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不堪重负

宋绾走了，没有什么意外可以再威胁到后续的事情，所以，迩梦没有在对戏谑严加看管过了，没几日，便敞开大门，任祁轩随意进出。

        祁轩颓废了两日，也因此让一个仆人断送了一条臂膀之后，他不得不重新振奋起来，因为他知道现状不能就这么持续下去，他必须有所改变才可以让事情得意有转机。

        他被封的内力早就解开，不过他从公主府走出去倒是没人阻拦。

        祁轩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大帅府，府内的人一看主人回来了，上下都张罗着迎接伺候。

        主人消失不见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们这些做仆人的无权无势，只能干巴巴的等着，不过人回来就好，大帅府还在，他们就算是安全的。

        只不过祁轩看起来状态不好，他不需要任何人伺候，也不想让任何人扰的清静。

        祁轩把他们都赶走之后，自己一个人先去了房间，房间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没有多余的杂物，也没有任何关于宋绾的东西。

        就好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是他一个人待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连最后的记忆都不是那么愉快。

        但是这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祁轩找来了酒，从白天喝到晚上，喝酒就像喝水一般，喝的醉眼醺醺，脸色涨红，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他从来没有这般失魂落魄过。

        不过两三日没有再见祁轩，等迩梦在见到他时，不仅衣服邋遢，而且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抱着酒瓶子不松手，活脱脱的就是一个酒鬼。

        迩梦心有怨气，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没有想到祁轩会变成这样，她以为祁轩这样的人能屈能伸，就算是他不情不愿，也会为了大局不惜牺牲自己。

        但却为了一个女人变成了这样。

        “你至于吗？！”迩梦冲上去夺了他手中的酒壶，气不打一处来，她看着趴在台阶上，衣衫不整，胡子邋遢的男人，除了生气就是怨恨，“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变成了什么！不就是一个女人！我认识的祁轩不是你这样的！”

        祁轩丢了手里的酒醉眼朦胧的在身边喝空了的酒坛子里寻找着残余，此时此刻在他眼里只有酒，他已经看不到其他的任何东西。

        “酒……来人，给我酒！”祁轩不满意的高声喝着，只有酒能让他短暂的忘记那一切。

        可是府内仆人谁敢上前送酒啊，公主在那边看着呢，脑袋不要了才过去呢。

        祁轩喊了半晌没人搭理他，自己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结果却被脚边的酒瓶子给绊了一下，摔倒在地，正好扑在了迩梦的脚边，一抬头便看到了抓在迩梦手中的那个酒壶。

        “给我酒……拿来！”祁轩伸手去抢，但扑了个空，祁轩锤着地怒吼：“把酒还给我！”

        面对这样的祁轩，迩梦还是有些失望的，也许他该清醒一下。

        迩梦抬起手，倾倒手中的酒壶，里面的酒水哗啦啦的便将祁轩从头浇到尾。

        祁轩像是真的清醒了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迩梦揪着人的衣领让人半坐起来和她平视，警告人说道：“你最好这样一直下去，要不然我怕你知道大周被灭后会更受不了。”

        被酒精麻木的祁轩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轻轻抬动了一下没有光泽的眸子。

        “怎么，听得懂是吗？”迩梦丢开他的衣领，冷声道：“你可以就这么跟我耗下去，就看大周经不经得起耗，听说西夜的军队已经打过了渭河，直奔大众皇城去，想必过不了多久，西夜就会占领那里的一切，包括你的妻子，儿子，还有亲人，到时候就算九玄愿意发兵，也无济于事了，咱们就一起等死好了。”

        该说的也都说了，迩梦转身离开。

        他给了祁轩两个选择，要么等死，要么就答应娶她。

        这么长时间，祁轩始终没有松口，这样耗下去迩梦也是日日夜夜的睡不着觉，他的父皇就更为之着急了。

        毕竟赌的是九玄的天下，是他的皇位，他的国度，欧阳昊能不着急吗。

        “如果我答应你，就可以出兵对吗？”祁轩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多日来未曾讲话的他，一开口声音沙哑难听，好像嗓子里含了一口沙子一样。

        迩梦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没错，三十万禁军随你调遣。”迩梦闭了闭眼，祁轩松了口，就意味着他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可是天底下又有几个女人真的愿意被利用。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我答应你。”祁轩说道。

        迩梦勉强的勾了一下唇角，转过身看向祁轩，温和的笑了笑：“好，我这就回去和父皇定下婚期，你等我的消息。”

        迩梦走了，她的目的达到了，她有自己的一辈子出卖了感情，嫁给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

        祁轩是事实，他自己心里清楚正在做什么事，答应她是无奈之举，他不希望宋绾有事，哪怕背负着……背叛的名义……

        西夜的崛起就在近两年新帝登鸣凰基之后，这鸣凰弑父杀兄，手段残忍至极，不惜一切代价才坐上了那一国君主之位，而后就更加暴虐无度。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位新帝也的确是有些才华的，不然也不会短短两年期间内就收复周边小国，慢慢的集结，出了那么庞大的军队，再加上他有为突出的领导能力，西夜就像一把尖锐的钢刀，冲破了层层阻碍，走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九玄出兵是必然的。

