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离开

林涛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眼中有些犹豫。一方面，他为采薇高兴，毕竟，她外祖父寻来对她而言是一件好事，一方面，他又舍不得，采薇这孩子这样乖巧，他一直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看，这突然离开，让他怎么割舍的下？

        “林先生，我很感激你收养了我的外孙女，我这些年一直在找她，心里时刻不能安稳，就连晚上睡觉都不能踏实，没想到老天看我一个孤老头子可怜，居然让我找到了，现在涎着老脸找到林家来，希望林先生不要见怪。”穿着一身唐装，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正是苏采薇的外祖父，唐老。

        林涛礼貌的笑了笑，若是论辈分，他还要叫唐老一声叔叔，唐老这样客气的说法，倒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唐老先生，采薇生活的很好，你能过来找她，我也替她高兴，怎么会见怪，呵呵，唐老真是说笑了。”

        唐老笑了笑，眼中一丝犀利的光芒闪过，这林涛到底是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的人物，还真的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看样子，自己能不能带走采薇，还要费一番口舌。

        “我也没什么其他的亲人了，就希望后半生能够有个小辈在身边相依为命，我就满足了。”唐老的意思很明显，他要带采薇走。他千里迢迢的找过来，并不是只为了看看采薇，更是要带她离开这里。

        林涛眼神闪了一下，他何尝不知道唐老的意思，但是，他真的舍不得啊！没办法，林涛只能陪着笑，“呵呵……”

        唐老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对采薇好，你的条件也好，但是我希望你能同意我将采薇带到。”

        林涛苦笑了下，看样子，唐老对要带采薇走这件事是势在必得，但是……“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先征求采薇的同意，如果采薇同意了，我林涛也不会拦着。”

        林涛先打个太极，虽然唐老是采薇的外祖父，但到底采薇跟不跟他走，还是要采薇自己说的算，他不能替她做主。

        “这当然，这当然……我想先看看采薇，不知道……呵呵，当年我见到的她的时候，她才那么一点大，现在过了这么久，我这个做外公的，都不一定能认出来呢！”唐老笑着比划，采薇那孩子也够可怜的，他那可怜的女儿，怎么那么早就去了呢！让他这个做父亲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忍心。

        林涛嘴角的笑有些僵硬，看样子唐老是准备今天就将采薇带走了？这……这未免也太急了吧，“唐老，你看是不是等几天，也给采薇她一个准备的时间吧！”

        “准备？准备什么？你放心，采薇是我亲外孙女，我亏待不了她！”唐老眯着眼，他找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了，肯定是要马上带走的。

        林涛刚想说什么，苏采薇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唐老一下子站起来，嘴唇哆嗦着，口里不断的呢喃，“没错，这是采薇没错，像，太像了，这眼睛，这鼻子……都和我那短命的女儿几乎一模一样……”

        林涛叹了口气，哎，还是看看采薇怎么说吧，如果采薇不愿意的话，他会想办法的，哪怕唐老是采薇的外公，他也不会让他把采薇带走。

        苏采薇对冲到自己面前打量自己的老人家有些莫名的熟悉感，虽然不是很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可以看的出来，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老人家，我是苏采薇，您是找我的么？”

        唐老愣了下，随即想到，采薇见过自己的时候，她还那么小，现在认不出也是正常的，倒是他自己着急了，“采薇，我是你外公啊！”

        苏采薇一愣，外公？妈妈的父亲？原来她还有亲人！太好了！连日来的委屈，都在这个时候倾泻出来，苏采薇猛地扑到唐老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出来，嘴里一遍一遍的呢喃着，“外公，外公……”

        唐老伸手拍拍苏采薇的后背，苦了这孩子了。

        “采薇，外公这次来是带你回的，你愿意跟外公走么？”唐老期待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苏采薇的眼睛，似乎生怕听到拒绝的声音。

        苏采薇愣住了，离开？！？愣愣的转向林涛，苏采薇有些不知所措，尽管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她还没想过要离开，这突然的消息，真的让她不知要如何是好。

        林涛又叹了口气，“采薇，林伯伯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会拦着你的。”

        苏采薇使劲的摇头，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有些舍不得，林伯伯，还有暮生哥，还有那个深藏在脑海中的影子……

        唐老拉着采薇的手，眼中有些失落，“采薇，外公这些年也在找你，前几天刚刚得到消息，我立刻就过来了，我人老了，你母亲还那么年轻就不在了，我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苏采薇一听外公这么说，立刻就急了，她才有一个亲人，才刚相认，怎么就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外公，你别这么说……”咬了咬牙，虽然知道她这个决定有些过分，但，“我跟你走！”

        唐老眼中瞬间流露出的光彩让人心惊，仿佛周身都瞬间有了光彩，人也精神了些。他就一个女儿，如珍如宝的掌上明珠，却在最好的年华意外去了，如今面前这个和女儿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外孙女，就是他的寄托啊！

        苏采薇望着林涛，眼中有些歉意，她这些年在林家，受林家上下的照顾，现在说走就走，真的是有些过分。

        林涛站起来，拍了拍采薇的肩膀，“以后记得回来看看林伯伯，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打电话给那两个兔崽子。”

        苏采薇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一种名为期望的神色。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林暮成沉稳的声音，“爸，什么事？”

        “采薇要离开了，你回来送送她。”

        电话的另一端一片沉默，苏采薇小手紧紧的握着。

        林暮成拿着电话发呆，走？她能去哪里，不是没有其他的亲人了么？还是说，她有了别的倚靠，不，不行，他还没有报复她，她就这么离开，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一边合上手中的文件，一边犹豫着说，“我可能没时间。”说完就挂上电话，飞快的朝着楼下奔去。

        苏采薇眼中最后的一点光亮黯淡下去。

        林涛还待说什么，林暮成已经把电话挂掉了，林涛愣了下，准备再拨过去。

        苏采薇扯出一抹笑来，“林伯伯，算了，反正又不是生离死别，没关系的。”

        明明已经死心，但为什么还是忍不住的想流泪，苏采薇，你真没用！为了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苏采薇借口上楼收拾东西，快步跑着离开了，留下林涛和唐老面面相觑。

        墙上的画被一张张扯下来，这些都是曾经的曾经，那些心动的证据，如今也没什么用了。

        画具一件件的整理好，全部码放整齐，从枕头底下取出已经装好的自己挣来的三千块还有那让她心碎的两千块，抽出一张纸，拿起笔，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最后，只写下了三个字，还你钱。

        那张林伯伯给的银行卡里已经有不少积蓄了，苏采薇都放到一起，小心的放到林暮成的床上。

        过去了，就都过去吧，什么都回不来了。

        还有那些曾经收到的礼物，苏采薇都一齐整理好，放到自己的床上，犹豫了一下，最后将那个发卡小心的拿起来，握紧在了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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