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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解连环(1)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来更啦!亲们慢慢看呵,小夜我继续码字去……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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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江空晚,怅离群万里,怳然惊散。自顾影欲下寒塘,正沙净草枯,水平天远。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料因循误了,残毡拥雪,故人心眼。谁怜旅愁荏苒?

        谩长门夜悄,锦筝弹怨。想伴侣犹宿芦花,也曾念春前,去程应转。暮雨相呼,怕蓦地玉关重见。未羞他、双燕归来,画帘半卷。

        ——张炎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是谁在吟唱,似咏叹般低回在心头,扰人美梦?

        耶律紫拾皱着眉头,翻了个身,可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有没搞错?!三更半夜的,哪个混蛋发春啊!她再辗转,又反侧,最后愤怒地一扯被子将头严严实实地蒙住。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

        “神经啊!”“嚯”地从床上坐起来,紫拾狠狠地捶了两下,朦胧的睡眼望见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点点更漏声清晰可辨。

        郁闷地静听了一会,那咏叹般的声音根本无处可寻。再听听,只有沙沙的风声罢了。

        “呵!”她直挺挺地倒头继续睡。

        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于是,当天晚上,整个靖王府不论主子下人都听到了一声恐怖的让人不敢再听第二遍的“找死啊!再发春,本公主阉了他!——”。

        第二天一早,面对坏心情的紫拾公主,谁也不敢吱声。

        赵萑识趣地低头攻克他碗中的早餐,立在一旁的侍从也是一个个或垂着头或偏头看别处去,而鄂査,依他在耶律紫拾观察多年的经验来看,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也对,要是此时有谁敢在她这个大辽公主面前指指点点她黝黑黝黑的熊猫眼和明显的晚娘脸形象,就算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最后也只能变作小虫一条,乖乖被捏死!

        “咳咳,”气氛实在太压抑,“嗯,我吃饱了,公主慢用。”绝对不是他胃口不好,可要是现在他还吃得下,他就不是赵萑了。

        紫拾理都没理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饭粒。

        赵萑轻手轻脚地迈着步子,到门口了,一只脚已经跨出去,刚要长舒一口气,里面传来一声“慢着——”,他的脑袋登时耷拉下来。

        “不知公主还有何事?”毕恭毕敬道。可是,他好歹也是个王爷啊,根本不用对个异国公主这样的,呜,做人真是失败啊!

        耶律紫拾站起来,绕着他左转两圈、右转两圈,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回头,皱皱眉,哼哼两声:“你昨晚有去什么地方?都干了些什么?”想想在王府里半夜还吟什么鬼诗的,也就他靖王爷赵萑了。

        “啊?”刚被她打量得毛骨悚然,现在又遭到审犯人一样的质问,赵萑仔细地在心里想了想,貌似没干什么得罪她的事。

        一个凌厉的眼神横过来,赵萑吞了吞口水,艰难道:“昨晚,在下自然是早早就寝了。”唉,果然是辽国女子,有哪个大宋女人会问男人晚上在干啥!

        “就寝?谁可以证明?”

        “这个……”这个可难办了!

        他一个头顿时两个大,一他没有王妃,二他不习惯有小厮守夜,这个叫他怎么回答他是清白的?

        “你……”耶律紫拾上前一步,刚要狠狠训一顿赵萑,便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腰。

        “紫紫,听说你昨晚没睡好,我陪你继续睡。”赵眠笑眯眯的,看见牙齿看不见眼。

        这回,赵萑终于也领教到小四说出长串的话了。只是,为何他有被天雷劈到的感觉?果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在他还在呆愣的时候,紫拾已经被赵眠拖着走了。

        枕下似乎有流水声,潺潺的,泠泠的,汩汩的,就那么静静地打着转儿远去了。

        朦胧中,似乎可见丛丛的苇塘,芦花随风。浩淼的水波,简陋的一叶舟翩然离去,只余了孤雁凄凄、秋色迷迷。

        “喂,”紫拾侧头看着整一将她当抱枕睡得似乎很香的赵眠,“你还醒着吧。”

        这些天相处下来,别人以为他能睡无可厚非,但要是她完全相信,她耶律紫拾从此与某动物姐妹相称好了。

        “呼呼~~”

        我让你装!她怒!伸手死死捏住他的鼻子,她就不信他不醒!

        可是,没过多久,“呼呼”声竟还伴着“啾~~”的声音,起起伏伏,煞是好听。

        “哈!”看着睡得雷打不动的赵眠,她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睡睡睡!我叫你睡!”紫拾掐着他的脖子狠狠地摇着他的头,“到底是你陪我睡还是我陪你睡?!”她要气疯了。

        “不一样吗?”眼睛掀开一条缝,他幽幽地道。

        紫拾顿时愣了,全忘了把他叫醒是要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景象。

        “睡啦。”拉着她睡下。

        “叮叮”似是杯盘的碰撞,觥筹交错间,酒爵被递到一片红润的唇边,有些浑浊的液体被缓缓饮下。

        “好酒!”声音的主人一甩宽大的袍袖,“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主公,如今袁绍那里已是中空,只等取而代之!”

