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坐在最后一排的是卢笛，背着包里是只猫，”肖鹤云熟练地在公交设计图上把所有乘客的位置标记出来，“上一次我和他已经试过这边位置的大爷，蛇皮袋里就是西瓜。”

        “马国强，肇事逃逸，这段时间才放出来的。”王杨坐在电脑旁，适时报出线索，“他有个儿子在市里工作。”

        “所以现在车上只有这个行李箱和高压锅，两个之间必然有炸弹。”李诗情补充道。

        王杨道:“对应照片，提行李箱的是焦向荣，之前一直在工地上班，后来那个工地出了点事，所以他现在处于失业状态。另外他还有个快要上高中的女儿。”

        “陶映红，她在四年前是隔壁市一所中学的化学老师，后辞职搬到了嘉林市，在一家化学制厂工作。”

        程丝雨不断研究着他们十几次循环中的细节，“肖鹤云，有怀疑过是合伙作案吗？”

        “有。”肖鹤云把自己那份资料拿出来，点一点，“45路公交车的司机王兴德，他的配偶一栏填写的是陶映红。”

        “夫妻联合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程丝雨同意，“炸弹如果是人工配制，化学老师和在化工厂工作的陶映红嫌疑巨大，司机是她的丈夫，在计划实施过程中就是阻止乘客下车的最大帮手。”

        李诗情闻言有些愣怔，“可是，那个司机叔叔我认识，他，他人挺好的，还帮我找过钱包准考证呢。”

        王杨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可以，我们也不愿意去怀疑任何一位市民。没关系，咱们循环能重开就是开挂，到时候验证就好了。”

        语气耍宝的很，令李诗情的心情有所缓和。

        “王杨，公交车司机在行驶路程中如果碰见车内有色狼小偷情况，应该怎么做？”

        他下意识要喊个到，“额，应当紧锁车门并报警，等待警察到来处理。”

        肖鹤云皱了眉，“但是他放我们下去了。”

        “这点先保留，你们两个注意些，下一次循环的时候验证。但记住了，保证自己的安全最重要。”程丝雨从黑板走回台球桌坐下，“循环不会保留受到的伤，但是精神上也会有很大的负担，照顾好你们自己，才能救下整车人。”

        肖鹤云和李诗情点头应下。

        “对了丝雨姐，陶映红和王兴德还有一个女儿，叫王萌萌。”王杨招手让三个人都过来看，电脑屏幕上一面是档案资料，一面是嘉林市警局文档系统管理界面，“我在局里四年前的事故档案里发现了。”

        “这个，能在这里看的吗？”肖鹤云还以为所有情报都是从公安局里现带出来的，“还能玩这一出的？”

        在场唯一一个还在上学的小姑娘也搓了搓掌心，“好像，不能把档案带出警局的吧。”

        “是啊，最多一天就会被发现。”王杨的表情一时有点欠揍，但搭上脸还能强行有点赏心悦目，“但是下一次循环就干干净净了，你们有什么信息想知道，在不违法的情况下我可以口述传达。”

        程丝雨也好整以暇地笑脸朝向两个惊讶的新人，“他逗你们呢，现在是允许的。”

        现在是？那之前就不是了？肖鹤云在她背后嘀嘀咕咕，不过反正又不是他干的，出事儿也有下次循环呢。

        四年前的事故档案里，王萌萌同样是乘坐了45路公交车，在经过跨江大桥时突然冲向驾驶位，强烈要求要下车，被拒绝后更是做出抢方向盘，拍打车门的行为，被逼无奈的司机不得已开门。时间正好1点45分，王萌萌下车，立刻被随之而来的货车撞倒身亡。

        “事故身亡认定书已经签过字了。”王杨唏嘘道。

        对比只是失业状态，并且还有一个女儿的焦向荣，这对夫妻的嫌疑一下子被提到最高。

        “我觉得丝雨说的很对。”肖鹤云突然出声。

        丝雨？当事人略微挑眉。

        “公交车正常行驶和我们两个下得了车的循环里，公交车都是定时在1点45分爆炸的，爆炸时间和王萌萌的下车时间一模一样，由此可以推断，这个陶映红是带着炸弹的跑不了。”

        他说完还特别激动，露出一副‘就这’的表情，“早那么简单不就完了吗！信息真是重要啊。我们还一个个试，被炸了好几回。”

        “要是早几个循环遇到你们，我说不定早就一觉睡醒到第二天了。”李诗情也心累心累地托腮。

        “那现在来看看策略吧。”

        “策略？”

