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杀戮

街道上的人群逐渐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朝着那两束明亮的光源艰难前行。他们早已精疲力竭，之前的哭嚎与绝望几乎耗尽了他们所有的精气神。
  若不是这难以理解、宛如神迹般的光亮出现，他们恐怕早已瘫倒在地。
  “飞鹰飞鹰，这里是鼹鼠  2  号。我在南门区域发现大量土着正在攻击汉人，请立即支援！”
  “飞鹰收到。鼹鼠  1  号请保持警惕，我们要转移了。”
  “鼹鼠  1  号收到。”
  飞艇在空中迅速调整方向，推进器启动，朝着目标地点疾驰而去。
  就在刚才，正是飞艇率先察觉到这里的异常。只是由于城门的阻隔，且百姓们被夹在中间，鼹鼠  1  号担心误伤，不敢贸然开炮，这才呼叫飞艇支援。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一阵模糊不清的鸟语，随后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有二十多个身挎大包小包、腰插刀剑的人出现，很明显是被这里的灯光吸引而来。
  那光秃的脑门，破旧的蓝灰色和服，无不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可以明显看出，他们身上的布包沉甸甸的，跑动间还能听见悦耳的金属脆响。
  当他们看到几十米外的街头，有不少明国人在踉踉跄跄地朝着城门处逃跑，为首之人狞笑着拔出武士刀，高喊：“明国人滴在这里，死啦死啦滴！”一挥手便率先向前冲杀。
  其余日本武士也不顾身上包裹的累赘，紧随其后高举武士刀高喊：“杀给给！”
  他们已经被劫掠和杀戮的欲望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注意到路边倒下的荷兰士兵。
  步兵战车上，炮长和车长同时看清了远处举刀杀来的日本人，车长高喊：“前方出现敌人，步兵班上前掩护百姓撤退！”
  刚刚跳下战车的队长立刻下令：“沈建邨、刘一初上房顶占领高地，班副和我断后阻击，其他人协助百姓撤离，先把老弱病残扶上战车，开始行动！”
  沈建邨和刘一初二人不等队长说完，便已开始奔跑。四周的墙壁颇为矮小，两人背起枪，一左一右加速助跑，一个纵身跃起，快速攀上房顶，随后俯身卧倒，拉动枪栓，瞄准越来越近的日本武士，动作娴熟流畅，一气呵成。
  班长赵明瑞与班副李猛分别在街角两边架起枪瞄准，当看到那群光秃秃的脑门和日本刀时，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娘的！竟然是日本鬼子！保持点射，自由射击，一个不留！”
  命令一下达，四人迅速形成交叉火力。对于他们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兵来说，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根本不会失手，每一发点射都能精准击中一只倭寇的脑袋！
  短短十几秒，就将这二十多人当场击毙，许多日本雇佣兵甚至还来不及转身逃跑，就已脑瓜崩裂，扑倒在地。
  那些躲在车后的百姓听到奇怪的枪响，有胆大的忍不住探头张望，只见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日本武士，被那几个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大明天兵一个个击倒在地，顿时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由于不清楚城内的具体情况，张明瑞也不敢在此久留。“鼹鼠  1  号，我建议先撤到城外，把百姓们放在安全位置再入城搜索。”
  “同意，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先把城墙上那几个角楼打掉，我来掩护，你们跟上！”
  “收到！”
  就在十几分钟前，总督府下令抽调二百荷兰士兵增援炮台，还命令朗必即里哥征集五百日本雇佣兵及一千当地马来土着仆从军弹压闹事者。
  因为整个巴达维亚仅有三百六十名荷兰士兵，平时遇到战事，常常征召明国人、日本武士以及马来土着参战。如今要清剿明国人，首先要消灭的就是部队中的明裔士兵，显然荷兰人还没有领悟到后世盟军“以华制华”的精髓。
  按照范·迪门的设想，只要荷兰士兵能守住炮台，再加上仆从军在城中清剿，很快就能将不老实的明国人杀光。
  他却根本没料到，真正制造骚乱的反而是那些日本武士和当地土着。
  他们不仅抢劫明国人的住所，后来甚至发展到抢劫焚烧各种工厂，打砸路边的商店。
  范·迪门此时正在规划暴乱结束后，如何从明国迁徙各行各业的技术工人，想到这些就让他无比恼火。
  如此疯狂的暴乱事件，本来是他想要在马尼拉策划实施的。没想到却先一步在巴达维亚出现了，上一任华人甲必丹苏鸣岗已经卸任迁居台湾，若是有他在，根本不可能发生这么大的混乱。
  第二位甲必丹林禄上任已经两年了，对待工作也算诚恳，但他的威望和能力都远远不及苏鸣岗，比如说让他帮忙从明国迁移百姓，就十分困难。
  正在这时，他的侍者阿德里安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阁下，不好了，不好了……”
  范·迪门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德里安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外面天上……天上有怪物在帮助明国人！”
  范·迪门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他的阿德里安是一名传统贵族侍者，一向是那么的优雅从容自信，根本不是德·梅尔那个混蛋可比。
  于是连忙走出房间，来到二楼阳台。
  在城市内部水道附近，有一处宅院火光冲天，不时还有枪声从火光处传来。城中起火点有不少，但火势都比这里小很多，所以一眼就能注意到。
  在这大火的照耀下，刚好能看到空中一个巨大的黑影重新隐没在黑夜的乌云中。
  范·迪门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但很快就顾不上那一闪而逝的黑影了，因为远处的着火点看着有些眼熟，他指着火光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明人甲必丹林禄的府邸。阁下，由于他拒不投降，马来人和日本雇佣兵把他的房子点着了。”
  范·迪门一听就急了：“那些混蛋为什么要去烧他的房子？我只是让朗必即里哥清剿叛乱者，他去找林禄做什么？朗必即里哥呢？快让他来见我！”
  “阁下，朗必即里哥将军在北城墙的炮台那里，我这就找人去唤他过来。”
  朗必即里哥此时正在城墙上命人调转火炮，炮口纷纷对准了明国人的生活区，那里依然有抵抗势力在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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