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无责任前世番外：黑狗

(前传)

        (可接《不为人知的秘密》chapter38痛与悔)

        一颗清泪顺着叶宇飞的脸颊滑下，他缓缓睁开了眼，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别墅，陈琳，孩子都不见了踪影。

        “琳琳，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若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可是时光并不能倒流。”叶宇飞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哎呀……”一个清淩的声音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从后方的黑暗中传来，“我本以为你会把她忘了，可没想到你居然后悔了？”

        叶宇飞缓缓转头，黑暗里，一个穿着奇异服饰的少年正对着他。少年从黑暗里慢慢地朝他走过来，桌角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兼具少年的纤细与男人的挺拔，苍白的面颊上泛着冬雪的清冷，琥珀色的大眼睛透着冰罅的寒意。他的目光锋利如刃，视线所过之处铮铮作响。不知为何叶宇飞觉得他有那么点儿神似何琳，但少了她的骄傲和自信，更多的是某种阴郁。

        “你是谁？究竟来这里干什么？”叶宇飞打量着他的穿着，分辨着他说话的口音，像是某个少数民族，可他的口音明显听不出是哪里的人，“你究竟来这里做什么？”

        “我啊……自然是来杀你的……”

        幽幽的声音，像一潭黑色的死水。少年脸上麻木而空洞的表情，让这句话听上去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而像是来自黑暗里某一个躲藏着的鬼魅。空气里扩散出一种味道，很难形容，像是从死亡沼泽上吹过来的一阵浓郁的腥香。

        见叶宇飞不明所以的眼神，少年笑了笑，“忘了告诉你了，我没有名字，但我的母亲你是认识的，她叫陈琳，或者说，何琳。”

        最后的两个字刚一出口，叶宇飞的眼里满是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她不是……”

        “是啊，何琳的确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无名的少年顿了顿，又慢悠悠的继续道：“可是从血缘上，她的确是我的母亲。可是她却死在你的手里，而且也是你害的她一生悲惨不得善终。无论她生前再如何狠毒，那也是你害得；更何况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所以，我来找你复仇了。”

        叶宇飞本就心存愧悔，再加上无名的话句句扎心，也只是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叹息。

        若是今日真的是死于无名之手，未尝不是一个解脱。更何况，死了，还能去陪陪她。

        只见无名从袖子里掏出一小瓷瓶放于桌上，叶宇飞瞟了一眼，“这是什么？”

        “这是浮生梦，喝了吧。”无名冷声道，叶宇飞顿时变了脸，状若癫狂，“我不喝，我不喝，我不喝。”

        看着癫狂的叶宇飞，无名便也不在那站着了，他将瓷瓶拿起，一步一步走向叶宇飞，摁住他，看着叶宇飞害怕的眼神，看着不停挣扎的他，无名只是冷笑，将瓷瓶里的药灌进了叶宇飞嘴里。

        “这浮生梦不会让你马上就死，它会让你先做一场梦，做一场噩梦，梦见你心里最害怕的事，然后让你在害怕恐惧中死去。”无名当然知道，叶宇飞知道浮生梦是什么，他笑着给叶宇飞再科普一遍，看着叶宇飞闭了眼睛，软了身子，摔落在地，陷入噩梦中，他这才笑着离开。

        (正文)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我看见她站在我对面那人的身后，又一次发问。

        一股压抑的酸涩突然从心底涌了上来，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又在作祟。心脏揪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喘不过气。

        “抱歉……我想去下卫生间……”

        快点走。

        再快点走。

        痛苦不能在她人面前溢出去。

        刚锁上厕所隔间的门，眼泪就滚落下来。那个女人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琳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愧疚有用吗？既然感觉这么对不起我为什么不快去死啊。”

        我仍扶着额，眼泪根本无法抑制。只要她靠近我，这种痛苦至极的情绪就无法停止。

        “……闭嘴……我二十年前就可以杀了你，你以为我现在就做不到吗……”

        “你当然做不到。我是你心底的幻想不是吗？”

        对，我做不到。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那个女人啊，可是这张脸就是我今生最大的软肋，我的愧疚大概太深了吧，如今的我不想再对她有任何的伤害。

