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预知未来

　　后院竹林里一个老僧披着一件破旧的袈裟坐在草坪上，双眼合上，双手放在膝上，静静打坐。身后的一间木屋看起来在风中摇摇欲坠却又屹然不动，一眼看过去到的的确确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感觉。

　　小沙弥在院门口拦下了春夏等人，只让姜璐一个人进去。春夏心里着急但是又没有办法，在姜璐的安慰性的眼神下只好带着其余几人在门口候着。

　　还没等姜璐走到太虚身前，就听见太虚苍老而温和的声音，“来了？没想到要见的是个女子。”还没等姜璐反应过来，就看见太虚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被洗得发白的袍子倒是一点泥土都没有沾染上。

　　身后的木屋也被打开了门，走出来一个穿着蓝紫色云锦长袍脸色微微发白的男子，男子笑着看向站在竹林之中已然呆滞的姜璐，嘴唇微启，“小丫头。”

　　前几日，姜传孝和姜浩云被派往前线，与此同时京城周边也发现了大量不知从何而来的外地人，一个个装扮的倒挺像大魏人，但是身高、体型、样貌仔细看过去都会发现和大魏人不是一样的。再加上自从援军刚刚已离开京城的范围就一直在经受各种偷袭、暗杀，李泓哲这才请命去为大军开路。

　　李泓哲胸口还有敌人留下的一道伤疤，再深半尺就可以将心脏刺破。太虚大师不仅是个得道高僧，数十年的周游经历，虽然不能让他和华佗、扁鹊相提名，但是也是一个不错的大夫。鸿胪寺的太虚大师的住处更是一个养伤的好位置。皇上凭借着她和太虚大师的关系，自然要把受了伤、最疼爱的儿子送过来养伤。

　　太虚大师看一眼李泓哲那一幅恨不得眼睛和心全部放到这小丫头的身上，再想想这几日自己被他气得不轻，顿时感觉到一阵无力回天之感，只好叹了口气，“有什么事进木屋再说吧。这在竹林里你们两个还要对望到什么时候？”

　　姜璐红了红脸，李泓哲却不甚在意，走过来拉住姜璐的手将她带进木屋，“你放心，我请自送的你父亲和哥哥，他们已经抵达了山海关，我也见到了你受伤的大哥，放心，都没有事。”姜璐闻言长舒一气。还没等说话，就听见了太虚小声嘀咕的声音，“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姜璐、李泓哲和太虚一人坐在桌子的一边，姜璐看向太虚眼睛闪过一丝疑惑，太虚只一眼就知道了姜璐在想些什么，这几日鸿胪寺一日比一日还要少的香火，就连他这样的人都被惊动了，这小姑娘不过才十五的年纪好奇也是应该的，不过如果涉及到案件的话，这就不好说了。

　　太虚看了一眼李泓哲见他对自己点点头，示意可以说出来，这才慢慢开口道叙说出这几日他派小沙弥打听到的事情。

　　一个月前京城来了一个居士装扮的人，还带着一个年龄看起来才十三的小姑娘，一个自称光明居士，一个称天眼少女。天眼少女额头上有一道伤疤，的确像开了天眼一样，不过天眼少女很少与人一同说话，只和光明居士说话，光明居士说天眼少女上通神明，下通鬼神，所以一般人很难和她交流。

　　本来大家都以为二人是装神弄鬼，结果第三日的时候一位老婆婆当着很多的人的面在街口遇到了两人之后跪下道谢不止。那老婆婆叫潘婆婆，天眼少女刚刚进京的时候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天眼少女指着潘婆婆的儿子说，大祸将至。结果当晚潘婆婆的儿子打猎完下山的时候遇到了猛虎，被咬了个半死。

　　找了不少大夫，都说药石无医。昨日潘婆婆进京来找到了天眼少女和光明居士，光明居士犹豫了好久才告诉她在那晚夜间子时的时候去京城南边的小泉山埋下两颗元宝那么大的银子作生基，这样天眼少女才可以逆天改命帮潘婆婆的儿子找回灵魂。潘婆婆当晚回去就按照要求做了，今日一大早她儿子就醒了过来，大夫说将养几日就可以如同以前一般。

　　这事一出，就已经有不少人觉得那天眼少女是真的不错。后来韦太尉的夫人家中一盒首饰放在房间里无缘无故消失不见，府中的下人没有见到，也没有那个小妾见到过，就这样在太尉府消失了。

　　好巧不巧潘婆婆在太尉府当个看门婆子，见太尉夫人着实焦急，这才开口说那天眼少女有多厉害多厉害，可以请她来试一试。结果天眼少女来之后，一指就指到了藏在柴房柴垛里的首饰盒，柴房的丫头才承认了自己鬼迷心窍。

　　太虚大师叹了口气，“这一来越来越多的人见识到了天眼少女的厉害之处，也就导致越来越多的人有了什么事情就去找天眼少女，这鸿胪寺来的也就越来越少了。”姜璐眨了眨眼睛，“那个潘婆婆不会是和他们一伙的吧？怎么两件事情里面都有她？”

　　李泓哲摇了摇头，开口道：“那潘婆婆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我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情刑部已经接管了。”姜璐瞪大了眼睛，“刑部？最多也就两个骗子，怎么刑部也注意了起来？”

　　“前日，天眼少女在东大街举办了一个祈福大会，期间有一次天眼少女突然站了起来，像发了疯一样推开了放在桌子上给信徒的平安包，在光明居士的安抚下才安静了下来。就在大家以为没有事情的时候，天眼少女说了一段匪夷所思的话语——跪着不动，像是在赎罪一样，水漫到了腰处，他也依旧不动，鬼差在旁边插着他。

　　说完天眼少女再次陷入了之前仿佛没有人的境界，自己一个人坐在她的位置上不再言语，对于刚才说的话也没有任何后续的表示。光明居士见下面的信徒惴惴不安，出言说，天眼少女在用自己的天眼，看见未来，预知未来的事情。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到此为止了，结果昨日傍晚，京兆尹就受到了一个老农的报案，听了老农的描述，京兆尹新上任的仇大人认为这件事情不简单，于是再次找到了刑部。等到他们到了老农说的城郊的玉湖的时候，才发现死者的死状和那日天眼少女描述的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李泓哲都不禁皱起了眉头，那日他和仇大人一起去的案发现场。死者是被绳子捆住身体绑在湖边一块石头上，远远地看过去的的确确就是跪拜的姿势。在死者不远处还有几个树杈莫名其妙的对着死者，也就是天眼少女所说的鬼差插着他。

　　太虚大师笑了笑，那种笑容满是无奈，“本来老衲也是不信这等鬼怪之说的，但是奈何这一件件事情都证明那天眼少女的确有几分本事。这......鸿胪寺，也该关了。”

　　李泓哲见到这样突然沧桑了几分的太虚大师有几分不适，他小时候跟着太虚大师一段时间，两人一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现在看他这样心里也有几分不好受，“我是断不会信这些的，两日后还会有一场祈福大会，我亲自去看看这所谓天眼少女。”

　　“我和你一起去。”姜璐眼睛里冒着光，小脸红扑扑的，显得整个人都生动兴奋了起来。李泓哲看着那涂着淡红色口脂的朱唇，心头一阵燥热，将视线转到姜璐熠熠生辉的眼睛上，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有的人的出现，像是特意为了自己的出现。为了和那个人相遇，描摹了五千个青石巷，三万条乌篷船，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等着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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