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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往事哪堪回首


叶宇飞还是走了。

        陈琳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翻腾着他走时的样子,孤独又落寞,眼睛红着,似乎还落了泪。

        她心软吗?

        陈琳想着,是心软的吧,要不然手里的文件怎么会一上午都没翻过页。

        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知道叶宇飞想弥补,可她自以为她不需要弥补。

        所以叶宇飞道歉,她只平平淡淡的说了句我不需要。

        那些伤啊痛的,早就随着漫长的时光融进了骨血里,怎么也剔除不了了。

        陈琳笑得很温柔,眼珠子里仿佛透着无奈。

        自己撒谎,又推翻自己。自我安慰,又自觉将自己锤入深渊谷底。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总会排斥憎恨对方带给自己的伤害,却又一次一次揭开痂痕顾影自怜。然后开始控诉人性的险恶与凉薄。换个字概括就是“作”。

        至少她觉得自己很作,可那又怎么样,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活法。喜欢指指点点的人都是跳梁小丑。

        很多事她这辈子都过不去。

        他的苦痛人尽皆知,她的阴影见不得光。

        清清白白,肮脏丑陋。

        她的苦痛换来了闲言碎语,却没人过问为什么会这样。但世间多是这样的,她想。

        那个故事伴随着戴笠的空难石沉大海,没人再知道那桩往事。但其实,陈琳想有一个人,能听她诉说那段苦难,她一直想的。

        可惜,这世间是肮脏的,没人真心愿意听这件事,听到了也只会将它视作茶余饭后的笑谈。

        白有苏问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恨,让何琳变成了那样。

        其实她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恨,想来大约是一种如鲠在喉的窒息感。

        她不够心狠,也不够有城府。

        所以这场属于她的修炼,她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有些东西依然存在,就注定了一本悲剧文书。

        孩子没了的那天,她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久。她好像,从没有像那几天那样睡得安稳过。

        心痛吗?自然,纵然她一开始并不欢迎孩子,但是他在她的身体里成长和她分享喜怒哀乐……

        孩子不在了,她好像又被全世界抛弃一样。虽然她知道就算她把他生下来,她也未必能养孩子,可是她依旧爱他。

        叶宇飞一直在她旁边陪着,似乎她睡了多久他就陪着她多久,直到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的时候,她还睡着。与其说是睡着了,不如说她在装睡。

        陈琳想起来,当时听见他叹气了。

        当时她还听见,他自言自语。

        他提起了她那处最不能提及的伤痕,他说,她没有错,错的是那些畜生,且告诉她,他也是恶人。

        知道这件事的人,多不再从心底尊重她。若是更早些时候,他们会说,身为女子,失去贞洁如果要守住自己令人尊重就要自行了断。过得这些年,那些所谓善良的人都对她施以白眼与讽刺,骂她是秦楼楚馆的娼妓,说她咎由自取……

        也曾想过好好活着,自从知道了自己无法再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可她撑不了太久。

        叶宇飞当时的自言自语,叫何琳明白他已经知道那段过往。他不做任何解释,一味将错处往身上揽。她很不受用,非常不受用。

        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自然迟来的道歉不是道歉。

        事情已经发生,没有任何挽回的必要,当然也挽回不了。其实,这个坎,她一辈子也过不了,而且是生生世世都过不了的。

        他还在自言自语,自言自语了两三车心里话。说他不喜欢潜伏,只是责任使然。登时她就明白,他一直不适合留在kmt。

        她还在听他说话,只是他说,算了。

        坐在她身边好一会儿,叶宇飞才走了。

        枕头湿了一片,何琳愣是没发出一点动静。

        小窗幽幽未合,陈琳透过缝隙瞧见刚从车里出来的、如黑夜一般的身影。她还在想,想很多事,譬如曾经她装睡时他那一大车自语喃喃,譬如曾经她割腕自杀时他举了许久的燕窝红枣,譬如曾经蓉城内她处处卑微,甚至是当年不能提及的浑身耻辱……

        他能放下那么多条人命吗?她能放下那段耻辱吗?他能放下所有的责任吗?她能不在乎世人恶毒的眼神吗……

        想到此处,她缓缓将窗子再次合死,并在心里的小本子上又给他记了一笔。

        这一生,你不懂我,我不肯靠近你,我们活该错过。

        挺好笑的,彼此的阴影皆不是由对方带给自己,却只能背道而驰,甚至站在对立面举着刀卝枪卝,试图将对方置于死地。

        仇恨,何时有尽……

        陈琳在办公室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叶宇飞刚从王树武的公馆回到蓉站。

        他上二楼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脱下自己身上的风衣搭在椅子上,然后窝进椅子里,伸手拿起桌子上丢着的烟盒点了颗烟。

