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当年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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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朝冬十月三十日,本该是已经打了一场大胜仗,士气正足的景朝军队再次向匈奴兵进攻的日子。
景朝士兵准备待绪,可身为主将的随王贺槿尧却告知,“情况有变,先不打了。”可究竟是怎么个变法,贺槿尧却没说。
另一边,尉迟大将军的营帐中。
“不打了?”收到属下传来的消息,尉迟大将军觉得奇怪。
尉迟大将军自从打了败仗之后,觉得羞愧不己,这前半生的战绩因为这次边境一战败北都被遗忘了。
皇帝也不信任他了,马上派贺槿尧和一个小生来。据说这个小生的姐姐正是和尉迟皇后被废后有关的那个妃嫔。
“这随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这难道真的说不打就不打了,还是要搞什么突袭?”跟随了尉迟大将军大半辈子的副将宋骁问。
“他贺槿尧的心思八面玲珑,我如何去猜?倒是小皇帝这所为,倒是叫我寒心。”
宋骁接道,“那谢小副将确实是个有行军打仗本领的,按这次和匈奴的一仗,立的军功回去也是要升官加爵的。”
尉迟大将军大笑了声,“还升官加爵,你可知这谢副将无军功时已经是宫内正一品的禁军都督了。”
“禁军都督?这谢副将是什么来头,得皇帝如此信任和器重?”宋骁还真是才知道谢俞川在京中原来的任职。
“什么来头?还不是枕边人吹风。”尉迟大将军不屑,“他是那个公主府奴籍出身的贵妃娘娘的亲弟。”
宋骁一生效忠尉迟大将军,这一听也气不过,“大将军,您随先帝打下了江山,先帝在世时如何看重于您这是有目共睹。到了小皇帝这,不仅为了一个公主府歌女废了大小姐的后位,反而还封其为贵妃,提拔其弟。这不是在打将军您的脸吗?”
“哼。”尉迟大将军本就在贺槿尧他们来了之后憋着一囗气,“这小皇帝亲佞不分,倒是把贺槿尧叫来了边境,还给他兵权。他娘的,这贺槿尧也不是个安分的……”
尉迟大将军骂着骂着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宋骁,你派人去查查贺槿尧在干什么?”
“大将军,是不放心随王?”
“我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不对,这随王一年前遇刺重伤,我听京中的人传来消息此次回来已经可见和小皇帝不和。这来边境,贺槿尧答应得痛快不奇怪,贺槿尧喜欢把权力拢在自己手中。”
尉迟大将军道,“我一直怀疑地是,“贺槿尧怎么胜得这么轻松。””
“大将军是怀疑随王和匈奴勾结。”
“不…贺槿尧应该不会和匈奴共谋,我是怀疑上次我与匈奴打得那一仗,贺槿尧在暗处提供粮食物资了。”
宋骁也是道,“当时我们抓来的那几个匈奴兵面色红润,说是与我们打仗前日日好酒好肉。这匈奴此次来犯景朝就是食物不够了,这样匈奴人打仗前吃酒喝肉有些说不过去。”
尉迟大将军道,“那时候我们是觉得因为匈奴士兵要打仗,匈奴人就把好的食物酒提供到前线了,为了让匈奴士兵胜。但是怎么贺槿尧一来,匈奴士兵的食物就紧缺了?匈奴人虽不比我们中原人聪明,但也不至于两方打仗,先是把粮食吃尽了,再打仗粮食跟不上了。”
“除非是匈奴人与我们打仗那次酒肉另有人提供,而提供他们食物的人又突然间不提供了。这就造成了匈奴两次打仗体力不一。”
尉迟大将军道,“我怀疑这个人可能是贺槿尧。宋骁,你派人盯紧贺槿尧。”
“是。”
————
在贺槿尧取消向匈奴打仗的当日下午,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到了景朝营中。
匈奴营帐有三成士兵起了疫症,疫情爆发了。匈奴人不善药理,一发生这疫症,匈奴单于立马下令。凡是确认没有感染疫症的士兵立马撤回,得病的留下。
若是把疫症带回匈奴老家,最先受到伤害的是老人和小孩。得病的士兵在匈奴老家也有家人,知道自己回不去家了,只让能回去的带上个消息,自己留在这等死了。
也有没家人亲朋的染病士兵不甘反抗,但在少数,翻不起什么浪花。多数都有家人亲朋,宁愿留在这等死。
景朝冬十月三十,匈奴营地爆发疫症,景朝不费一兵一卒,“不战而胜”,匈奴人撤兵。
消息传于京,帝大喜,即召主将贺槿尧,副将谢俞川回京,论功行赏。
谢俞川没有想到这场战事这么快结束,说真的,谢俞川觉得这次打仗打得不痛快,不尽头。
回程的路上,贺槿尧和谢俞川的关系还是不冷不淡。行进了十多日,贺槿尧对谢俞川说,“阿俞,还有三日就要到京城了。”
“嗯。”谢俞川点头答道,态度不冷不热,贺槿尧见了很是伤心,还有嫉妒和恨意。
“药你都吃完了?”贺槿尧问道。
“已经全吃完了。”谢俞川回答得很肯定,神情也很是镇定。
“都吃完了,那这是什么?”贺槿尧手里拿着一个药瓶,正是当初贺槿尧给谢俞川的那个,“你骗我,药根本没有吃完,这里还剩五粒。”
谢俞川摸了摸口袋,自己那个药瓶确实是不在了。谢俞川连贺槿尧什么时候拿走的也不知道。
“这个药吃的粒数越多,记忆恢复也会越来越快,越来越多。阿俞,你在逃避什么?”
