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送走刘瑶后，肖鹤云在校园里寻找了一圈，才在共济桥上发现了她。

        天已经黑了，校园里的路灯盏盏点亮，保留着一个暧昧的距离照亮道路，又留有空间。这个时候许多小情侣都手牵着手开始在学校各处漫步。夜晚的温度降下来了，风吹在脸上十分的凉爽。

        肖鹤云悄悄地靠近，他不能完全猜出程丝雨在想什么，但根据对她的了解，好像又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是矛盾。肖鹤云不自觉地笑了笑。

        程丝雨先发现了他，“李诗情呢？”

        “你不是叫王杨来接我们吗，正和他聊天着呢。”肖鹤云插着兜站在一边，任风吹动额前的碎发，“想什么呢，程大警官？”

        “只是有些感触罢了。我在想，互联网真是一把双刃剑，拉近了人们之间的距离，却又让人更容易受到伤害…如果大家能够更加的和善，也许会有更多的人得救也说不定。”她心思细腻，一瞬间就想了许多。

        肖鹤云想了想，回道，“虽是有遗憾，但我们仍然可以拯救没有离去的人，这不就是我和李诗情循环的目的吗？”

        “说起来循环，你们准备好了吗？还有没有其他东西遗漏？趁着今天还没有结束，都找齐了。”

        这番关心的话语，他忍不住勾起唇角，“应该没有问题了。”

        程丝雨又道，“解开王萌萌的死因，真的能结束循环吗？”

        “一切的起源都是来源于她的结束，一切的结束都应该也从她开始。”

        “那如果还错了？”

        “…”肖鹤云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几次的循环。也有可能，今天就是他生命的最后。如果今天是他的终点，那该怎么办……

        在夜灯下，程丝雨的眼神透进了光，她认真郑重地看着肖鹤云，像是要将他整个人装进眼睛里。突然，露出个不太好意思的表情，“肖鹤云，其实你长得我挺喜欢的。要是有机会多了解你一点就好了。”

        她说着，将脸颊旁的发丝轻轻挽到耳后，轻柔缓慢。她的裙摆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在肖鹤云眼里像是发了光一般，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他的心脏。

        也许，这只是对方为了让他活下去的一个借口，如同她这个人一般温柔，不希望他死在循环中，不希望他的努力无人可知。但是肖鹤云愿意去相信这句话是真的，相信他们第一次在医院分别时，女人娇憨期待的神情。与现在眼前这个人重合在了一起。

        他含笑点了点头，听着心跳如鼓的声响，留下句不太好意思的，“被你发现了啊。”

        ……

        李诗情和王杨聊天聊了有一会儿了，她好不容易把人的熟悉度重新刷上来，肖鹤云和程丝雨就爬上了车。

        “丝雨姐。”王杨跟她打招呼。

        “程姐姐也上来了？那你的车怎么办？”

        “反正是循环，就停在你学校好啦。”程丝雨笑道，“开车也挺累的，让王杨开就好了。”

        “我可是忙了一天啊。”王杨叹气。

        他们准备去吃一顿好的，就当提前庆祝一下循环结束。

        王杨的车在夜晚车流中行驶，城市中的各色灯光像是五彩斑斓的光海。程丝雨在车的颠簸中感受到了一丝疲惫，耳旁李诗情清脆悦耳的聊天声是最好的asmr，她的双眼眨了又眨，终于还是没忍住的向车门靠去。

        肖鹤云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看见那双眼合上之后，他的心也扑通扑通跳起来。

        王杨那句‘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一直在他的耳边回放。

        于是，在下一个左转弯时，肖鹤云悄悄向她的方向挪了挪。在惯性作用下，很快，一份重量就压在了肩头，呼吸浅浅，压住了他狂跳不止的灵魂。

        如果这次就是最后，那他也不会有遗憾了。

        那边，李诗情还在和王杨说话。她一颗少女心正在不断给她勇气，完全注意不到后面已经沉沉睡去的程丝雨和进入待机的肖鹤云。

        她的目光犹豫又坚定，给自己深呼吸好几下。

        装着很凶地开口问道，“喂，你到底有女朋友没？”

        “——！”

        25岁，加班到六点才下班来接战友的王杨，差点脚抖到原地刹车。

        少女心嘛，就是该问的就要问，更何况她已经犹豫了三次循环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李诗情带着笑意睁眼醒来，眼前依旧是公交车起起伏伏的车厢。她迅速调整好状态，转过头，却没对上肖鹤云的视线。

        肖鹤云像是普通的睡着觉，抱着他的书包，头微微歪向一旁。

        “肖鹤云？肖鹤云？”李诗情用力地推了推他，却发现毫无反应。一种莫名的心慌逐渐蔓延。她并不知道程丝雨和肖鹤云之间的对话，只注意到了肖鹤云这两次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又想起拿到刘瑶网盘的账号密码后，他让自己背住的场景。明明肖鹤云是他们两个中记忆力最好的人，却在上一次特地让她全部背下来，难道是已经料到这种事情了吗？

        不行，她得冷静！

        李诗情安抚自己的情绪，将烂熟于心的话语发送到那个号码中，登录刘瑶的网盘账号，把那张照片下载下来。做完这一系列流程，她按住手机，深呼吸。

        我可以的！她给自己加油打劲，然后坐直身体，静待公交车停靠。

        一点三十五分，一个带着工作牌的女生上了车。她的目光环视了车厢周围，接着就开始一个一个乘客给他们看她的手机内容。

        “我正在做社会实践，您能帮忙填个问卷吗？”

        “不。”陶映红冷淡地拒绝了她，眼中像是什么都没有。

        “好的，打扰您了。”

        这是最后一个拒绝她的，女生泄气地坐到了后一个座位上。

        李诗情还是去找了卢笛，用那一套中二连环拳将他纳为了自己的盟友。

        回到座位后看肖鹤云，他依旧是叫不醒的状态，像是在做着什么样的美梦，唇角有些许笑意，眉间却满是痛苦意味。

        少了肖鹤云，仿佛少了些什么，产生了蝴蝶效应。

        公交车在没有上桥时，右车道的小车就已经追了上来。程丝雨见时机有变，朝李诗情投了个眼神后就迅速采取了行动。她的身手特别好，几乎一瞬间的动作就将陶映红制服，双腿死死绞住陶映红。李诗情连忙和卢笛上前将炸弹拖出来。

        “叔叔！阿姨！萌萌的死因我找到了！”在陶映红和王兴德都负隅顽抗，几乎要挣脱群众的时候，李诗情连忙把下载好的图片点击出来给两人看，“是这个人害了王萌萌，我有他的相片，萌萌的死不是意外，我们可以还她清白！”

        “……！！”

        肖鹤云猛然睁眼，撕裂般的疼痛在脑海中爆炸，他咬牙忍住疼痛。双眼模模糊糊地看见车上的所有人，以及抱着炸弹冲向大桥边的张成，随后便听见巨大的轰鸣声，他全身一震，鼻腔火辣辣地燃烧。

        啪嗒——

        几滴鲜红滴落在手背，他刚刚清醒的神志瞬间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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