        他现在也没什么太多的心思去想陈琳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想着怎么除了那些已知的未知的敌人永绝后患,省的他天天提心吊胆。

        是了,哪怕陈琳不和他在一起,他也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希望她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至于那些上辈子没说完的话没做过的事,就埋在他心里,老了以后再带进土里就好了。

        叶宇飞笑了笑,他也是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会为他人着想。

        尼古丁使人沉迷,叶宇飞忍不住吸了三颗烟,直到眼前的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中午正盛的阳光下显现无疑才摁灭手里的烟蒂。

        他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想着那段记忆中的自己告诉她抽烟对身体不好,如果让陈琳知道他这么没完没了的抽肯定又要骂他虚伪。

        其实他认识的那些人中也就她敢这么骂他,可他偏偏挨了骂也舍不得她死。

        那段记忆中,自从两人重逢后她便一言不发。叶宇飞看见她如同花一样一日一日的在自己面前枯萎,每日她安静的如同木偶,直到他们都知晓对方与自己一样再世为人。

        叶宇飞依然记得,当时他捂住了她的嘴巴,愤恨的骂句模糊不清自他的指缝穿进他耳朵里,那不是一个温柔高贵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我知道你恨我,可你最恨我什么?”

        吵骂到最后他这样问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两个人都没什么脾气,语气如同陌生人问路一样。最后的问话勾起两人许多的记忆,桩桩件件。

        她说,记不清了。

        他想,可能太多了。

        他盯着不远处的杏眼看,瞳孔空空洞洞什么也看不出来。单纯、温柔、善良、天真、狠毒、狡诈、伤怀……没有,什么都没有。

        如是看着,他心头反而升起一丝不平,将人放在床上做好,盯着她的瞳孔气到整个身子都在抖。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信我。当时你说的好好的,你说你对我还有爱的!”

        她说是还有爱,只是那劲儿过去了。时间一长,何琳都快忘了爱是什么东西。一时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是“还有”。他折回去,去捉她的手,眼睛落在她的肚子上,如鲠在喉半晌功夫。

        “你为什么不叫我‘宇飞’,那个时候你都是这样叫我的……你……你再叫一声……”她不理,始终没有开口,他抓着她的手腕,脸上什么温柔都没有,嘴里的命令固执又可怜。他等的不耐烦,最后将人摁在床上,厉声质问她为什么不唤他“宇飞”。

        时光易老,情意会变。

        时间从不是问题,叫人心寒仅仅只需一件事就够了。

        他沉了声儿,问她为什么不说话,语气软了许多,似乎有些祈求。

        “你想叫我说什么?”

        “你知道的,我只要听那两个字。”

        “你想得美。”

        她笑着别过头,不去看那双鹰眼。叶宇飞却捏着她的下巴强迫人看他,似乎气急了。凉气自他的鼻子喷到她脸上,叫人很不自在。

        “你说我和过去的陈琳是天壤之别,那时我真想杀了你。”

        她兀自欢笑,补充,说从前他也直唤她“何琳”、“何站长”也非“琳琳”,另嘲笑他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杀了我就好了,至少我不必再背负那么多罪孽,不算畏罪自杀。”

        “还是那句话,你想得美。”

        寒风还在窗外呜咽,床幔依旧随风舞动。

        他看见她手臂上的伤痕还在,锁骨上也隐约有一处牙印,在解开她衣服的时候。

        吻落在人嘴唇上时,急促的很。他捧着她的脸唇齿缱绻,一乱深沉。他受了血腥的味道,却愈发无法挣脱,只管一味沉沦于此。那是她难得的反击,直到身上再没了力气推搡,成串的水珠自眼角坠落。

        闻见人脸上的苦,他撑起身子去看她双眼紧闭浑身颤抖的模样,手背狠狠抹了嘴上的腥红。

        方才她不是很硬气?