        程丝雨拍拍两个人精神点，让王杨调出第三台电脑的内容。

        “公交车。”王杨推了推眼镜，快很准地罗列出数个文件夹，“既然咱们都是年轻人，就用创业或者实习流程好了。”

        “二号符合的很。”他打开文件，侧身让好奇的肖鹤云和李诗情观看，“是我绝对会第一个选择。”

        “关于嘉林市市区人民生活水平程度的调查问卷？”李诗情越念越感觉有被社会实践课的作业笼罩，下意识抖了抖，“这个用来干什么的？”

        “用来给我打掩护的，必要时候还是要警民合作。”程丝雨说道，鼠标一动，下一张图片就变成了文字——‘看见以下信息请保持冷静，市局刑侦队办案需要你的配合，（），凶手有人协助，（）时我会给你信号。阅读完毕请拒绝我。’

        空白的地方显然是需要填的。

        “下一个循环开始的时候，你们就选名片上随便一个电话号码，将公交车上有炸弹的时候发出去，那么无论是我还是王杨，都会在第一时间联系出警并且赶过来。”

        王杨问道:“时间够吗？”

        “一点多的时候我就在沿江东路站不远，开车应该赶得上，吊牌什么的车上也都备着。”

        “我在警局来不及，不过我应该会和张队他们到大桥上拦截，把炸弹从跨江大桥扔进水里，这是最好的结局方法。”张成的出警速度是全局最快的一个。

        “好。”程丝雨点头，“肖鹤云，李诗情，你们两个发了信息之后，就在沿江东路站正常下车。”

        肖鹤云拒绝道:“下车不行，炸弹是可以被人为引爆的，你一个人没法兼顾。”

        李诗情跟着附和:“对啊程姐姐，我们留下也能帮你的。”

        “小姑娘，我们是警察，比你们更有经验。”王杨摸摸她的头，“再说了，我和丝雨姐可看不得你们身体有问题。”

        身体有问题？李诗情默默心里头疑惑，但程丝雨和王杨都没有想要解释的感觉，就压下了。偷偷瞪了眼揉乱她发型的男生，又在对方的笑容中默默移开视线——民不和官斗，还是个帮她的警官。

        “好了，六七点的天都黑了，出去吃啊？”

        “得嘞姐！”王杨第一个起哄，“楼下啤酒加烧烤走起。”

        程丝雨看向肖李两人，弯弯眼睛，“一起去吧。”

        肖鹤云揉了揉肚子，确实有点饿了，也没拒绝。

        小区的商业街就开在入口处，一块地规划成中心，边上都是美食。四个人到的时候里边已经坐满人了，拿了四个颜色不一样的塑料凳，围着小圆桌坐下，点了一堆菜，两罐啤酒几罐饮料。

        “对了，你们卡过bug吗？”王杨的眼镜差不多是个摆设，这个时候就摘下来了，更是显得年轻又英俊。

        “什么bug？”

        看两个新人一脸的迷茫，他兴致勃勃地给讲起来。

        “每次醒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循环的开端，那钱是不是也会回来？”

        肖鹤云一点就通，“你难道是说？”

        “就现在，你们不管花了多少钱，不管做了什么事，循环没有结束，一睁眼全部恢复。”他开了酒和饮料，“这算是循环里头最让人快乐的事情了，有什么喜欢人啊，想去的地方啊，不能说出口的话，都可以来一遍。”

        他促黠地眨眨眼，“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李诗情的脸红了红，“听不懂你说什么！”

        还是他们两个太纯洁，只想到了金钱可以刷新，没想到循环还能这么玩。

        几人推杯换盏的，略有生疏的气氛从陌生走向了熟稔。都是说饭桌上出朋友，不是真朋友也是酒肉朋友，不必说四个年龄相仿又合得来的年轻人。吃完晚饭王杨已经能和肖鹤云嘻嘻哈哈地勾肩搭背了，这情况在早一点的时候可不会出现——当然，也不排除喝了酒的原因。

        程丝雨和肖鹤云把这个嘴里一直念叨“别看我长得小，我已经25了”的‘一杯倒’送到他家楼下，回到车里，吃饱喝足的李诗情已经躺在后座上，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进入待机了啊。”她扭头看向上了副驾驶的人，“肖鹤云，你睡了新的循环应该也就开始了。”

        “嗯。”肖鹤云应了，“一路绷着，能主动睡着最好了。”

        “附近有能吹吹风的地方吗？”

        “老外滩？”

        “去看看行吗？”肖鹤云的目光藏在眼镜片底下，车灯一开更是反光看不清晰，程丝雨却还是能感觉到他不太想现在睡着，似乎堆着事情。

        于是她同意了，“正好天桥上有卖小吃的，我就带你加点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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