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兰陵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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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啦!小夜酝酿了好几天,终于撑文了。撒花!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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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鬼!
大大小小的坊间都在传着这件事。
“那屋子是真的有鬼啊!也不知是当年的那个谁?”茶寮酒肆中,闲来无事的人叽叽喳喳地说着。
“还是别说这种话,毕竟现在朝廷是禁忌那件事的。”
“哎呀,真是作孽啊!”
“那还能怎样?”
红衣掠过窗外,静立在屋下。
“主子。”捧着古旧的昆仑奴面具,女子低头跪在他身前。
苏远安静地接过,往自己头上戴去。片刻后,他又摘下,狠狠地砸在地上。
“咚”,木质的面具裂了开来,有些无辜,却依旧狰狞。
“是有其他人也来了吗?”
“是。”女子并不多话。
他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关节细微地动了动,才看清青青紫紫的毛细血管如网般密密地附在莹白的表皮下,血肉可见,似只要轻轻一下,血液便会流到外面。
“趁着回魂日,让他回去吧……”
“是。”女子应一声,先一步离开了。
“啊,今天天气真不错!”晏谦甩了甩宽阔的袖子,临风而立,倒真是衣袂翩翩、浊浊人世佳公子也,“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自认应景地吟了一句,却不知根本没有人理他。
“萑,还在想着那件事情?”伊祁端担忧地望着一脸神游在外的赵萑,史无前例地良心大发,“别想了,就算是真的,你想想就有用了吗?”安慰归安慰,端眼底有浓浓的沉思。
“是怨灵吗?这还是有可能的。”凉飕飕地飘来一句,华清依旧专注于新近的一批订单。
赵萑能说什么呢?一个两个其实没把这事当件事。想想那狰狞的面具人,他就后怕,那要不是幻象,自己早被“咔嚓”了。自己活着虽好事没做多少,坏事却也不曾干,要真那什么了,比那怨灵的冤屈恐有过之而无不及!
“咦?不是说已经有人买了吗?怎么……”华清的一声惊呼招致另三个脑袋一齐聚了过来,好奇地盯着他手中的纸片。
“房契?”
“城西?”
“鬼……”
“怎么会在你这儿?”异口同声,难得这三人会有如此一致的看法啊!
“哈,那好歹也是……嗯,李……不对,光以现在文人对那位谁谁谁的崇拜,这座屋子还是能卖个好价钱的。”华清单手在算盘上拨着,打得叮当响。
“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谁给你的房契?”
“鬼屋你也卖,良心被狗吃了!”
“靠,你们有完没完?!”怒,这三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一口一句把他吃得死死的!不对,有谁镇得住他?
“你们管我怎么来的,总之,现在那屋子是我的!”嘴硬地不睬他们,玉华清心里也微微纳闷,貌似前天用一个仿造的昆仑奴面具换的。
这屋子伊祁端已经探访了多次,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前厅、中庭、花厅、中院、厢房、后院,除了破些旧些,倒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惟一要说是古怪,便是那中庭开得艳丽灿烂的金盏,这里应该无人打理许久了。
奇怪啊奇怪,金盏又属阳性,该不会有阴邪之物才是!
红衣在他身后的不远处飘摇,漫天的血丝张狂着黄昏的寂静,缱绻难当。
“苍天!——”
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甚至在他人眼里是懦弱的。可是,那不代表他是永远忍气吞声的。那十年,他又有做错什么啊,要苍天这样对他!
“侯爷,您还是……”酒沽被颤微微地呈上,金黄的酒液打着圈,不安的人心。
利落地抓起,回首望一眼角落里的泪人儿,决绝地一饮而尽。
“从嘉哥哥!——”想扑过去,却只是无力地爬了两步,他只给她背影,再不肯回头。
“你走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吧。
“不,不要……”索性当年便是一死,再无如今的心死肠断。
“噗”!
死亡的阴影在鲜红盛极时,决然到来。
怨吗?你还怨吗?如果放不下,就跟上吧,那里有很多人,不,很多鬼,都在怨啊!跟上,跟上了,就不会不甘了……
面具,从始至终,他只看见一只面具,或苍白,或漆黑,或狰狞,或温雅……只有一只面具。
高大的身影跨过了门槛,挥开两边的仆从,直往厅中而去……
“你说什么,不会的,王怎么会这么想?”他摇着头,原本整齐的冠已经歪向一侧,“怎么……”
“王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功高盖主,祸必降之。”门生劝着,他沉默了。
十日后,他又策马上阵,鼓声如雷,阵歌点点,金墉之下羽箭若飞,面具后的脸却只有无限悲哀,眼前一切不是他所愿。
他的母亲还在自己王兄的手里做人质,亲人间的感情,除了母爱,他从未感受过。他的父王在世时极少见他,而他的母亲连个名份都未曾得到过。为何要这样对他?!猜忌,怀疑,他从来只想带着母亲归隐,但乱世当前,他也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为何还要逼他,那是他的亲人啊!
《入阵曲》在鼓点下响起,他戴着面具举长枪冲入突厥的阵地,若死在阵中,倒更好吧。
“咚”平,“咚”仄;“咚”仄,“咚”平平,“咚”仄;“咚”平平,“咚”仄……
是谁?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为何不回答!