        正如迩梦所说的那般西夜的强兵已经攻过了渭河，被侵占的土地和百姓哪能抵御的了那些强悍的军人，就算是逃，可又能逃到哪去呢。

        百姓流离失所，到处都是逃荒的难民，衣衫褴褛的大人带着满眼都是无助的孩子，这样的场景在各个地方都很常见。

        大周昔日的繁华已经不复存在，民不聊生不过如此。

        神军营作为隶属于永安王麾下的一支强硬部队，虽然祁轩不在京中，但这只队伍军魂不倒，由萧何亲自带兵，奔赴前线抗敌。

        但终究寡不敌众，神军营损伤惨重，一直等不来京城派来的援军，而西夜的在一次进攻已经蠢蠢欲动，他们没有把握能够完全抵挡得住下一次进攻。

        若是攻破了沙河镇，西夜直捣皇城不日就可。

        神军营的几位守将全部都伤痕累累，萧何看着营地里的惨状，心中又是无奈，又是焦虑，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他作为主帅定然不定煽动军心。

        “传令下去，就说援军已经在来的路上，最晚明天早上就可以过来，让将士们再坚持一下！”萧何传下命令，实则忧心忡忡，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明天早上援军到底能不能过来。

        因为渭河失手，后方又被西夜的间谍骚扰，好不容易求救信传到了京城，可来的路上也不见得能有多太平。

        一场大雨冲刷了战场上的所有血迹，也带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股寒流，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之下，祸不单行，在援军过来的必经之路上，又出现了塌方，神军营便又和援军失去了联络。

        神军营为了躲避西夜的追兵，他们所在的营地比较隐秘，所以必须有人带路，援军。才可以找到他们。

        和报信之人失去联络之后，不仅，耽误了星君的路程，而且双方更不知道彼此位置，所以必须要再派一个人出去传信。

        纵览身边能出去传信的人，伤的伤，死的死，在萧何看来，皆没有人能胜任此任务，因为任务一旦失败，不但他们会暴露位置，就连援军也可能会遭殃。

        跟随萧何的蓝梓月看得出师傅的忧心，便主动请缨要去做这个传信之人。

        但是萧何听了之后第一反应是拒绝，不单单是因为蓝梓月是个女孩，而是这次的任务实在是太重要了，没有万分的把握，萧何万不敢轻易做决定。

        “师傅，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西夜马上就要发起第二轮的进攻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无法阻挡！”经过了一年以来的历练，蓝梓月但身上已经不再有那时的任性孩子气，更多的是成熟稳重展现在她身上，“如果不赶紧联系到援军的话，我们会全军覆没的！”

        “你说的这些难道我能不知道吗？！”萧何疲惫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心，他不甘心这一战就这么输了，神军营就这么毁在他的手上，“你去就能完成任务吗？！你知不知道这不仅仅是传一封信件，那样简单，路上会碰到多少危险你知不知道！稍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更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蓝梓月英气的眉宇不见有丝毫退缩，他挺了挺腰板，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可以胜任这个任务，放眼整个军营，也只有我能去！师傅，我跟了你一年了，你应该相信，我相信我可以做到，我不会给师傅丢脸的，就算是豁出去性命，也会把信件带到！”

        “你！”萧何愁的头发都白了几缕，这个时候，他无比怀念祁轩在的那段时光，如果是这种情况，祁轩在就绝对不会让神军营落得这般境地，一定不会的。

        他抬头看向蓝梓月，这个跟了他一年许久，已经成长了不少的少女，有多大的变化，他不是不知道，蓝梓月的聪慧和才智让他欣赏，同时，他也担心蓝梓月会出现什么意外。

        可现在的情况他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除了蓝梓月，的确没有人能胜任这个任务了。

        “你真的要去吗？”就连萧何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再次问出这样的话。

        蓝梓月坚定的点点头，“真的要去，徒儿可以为师傅分忧的！”

        萧何别无选择，只能说生不逢时，他压制住心底的痛苦走到蓝梓月身边，欣慰的拍了拍徒儿的肩膀，说道：“师傅相信你，找到援军，带他们过来，我们就有救，阿月，我将我的性命以及神军营三百六十八位将士的性命全部托付到你手中了，明天早上，我们等着你！”

        蓝梓月眼中噙着泪花，却强忍着没有让泪水不争气地掉落下来，“师傅！你们等我！！”

        说罢，蓝梓月抓过斗篷，拖着那抹鲜红的颜色坚定的走了出去。

        不多时，湍急的马蹄声。像催命一般，热了出去，听着那马蹄声渐响渐远而萧何，始终待在军帐中，不敢出去。

        他悄悄的抹了抹眼泪，清楚的知道，自己这副脆弱的模样不能展现在众位将士面前，特别是在这种关头。

        九玄的人将宋绾和闻灵等三人派遣到大周边境后就离开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把他们送到了哪里入眼的是满目疮痍，断垣残壁破败的村庄早就已经没有了人烟，但是能看得出来，在这里不久前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战争已经路过了这里。

        偶尔能见到一两个难民匍匐在路边，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向他们索要吃的。

        如今他们也是自身难保，哪里有过多的食物来接济他们。

        宋绾到底心软，将包袱里最后的干粮也分了处理去，季遥在一旁看的急的跺脚。

        “你都分出去了，我们吃什么？！不如和他们一起饿死在这就算了！”虽然季遥嘴上说的厉害，但是却没有阻止宋绾的行为，只是蛮不甘心的坐在一旁生闷气。

        “既然已经能看到落难的村民，应该就离边境的军队不远了，我们再找找看，肯定不会饿死的。”宋绾扶着一个老奶奶坐下，四周观察了一下环境，问道：“奶奶，村子里的人都去哪儿了？”

        老奶奶噎着一块干馒头，就着一口水喝下去，等气儿顺了才慢悠悠的说道：“打仗了，西夜的兵都打到这里来了，村民们一早得了消息，跑着跑走着走，就留下我们这些腿脚不中用的老家伙了。”

        宋绾听着有些心酸，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就越是能体现人性最残酷的一面。

        大难临头各自飞，听着简单，实际上其中的残酷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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