        “哈哈,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她听得迷迷糊糊,不觉竟睡着了。

        东汉末年,天下飘零,诸侯纷争,群雄逐鹿,杀得决眦裂目,红颜枯骨,风云惨淡,草木腥膻。

        人间万象,宇宙千般,不过在黄昏历乱、斜阳系缆中,消散殆尽。

        她静静听袁熙说着时事,虽然他俩谁都不爱这一套,但是,生活总在无奈中进行。

        “显奕,你说人为何要有如此野心呢?”

        他将她搂进怀里,轻抚她的背:“是呀,可我只想与你隐于深山,采薇拾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她轻靠着他,听着他有力虔诚的心跳,无比安宁:“我也是。”

        “嫦娥……”他低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是啊,她不叫甄洛,不叫甄宓,她只是他的嫦娥……

        “萑,你大白天抱着个枕头干什么?”华清撇下伤势在身、卧床不起的伊祁端,又悠哉地跑到靖王府骗吃骗喝加骗钱来了。

        这个……要让他怎么回答?怎么最近他好像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别人的问题呢?

        “咦?你家小四呢?”华清左右看看,奇怪,这靖王府从那辽国公主来了以后,何时这么安静过?“不会……”再三打量后,他朝赵萑意味不明地皱了皱眉头。

        “去!”萑耸了耸肩,“小四回皇宫了,跟着回去的还有紫拾。”

        “哦。”原来如此,“那你抱着枕头做什么?”

        随后,华清在赵萑的脸上发现了一抹平时绝不会出现的奸笑。

        “呵呵,这个嘛,我呆会儿与你说。”赵萑乐颠颠地抱着枕头往自己住的院子走。

        “嗯?”华清一愣,萑何时也变得这么邪恶了?

        “你是说……”

        叹一声,要不是耶律紫拾实在让他苦不堪言,他赵萑这么纯良的一个人,又哪里会使出这么恶毒的计来!不过,没关系,所谓以毒攻毒,收效果然不是一般的好。

        看似普通的衾布包裹的枕头里,其实大有乾坤。拆去布衾,一方小小的玉枕便被取了出来。

        “就是这个?”扰得那紫拾公主睡不着觉?

        “本来我也不信,但是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见了不少,想不信都难。”赵萑眯眯眼,苦笑了下,“事实上,这东西是先扰了我,我才想到这么做的。”

        “哦?”华清拿起玉枕细细地研究了半天。镶金盘玉枕,不错,存世确实不在多数。论做工,比起现世的自然是差了点,但由于年代久,用的人估计也多,玉质的剔透与光滑程度却不是时下做的能比,还有这镶金的技术,就算现在,只怕也没几个能工巧匠有这水平。至于玉料,却不是最名贵的,但也算是中上层的昆仑玉。只是这花纹,看着简单,却在肉眼能见的表层下,还有什么在隐隐浮动。

        “这不会就是甄皇后的那个吧?”华清掂量着,要真是如此,这枕头名贵是名贵,收藏价值也高,只是这里面的文章,却不是那么好做的。

        “应该是。”赵萑用长长的铜匙拨了拨点着的荫梨香,今年的梅雨季延后了,“我一开始听到的,就是有人在吟《洛神赋》,低婉绵长,似十分伤心。”

        “这么说果真是赠了陈王曹植的。”他也不算特别感兴趣,听听罢了。

        “似乎不是。”给华清和自己各倒了杯茶,“我还看到甄皇后与袁熙一起的景状,连同小时候的也有。”

        “可从没有记载说他俩是青梅竹马吧。”据他了解,无论是《后汉书》还是《三国志》,又或者是那些稗官野史,不说这甄宓与袁熙的故事,单单袁熙这个人,总共也就寥寥几笔,完全是他人的陪衬而已。不说事迹,连生卒都是不详。

        “谁知道呢?不过,就不知紫拾后来又看到听到了什么?”

        “你打算怎么处理掉这个枕头?”他玉华清可不管这么多,只要有钱赚,别说真是甄皇后的玉枕,就算不是,他也会让它比真的还真!

        “这个……”

        赵萑的话尚未出口,一阵刀剑相借的打斗声,将两人惊起。甫一定神,却见四周漆黑一片,遥遥几盏红灯挂着,在风里晃动。

        “显奕,你快走!”推推怂怂中,杀喊声更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女子的声音愈见焦急,隐隐哭腔。

        “不行,我从幽州潜回,便是要将你带走!”他坚持,若不能带她走,就算活着,此生也会遗憾而终。

        “曹操他有多少人?你不是不知道!”她劝不动他了吗?可她不想看他死啊!“他放话说要抓我,还不是因为爹死了,好引你们出现来个一网打尽!显奕,你要活着,活着才能来救我!”她哭着扑进他怀里,又忍痛将他推开。

        “显奕,快走!走啊,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我……”他犹豫着,转了身,又转回,“你……”

        “快走啊!”生离与死别,她宁愿与他暂时的分离,也不要永远只能泉下相会。

        “你……等我!”他终于转了身,双眼却依旧望着她,“我来救你!”

        “少主!快啊,我们撑不了多久了,曹军进来了!”他的死士拉着他突围。

        “等我来救你!——”他仍是死死望着她,望着,就像再也见不到地望着……

        他终是离开了,也应证了他的预感,从此,再没能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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