无所谓。”

        月见里郁弥从回忆中惊醒。

        松本清长处理完公案,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他关于组织里的内部消息:“之前我收到了诸伏身份暴露的事,现在他做怎么样了吗?”

        他知道,松本清长是真情实感的在担心诸伏景光,肉眼可见。

        月见里郁弥有些复杂地看着松本清长,时至今日,他也不知道他对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感受。

        对他理智的程度感到厌恶?敬佩?还是对上司的尊敬?

        他不止一次后悔自己推开了那扇门,但也不得不承认,在十岁以前,在妈妈还没有死去之前,与鬼塚教官相处的那段时间是他唯二可以放松的时间。

        可是是他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

        这算什么啊?

        那个约定成为了月见里郁弥和望月和弥之间的秘密。

        在月见里凉空没有出任务的时候,他会带他去训练场,教他握好手里的枪。但大部分时间的月见里凉空都非常非常忙。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任务等着他的爸爸,但是他却是庆幸的。

        他从有记忆起第一个看见的大人就是月见里凉空,但他就是害怕。

        月见里凉空身上经久不散的是烟、和硝烟。

        他就像所有二次元里描述的顶尖杀手描述的一样,穿着修身的黑风衣,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凌冽的像把出鞘的剑。

        月见里郁弥一直看不明白他的父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感觉他只有在面对母亲的时候才活的像个人样。

        但他仍旧记得父亲对他情绪最为激烈的一次。那时候的他差不多七岁。

        妈妈有事出门了,家里只剩他们两个。

        月见里郁弥的身高似乎从小时候开始就不太显,到现在这个年纪还是要踩着板凳在厨房靠他那半生不熟的厨艺养活他们两个。

        月见里凉空在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故作胆大地喊他:“爸爸,来吃饭吧。”

        他的父亲点了点头,在餐桌旁坐下后,冷不伶仃地问他:“郁弥,屋里有来过别人吗?”

        他有点被吓到了,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回答他:“爸爸为什么这么问?家里不是一直都只有你我跟妈妈嘛。”

        在提起妈妈的时候,他能明显看出月见里凉空放柔了神色:“真的吗,郁弥。”

        “是的,爸爸。”

        月见里郁弥柔顺的回答。

        他已经不再像四五岁时那样什么都不懂了,他能感觉到那个叫做松本清长的叔叔和妈妈的关系不一样。

        自从他有见过松本清长之后,妈妈与他打电话时也不会瞒着月见里郁弥,也就是这样,他才知道妈妈跟那个人联系的次数还很多。

        但是爸爸不知道。

        月见里郁弥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但是因为对妈妈的信任,他并没有去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是跟着一起隐瞒爸爸。

        而到现在,月见里凉空一直看着他。他的眼睛里空茫一片,映不出任何人的一个影子:“郁弥。”

        他很自然的朝父亲笑了一下,应道:“爸爸。”

        月见里凉空突然也跟着笑了,嘴边咧起了一个很难形容的弧度:“很好,郁弥。过会儿跟我去训练场。”

        “好。”

        那天的谈话他如实的告诉了妈妈。

        望月和你蹲下身,如往常一般奖励似的亲吻了他的额间:“这样么。那小月亮帮妈妈很大忙了,需要奖励吗?”

        他摇了摇头。他只想妈妈能再次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入睡,但她太忙了,所以干脆不要说。

        至于训练场发生了什么,望月和弥没有问,他也就没有说。

        月见里凉空带郁弥去的训练场是新加入组织的人也可以去的,但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去。

        所以在看到训练场里已经有了个人在对着靶子开/枪时,月见里郁弥才非常惊讶。他拽了拽爸爸的袖口,踮起脚问他:“爸爸,那个人是谁?”

        他的父亲好像认识那个同样穿着黑衣带着帽子的人,月见里郁弥能明确的感受到爸爸一直在注视着他。

        “是一个最近来到组织的新人,实力还不错,对自己也够狠。”

        这是月见里郁弥第一次听到他的父亲用这种略带夸赞的语气提起别人,他心里确实是有一点不开心的。

        月见里郁弥瞪大眼睛去盯现在正在安稳打靶的新人,碍于身高原因,他只能看到黑衣上蜿/蜒着的几缕金发。

        他的父亲伸手叫那个人过来:“阵,这儿。”

        他们好像已经接触过了,这是月见里郁弥第一次听见父亲用这样算得上亲近的语气叫人——那个被他叫做“阵”的少年先是站在原地把子弹打完,这才慢慢的过来。

        他脱下帽子,月见里郁弥才完整的看到他的样子。

        金发,墨绿色眼睛,少年应带有的稚气在他身上被冰冷的气息尽数压下。

        “先生。”

        他只讲了两个字,但足以听出他的敬意。他的声音低哑,似乎还在变声期。

        月见里凉空仔细打量了他一眼,比较满意地回答:“不错,你确实有听进去我的话,好好锻炼过肌肉。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取得代号的,到时候直接叫我噶玛兰就好。”

        父亲已经与那个人接触了,甚至还教导了他知识月见里郁弥几乎都没有听过父亲这么夸他。

        他非常不愿意承认,但他的心就是酸酸的。

        月见里郁弥畏惧父亲,但仍旧渴望他的表扬。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在听到父亲说他体术不好,让那个人带着练一练的时候,他就更加生气了,近乎敌视地看着那个人,那个被父亲叫做”阵“的人。

        他听道那个人急促地笑了下,答应了父亲的要求。

        月见里郁弥原本是想着打到那个人证明自己的体术并不差,但没有成功,甚至被摁着教训了一顿。

        他不服气,认为“阵”也不过是靠着比他大才赢得过他,为此与他定下了明天继续来一场的邀约。

        非要打倒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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