高肃。累了,了了。
他一直都卑微地活着,值得吗?值得吗?……
“据说当年那个谁还是六王子的时候有一个兰陵王的面具,曾经还自编自导过一场舞以自娱,只是因为他的左眼是重瞳,一下子就被心怀鬼胎的哥哥们认了出来,上告到他父亲那里,罪名是妖言惑众,想南唐亡国。”
“于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那个谁的父亲,以及他的哥哥们,让他差点就死去。”
“后来,那兰陵王面具是没有了,他又喜了昆仑奴面具,将自己隐藏好,再不显露任何。”
“那这院子……”
一句一句,伊祁端、玉华清、赵萑来回讲解,那鬼不是真的,那怨气却是实在的。
“哦,这就奇怪了,因为房契好像是苏远大人的。”华清后来想起来,那个来换面具的女子他在苏远身边看到过。
“嗯?”
“哈,臭道士,装神弄鬼,我看他怎么说!”晏谦毫无危机感地作势要去找苏远,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状况。
“笨蛋!”
“你现在出得去吗?”萑无语了。
“你不找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我……”他真这么差劲?
也不知是阵法还是怨念的凝结,是那个谁的还是兰陵王的。伊祁端无奈地坐在地上,看着年仅而立之年的高肃自刎在眼前。
“罢了,反正最后还是和以前一样。”赵萑想开了,他要再怕什么鬼睡不着觉,就只能说明功力不够了。
“可是……”晏谦想说,那个高肃的妻子郑妃是个大美人耶!
“闭嘴!”
“几位真是好兴致。”明知这四人会在这儿的苏远假假地笑了一声,“不怕鬼上身?”
鬼上身?呜……宁愿被鬼杀了。寒毛一竖,几人皆是鸡皮疙瘩立起来。这人还是别跟他计较的好。
“也不对,侍郎大人的话,应该担心一下被鬼勾了魂。”话锋又一次指向晏谦。
“你!”
“这笨蛋何时惹了他?”小小声,端将脑袋凑到赵萑耳边。
“不知道。”摇头,“貌似晏谦没有什么时候不惹人。”思索一下,他最终肯定地点头。
“也是,笨蛋就是笨蛋。”
“你们说够了?”立在屋顶上,红衣如血般翩然而下,“那么我现在就收了他。”手一指,不客气地朝着玉华清道。
“啊?”华清一声轻呼。
“你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了,可因为你的关系,很多都发生了混乱。只要现在收了你,以后的历史就不会再出错了。”正气凛然,苏远鲜红的右眼紧盯着华清。
“你说什么呢?”华清恼,怎么他最近事事不顺不成?
“别再装了,你本来只是个远古的普通人,为何还要留到现在?之前的历史我无法改变,但从现在起,我不会允许你为所欲为!”手持玉净瓶,五指叉开结网般,对着玉华清的天灵盖。
华清依旧莫名其妙,只有端的脸色越来越沉。虽然华清根本不是苏远所说的那个人,但是,他还是说对了一部分。
“这次的事,除了了却当年积下的怨念,最主要的就是将你引来。”红眼射出夺目的光,“归魂日,怨念如深,对任何不该留在这个时空的东西,都是一个可怕的禁忌,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苏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赵萑小心求证。
“错?”可笑!
“既然国师你还不打算超度这些怨念的主人,就别怪我抢你的饭碗了。”伊祁端冷冷地夺了他的玉净瓶,今世今时,他又怕了谁。
没有咒,只是找到了那个被藏起的真正的面具,数点水,便净化了。
“你……”苏远愤怒,“唐国的事情不用你管!”本该他亲手解决的,他!……
“有差别吗?”
“好,既然如此,那我立刻、马上收了他!”用符浸过施了咒的药水有强烈的驱邪性,密雨般落在华清身上。
“阿嚏!”微凉的风里,玉华清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你想让我得风寒吗?”有没有搞错,这叫收了他?
“嗯?”错愕,苏远看着玉华清,不该是这样的,难道自己弄错了?可是,卦上确实说人是古物之主。
“好了好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啊,一天累死了。”
“走走……”
没人再理苏远。
“苏大人是南唐的遗民。”
“那又怎么样?都这么多年了。”伊祁端不屑。
“是啊,他确实对朝廷尽心尽力,只是碰到有关南唐的东西,就……哎呀,端你这次真惹到他了,我从没见他这么狼狈!”赵萑想起片刻前两人还在大眼瞪小眼。
“谁管他!”他自己知道,此人不能小觑,只是……
有些事他还是不想去深究。
“说起来,这次才知道,那个谁真的挺……”
“可恨!”
“啊?”哑口无言。
亡国了又怎样,受虐了又怎样?人生一世间,如白驹过隙,看不开,又何至自苦若此!人生辉煌的顶点,往往可能是悲剧开始的起点。
历史有太多警醒。
“走,看看华清又在忙什么。”
赵萑跟上,说来近来华清受打击“惨”了,不知又有什么花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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