        她哭的喘不得,过了良久才缓过神来,睁开眼睛去拉好滑落的衣领,她说,当年那些日本鬼子也是这样对她的。

        她说的很隐晦,但那件往事,他好似想到了可怖的结局。结局布满荆棘,是他最不敢想象的。

        我们都是凶手,她笑。

        他面上安静极了,呼吸也安静极了,胸口闷痛,咽喉撕裂。他憋红了眼睛,就像那次在咖啡馆,他泪眼朦胧,看着他面目全非的爱人时是一样的。

        伤痕显露就是矫揉造作。

        “不就是受了点伤,至于吗?”

        “就这你还好意思出来说,你也不怕丢人。”

        ……

        世间大多会这样说。

        他的苦痛人尽皆知,她的伤痕见不得光。苦痛张牙舞爪,伤痕却只能就地掩埋。

        “琳琳,我错了……”

        这句话一出口,一时间屋里安静的诡异,叶宇飞想去擦她眼角的水痕,何琳偏过头去,下意识的动作叫他心上一阵过电似的抽痛。他去抹人儿嘴边上的血:“这是我的血,我得带走。”

        冷冷的,没什么特殊的情感。沉在爱恨里的人儿看不透彼此的心,甚至也不想再看,只顾着在夜里像只流浪猫舔舐自己爪子上的伤口。

        他起身,去关了门窗,就此躺在她床沿胡乱睡下,衣物都不曾换下。

        也是在那天晚上,她发了噩梦,身上的锦缎被被她裹的异常紧,她却不自觉伸手推搡,仿佛身上爬满了厉鬼。她不说话,声音自咽喉呜呜咽咽发出不完整的音节。

        “琳琳不怕……琳琳不怕琳琳不怕,都过去了琳琳!都过去了!”他抱着她,并握着她的手安抚,但她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

        该是鬼压床,她揪着被角蜷成一团,整个身体都在抖,碎发因细密汗珠贴在脸颊,披散的长发也凌乱不堪。但无论他如何去哄,她都醒不过来。

        最后她是靠自己醒过来的,没有靠任何人。脸色被吓的煞白,却主动和他说笑,说自己做噩梦而已,让他失望了。

        “你……还好么?”

        他不自觉开口问,而她冷言冷语一句“没事”作罢。

        人生的独木桥,只能独自过。

        那个噩梦,仿佛叫人的距离拉进些许。仿佛,不是事实,一种感觉。

        是他的错觉。

        她怀孕的时候他高兴坏了,他们还是有机会的还是可以在一起的。他那时每天晚上回家,搂着她入睡,看着她一日一日隆起的腹部和胎动,那会儿他每日都是对他们未来的规划幻想。

        可是他还是没有从她脸上看见任何的情绪,她每日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投掷万金但美人难以舒展眉眼。纵然他提起婚姻她也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对自己没有热情,没有回应,没有抗拒。

        那个孩子,最终还是没了,一个成型的男孩,是个漂亮的孩子,很像她。

        她是在除夕的前天死去的,死亡原因是恶血攻心所导致的中风。

        直到苏陌叶提醒,他才知道,恶血未清,饮食必须清淡,太咸太甜都不能吃,浓茶也不能喝。

        而她在那日朝他要了大量的茶叶和糖,流产后每日服用。这些对于恶血未清的人,无异于自杀。

        叶宇飞只记得,那是一个普通的黄昏,他跑去给她买她最爱的面包。

        那天似乎也只是人生中最普通的一天。

        可是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的她似一尾上岸太久的脱水的游鱼,轻飘飘地蜷缩在重重锦被之中。脸色像新雪一样苍白至透明,那是一种脆弱的感觉。

        “琳琳,我们不是说生同衾死同穴的吗?你不是希望春节的时候举办婚礼吗?”

        他坐在床上,就那么静静的陪着她……

        “琳琳,你还爱我吗?我真的就只爱过你。”

        他把她和孩子一起火化,将她们的骨灰放在自己身边,然后一把火烧了自己。

        叶宇飞内心痛苦地挣扎着,他不明白自己重来一世的意义在哪里,莫非就是让他切身体会体会什么叫失去吗?若是再早一些,或许他就不会与她分开那么多年,如今的他不再是昔年冲动的少年,他可以细心为她筹谋避开那场劫难,而非思虑不周阴沟翻船,害得爱人受尽耻辱失去初心变成疯子,还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也是他自己活该,忘了他有多在意她,忘了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到死也是放不下的。

        如今重来一世,心爱的女人也有了与她两情相悦、能够把所有目光都放在她身上的蓝颜知己,就连孩子也再也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了。

        叶宇飞想着,兰因絮果,他可真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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