        即使那不是她。

        我也着实是个奇怪的人。

        我一方面清醒的知道这个女人只是借着陈琳的身份想要逼我自杀，另一方面却又下意识的希望她能在我身边多待一会儿。

        我很想她。即使只是一个虚假的，带着尖刺的厉鬼，我也不愿意放手。

        但是她带给我的痛苦一次沉重过一次。

        她每次在我耳边催促我去死的时候，我精神都会恍惚，莫名的压抑感溢满胸腔。长久之后我的身体状况愈渐不堪，四肢像锁着枷锁，嗓子如同生锈的水龙头拧不出水只能听见刺耳的摩擦声，大脑也变得混沌，停滞运作无法思考。

        我用刀在胳膊上划下一道又一道血痕，这是个好方法，把所有情绪宣泄到自己身上会令人清醒，□□的痛苦要比精神上的折磨好的多。

        后来这个方法不好用了。情况越来越严重，一切与他人的交际都不得不中断。

        我把自己锁在阴暗的屋子里，耳边是她不知疲惫的催促，情感在愧疚与恨意中来回挣扎。

        恨意？对，恨意。

        她曾折磨我的妹妹，又害死了我的兄弟和同志，现在又阻拦着我正常的生活。

        你在恨我吧？这是你的报复？

        不……不对……她不是陈琳，她是我的幻想不是吗。

        所以是谁这么恨我，巴不得我快点把脖子放进绳套或者把匕首插进心脏？

        ……

        哦。

        是我自己。

        那时，我自己实在是太爱当年的那个陈琳了，但是我舍弃了自己，也舍弃了她。

        哈哈，原来是我自己啊。

        这是个债。

        当绳索缚上我的脖子，那个女人终于变了样子。人的面容消失不见，空留一团杂乱无章的黑色线条聚在一起，缭绕着黑雾。

        “所以……你是我吗？”

        他侧着头，嘲讽的笑了一下。

        “也许？不过更确切的说，我是黑狗，是你一切负面情绪的放大。”

        “她不恨我对吧？”

        “当然。恨你的人是我。”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是叶宇飞。”

        我踹倒了凳子。

        啊，我看见她了，她在远处笑着等我。

        (后记)

        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也没有能弥补的错误，一切只是自己给自己编造的黄粱一梦罢了。

        无名这样想着，举目正见黑狐走过来，便道：“老大。”

        师徒俩亲近，黑狐便问：“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走吧。”

        无名回首看看锦官城最后一眼，颔首道：“好。我也正有话对老大说。”

        夜风习习，有栀子花和夜来香的气味幽幽传来。那雪白的香花气味太过甜郁，无名素来不喜，不觉皱了皱眉头。

        黑狐也未留意，只关切道：“心愿了了吗？”

        无名叹道：“手刃仇人又如何，母亲再也活不过来了，更何况害惨母亲的真凶还没有解决。老大，我想去日本待上几年。”

        “你想去斩草除根……可是国内……”

        无名看着黑狐担忧的面孔，断然道：“我意已决，父母之恩昊天罔极，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黑狐闻言眼底微有晶莹之色，“你说得是。当时你全盘知晓当年旧事时，我和老幺劝你忍耐，不为别的，只为那些人正得意，我们却力有不逮，所以只能眼睁睁看他们身居高位，身膺荣光。你且全力复仇，国内就交给我们。”

        无名清俊的面孔闪过一丝狠意，“可我从来没有忘记姓叶的，保密局，还有日本人带给母亲的伤心与痛苦。老大，我身上也流着陈家的血，我怎能让陈家的仇人善终。”

        黑狐轻轻拍着无名的肩膀，平抚着他的情绪。

        “对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大名，我这个当师傅的也该给你起个正式的名字了，不然哪天你走了你外公外婆还有你妈认不出你可怎么办。作为男人必须一诺千金，叫陈诺不错……不过字嘛……在姓和名之间加字就行。”

        已经改名为陈诺的无名用力点头，握紧了手指，“老大和我想的一样，一诺千金，落子无悔。”

        二人默然相对，心意了然，这才分手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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