贺槿尧一把上前拉住谢俞川,“阿俞,你动摇了是不是,你动摇了才会不吃得对不对?”贺槿尧眼睛发红,急于向谢俞川求证一个确切的答案。
谢俞川看着面前的贺槿尧,只觉贺槿尧是个无比矛盾的人,贺槿尧在世人眼中是高岭之花,可远观不可近亵,清冷又高贵的随王。可在这之下,谢俞川知道最真实的贺槿尧,狠辣不择手段。
“不是。”谢俞川心里感到很沉痛,“我只是不想再记起被我杀过的人了。”谢俞川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太脏了,这双手杀过这么多人,很多都是无辜的。我没有想到过去的我是个……”刽子手?还是别的什么?谢俞川实在找不出什么词形容过去的自己了。
“阿俞。对不起。”贺槿尧想解释又解释不了什么。
贺槿尧当初让谢俞川雪地免罚确实是出于同情,想要帮助年幼的谢俞川,这是贺槿尧唯数不多的一次多管闲事。
但是当贺槿尧发现谢俞川根骨奇佳时,贺槿尧的心思就变了,彼时的贺槿尧正在培养一批杀手。贺槿尧需要几把称手的刀为他办事。
不过,谢俞川更例外一些,因为谢俞川的根骨在这群人中最佳,贺槿尧决定亲自教谢俞川。
年幼的谢俞川学东西很快,进步飞速,不到一年贺槿尧觉得自己已经教无可教了。刀锋已经磨利,到了该用的时候了。贺槿尧想。
贺槿尧在谢俞川心中一直是那个为举子谋公平,为百姓免赋税的随王,是令谢俞川高山仰止的,谢俞川对贺槿尧的话从来深信不疑。
在谢俞川认贺槿尧为师的第二年,谢俞川按贺槿尧的吩咐前前后后杀了五十多个“贪官”“大恶人”。
谢俞川从未后悔心软,因为贺槿尧告诉过他,这些人行的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事,这些人,让百姓吃不起粮食,生活难以为继。
后来,谢俞川和贺槿尧相处久了,谢俞川喜欢上了贺槿尧。
再然后,谢俞川表白。其实那个时候贺槿尧对谢俞川的感情早也发生了变化,贺槿尧已经很久没有给谢俞川派任务了,贺槿尧已经不把谢俞川当作为他杀政敌的棋子了。
贺槿尧还记得是谢俞川十六岁生辰那日,他和谢俞川大吵了起来。
“阿槿,为什么你让我杀死的这个人,会出现在《大景功臣录》上。”谢俞川拿书的手微微发抖,这是谢俞川今日在京中闲逛时在书摊上买的书,谢俞川心里最敬佩这些好官。这本书特别,有些页上有画像,谢俞川就买来看了。
贺槿尧心里恼道,自己千防万防怕谢俞川知道,没想到却在这民间卖的书上出现了差池。
在贺槿尧培养的那一批杀手中,谢俞川是唯一一个不知道自己杀的到底是什么人的。其他人是心甘情愿做杀手的,他们为了拿钱罢了。
但谢俞川是个例外,贺槿尧懂人心,他教谢俞川有一年,知道谢俞川品性不会去为了利益杀人。
但是谢俞川这把刀实在太好用了,贺槿尧就耍了手段欺骗谢俞川,这景朝有一些贪官恶人欺压百姓,杀害百姓。贺槿尧希望谢俞川能用自己的本领为民除害。
不出所料,谢俞川答应了。
贺槿尧只是小心道,“只是长得像罢了。”
“长得像?那为什么连脸上痣的位置也一样?死法也一样,死的地点也一样?怪不得你从来不让我用剑,只是制造意外。同样遇山匪,同样在南琦,哪有这么多巧合?”
“阿俞,我…”
“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你要杀的根本不是什么贪官恶人,你根本不是为民除害。你只是为了私心。贺槿尧,我真的真的很后悔认识你。贺槿尧,你真的太可怕了。”
也是这日,贺槿尧和谢俞川遇到了三生门的刺杀。谢俞川出于之前对贺槿尧的爱意,挡上了那把对贺槿尧致命的一剑,谢俞川受了很重的伤,再醒来后,谢俞川忘记了和贺槿尧有关的一切。
贺槿尧一直以来,既害怕谢俞川想起来,又希望谢俞川想起来。
贺槿尧觉得谢俞川为自己挡那一剑,足以说明谢俞川很爱自己,他相信就算谢俞川恢复了记忆,还是会选择他。
但是贺槿尧不知道的是,谢俞川爱上的不是那个为了私心,杀害好官的贺槿尧,谢俞川爱上的是把天下百姓放在心上,品性俱佳的贺槿尧。
谢俞川爱上的是伪装过的贺槿尧,当虚伪的表象揭开时,谢俞川对贺槿尧的心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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