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凌迟何用

如何？还能如何！
  黄知府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此时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纠结难看。他连忙努努嘴，把脸上的苦笑撑大，变成欢喜的神色来。
  “自、自然是好！不过，”黄知府偷觑一眼齐王，恭敬道，“可赵氏杀人那案子，斩刑是已呈递审批核准了的……”
  齐王好笑地掀了掀眼皮，笑道：“哦？”
  他把扇子一下一下点在太师椅把手上，发出“砰砰”的声音来。
  听在黄知府的耳中，竟然逐渐和自己的心跳声重合起来了。
  “人可行刑了？”
  黄知府听得这句话，连忙回答：“于明日行刑。”
  “哦！那甚好！”
  还不等黄知府问出那句“甚好，好啥”，就听齐王轻笑一声：“黄大人可得上谢皇恩浩荡，下感祖宗庇护。否则，断错案，可不是丢丢乌纱帽就能了的事情啊！”
  黄知府顿时如坠冰窟，下一瞬整个人就扑通一下跪伏在地上了。
  “齐、齐王爷，下官万死莫辞！”
  此刻，黄知府再也不敢有旁的心思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是不是赵氏杀的人了！若没有面前这尊大佛，自然案犯俯首认罪，他身为审理的官员上有京兆府核准斩刑，下有一干官员书吏具体审案查断。若真有什么事情出了岔子，横竖板子不会只敲在他一个人身上！
  可是，现在可不是这等情形啊！掌管天下刑狱之事的齐王爷，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丢了这官，甚至是这命！
  毕竟……
  冷练如见雷娇娇目露困惑，于是跟她低声解释道：“大晋律规定，官员断错案，在原来判定的罪责基础上，罪加一等，进行惩罚。因此次断了你姐姐死刑，所以，若你姐姐真的死了，按错案来定案，审案之人应是斩刑之上再加一等。该是凌迟之类的！”
  雷娇娇听到“凌迟”二字，心里一惊，嘴里却嘟囔道：“若真到那地步，就算判了凌迟又有何用。”
  那厢，齐王站起身来，慢条斯理道：“快起来吧！本王也是为黄大人你庆幸！”
  说着看向站在大堂里的叶伤槐，微微一笑：“叶天师，烦劳你了！只是这姑娘的魂魄，能够维持到午后吗？”
  叶伤槐想了想，应道：“午时阳气最盛，恐魂体虚弱。但……若我尽力一试，应该可以！只是，提审之前得给间屋子，旁人不要随意进，怕出了变故。”
  “黄大人。”齐王看向黄知府，手上的扇子一抬，指着言秋道，“你看这……”
  黄知府还跪在地上，连忙应道：“自然自然！下官来办，下官来办！”
  “快些起来吧！”齐王压低声音，又道，“你让治下的百姓如何看？”
  “哎！哎！”
  “一干人等，就黄大人你该传唤的传唤，该拘来的拘来！午时黄大人你再来审这两个案子！”齐王手里的扇子一点旁边坐着的陆风，笑道，“陆捕头，你随我来！”
  “是，王爷！”陆风应声站起，随齐王走向堂后。这中间，陆风回头看了这边人群一眼，冲冷练如轻轻一扬下巴。
  雷娇娇凑近冷练如：“冷姐姐，陆师兄是什么意思？”
  冷练如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等会儿就知道了。”
  眼见黄知府指派衙役分了工，有衙役将周平一家人带走，又有衙役跟着刑名师爷去开传票，整个大堂的人都活络起来了。
  围观的百姓也站了起来，你一嘴我一嘴开始聊起天来。
  “啊呀，快家去，吃了饭，早点来占座！”
  “可不是！这翻案我可没见识过！更何况是明日就要伏法的居然翻案了！”
  “哎，你们大清早听说了没？今日天德茶肆推了个新的说书，叫什么母猫报仇记！”
  “哎呀，你可别乱说了！都传成什么了！是灵猫报仇记！”
  “啊，是吗？啊哈哈，我也是刚在府衙门口听人说了一嘴。听说啊，那故事讲的就是一只灵猫报仇到处伤人！”
  “啊？这！”
  几个人都齐齐站住了步子，齐齐扭头朝身后看过去。
  大堂之上，早已没有先前的人来人往了。所以，乍一眼看去，大家都清楚看到，仍旧坐在位子上的那个人！
  “嘘！”
  一人压低嗓音，悄声道：“前个儿不是说罗家二房的那根独苗儿，被一只猫挠瞎了一只眼嘛！”
  “是啊！”
  “说是不止伤了他，还有那罗家二夫人，哦，还有这一位！”手指往后头比了比，又连忙缩了起来。
  众人又一次齐齐扭头去看。
  “还真是！他脸上还有抓痕呢！”
  “那一晚，说是大小罗家都闹起来抓黑猫呢！”
  “不止！第二天还重金求猫，抓到的人有重谢！我隔壁家那三儿就颠颠抱着自己家的黑猫去领赏，被打了个鼻青脸肿回来！”
  “哈哈！这种时候也敢浑水摸鱼啊！”
  “哎呀，我们快走！等会儿回家晚了，可赶不及来这抢座了！”
  “好，我们走！”
  “走！”
  “哎，你们说，是不是我看岔了？我怎么感觉刚刚那一眼，这罗老爷，好像老了？”
  在苏州城的百姓嘴里，罗家二爷罗瑞正，也就是罗父，不是什么二爷几爷的，就是罗家老爷！财大气粗嘛！有这么大的一个身家，谁还记得罗家长房还有个大爷呢！排什么序！
  “我瞧着也是！哪还有前头的精神头啊！”
  有人叹息。“不过也是！这一年的，先是年初说什么老爷子托梦，独子要死在今年的十月份！后来，又闹出儿媳妇杀人！现在，儿媳妇倒是翻案有望，自己夫人栽进去了！”
  “话虽如此，但罗老爷还有盼头的！”有人作出高深莫测的模样来。
  “什么盼头！”
  “呵！不知道了吧！我那内侄女的娘的老幺妹妹，是在罗府做工的！她可告诉我们啊，哎呀，一个没对外说过的事！”
  “什么事啊！”
  “你倒是说啊！”
  “好好好，各位老哥，别打别打！我说！”那人被几人团团围住，明明安全得很，他还生怕泄密一般，左右前后都看了看，这次警惕开口，“可别往外传啊！”
  “说！”众人齐齐喝道。
  “哎！别打！说是啊，这罗老爷他，大福未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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