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朱翊珩沉着脸走出来丹房，他终于想起为何会觉得兰姑眼熟，她那双眼睛像极了姜贵妃，好啊沈云舒，居然又算计了自己，真是活够了。

        殿内此时只剩下成明帝，兰姑和刘千山三人。

        成明帝对刘千山道：“给郡主看座。”

        “陛下忘了吗？民妇早就不是郡主了。”

        成明帝眉头紧皱喊了一句：“若兰。”

        兰姑淡淡一笑，“这个名字，民妇有二十多年没有听过了。”

        “真没想到，朕还能在见到你。”

        “民妇这些年一直在教坊司，陛下是知道的，陛下若是想见民妇，随时都能见到。只是民妇卑贱之人，见了只会污了陛下的眼罢了。”

        成明帝面露愠色道：“若兰，你在怪朕吗？”

        “陛下说的哪里话？民妇哪配？”

        “若兰，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朕一直在后悔，后悔当年没有求陛下为我们赐婚，若你当年嫁给朕，我们的结局一定不会是这样。”

        兰姑忽而冷笑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又何必自欺欺人？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不要我的。我为了你，跪在大雨里求先皇收回成命，可你呢，为了你的皇位，转头就娶了左都御史的女儿。这样不是很好吗？我早就听说陛下与先皇后鹣鲽情深，先皇后亡故后就不再立后，今日又何必旧事重提，还做出这番深情模样，着实恶心。”

        ”朕与先皇后是结发之情，可在朕心中，时时怀念，难以忘怀的一直是你啊！若兰，当初郑泽祯谋逆，只要你肯和离，朕一定娶你，父皇也恩准你和离就既往不咎，你若肯今日你就是皇后，何至于沦落风尘受尽屈辱？”

        兰姑忽然起身，望着成明帝猛地提高了音量，“我夫君没有谋逆！今日既然说到这，索性就把话摊开了说，当初是不是你为了皇位陷害永王谋逆，顺便因为私仇，陷害了我夫君？”

        “是又怎样！他不配娶你！你是我的。可我没想到，你宁愿做□□，也不肯做我的女人。”

        “你害死了我夫君，害死了我孩儿，害死了郑家满门，你还想我做你的女人，你当真是一点良心也没有！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皇帝！”

        “你放肆！你怎么敢这么跟陛下说话！”刘千山连忙制止，成明帝一抬手，他便噤了声。

        兰姑也没再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平静道：“陛下，您是九五至尊，天下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何必耿耿于怀？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偏偏没有后悔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甚可悔。”

        成明帝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再与她谈这些负气的话，便软了口气道：“若兰，朕记得你小时候

        总是趁着下人不注意，就去爬树摸鱼，有一次，你爬到一棵树上下不来了，二哥和五弟就在那笑话你，你一生气就没站稳掉下来了，正好落在我怀里，那是我第一次抱你，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那时候的样子。”

        “是吗，陛下好记性，可我总觉得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成明帝面色略舒展道：“没关系，咱们还有很多时间，还有以后，朕一会便让刑部拟了批文，你以后就留在宫里，陪朕说说话。”

        “陛下忘了，我当年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入宫。”

        “你难道还想回教坊司吗？”

        “我来了就没打算回去。”

        兰姑说罢从袖间抽出一把刀插进了胸口，成明帝几乎冲下殿去抱起她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兰姑朝成明帝笑了笑，声音有些颤抖道：“三哥，咱们恨了彼此这么多年，就到此为止吧，以前的事就都过去吧！”

        “朕不准你死！”

        “三哥，多年前我与程大人见过一面，那时我被人欺负，是他帮了我。他的为人，你比我更清楚，他是个好官，绝对不会做泄露考题这种事。他女儿我也见过，是个很好很好的小姑娘，我不希望她有一天像我一样，走这条路。”

        “若兰，你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来了，朕答应你，朕什么都答应你，朕马上就放了程深，只要你活着，什么朕都可以答应你！”

        兰姑把头撇向殿外，笑着道：”我终于又能见到他了“

        说罢手缓缓垂了下去。

        朱翊珩阴沉着脸，一路上带着怒气与不解回了王府，他走到书房外，只见沈云舒居然还面不改色都坐在书房里，朱翊珩快步走进去，一把捏住她的脸，恶狠狠道：“沈云舒，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本王！”

        “殿下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我何时骗过殿下？”

        “你早就知道兰姑和皇兄交情匪浅是不是？你带来的那几个人胡言乱语还自尽了，让皇兄疑心本王，你好手段啊！”

        “兰姑和陛下有什么关系？我真的不知，殿下明鉴，我也是第一次见他们，或许是旁人指使，也未可知。”

        “巧言令色，本王真是想不明白，算计本王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满口谎话，还对本王装出一片爱慕之情！”

        “我自然是真心爱慕殿下！”

        “真心？你觉得本王还会相信吗？你是周嘉南的妹妹，其实本王也可以给你一个名分，只要你愿意帮本王，本王会让你做侍妾。你怎么这么下贱，本王的女人不做，要做□□的奴婢！”

        沈云舒忽然笑了起来，朱翊珩疑惑道：“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曾经以为殿下是豪侠，居然还不自量力的爱慕过殿下。哪怕别人警告过我，我都不信，我觉得您不是那样的人，我真傻，您连那样相信你爱慕你的未婚妻都能当作棋子，何况是我这样连妻子都不配做的人。”

        朱翊珩手一松，冷笑道：“你如果以为这样就能让本王与皇兄离心就太天真了！到底是是谁指使你跟陈绮梦的？周嘉南有没有参与？”

        “没有人指使，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跟姑娘只是想利用你为兰姑博一个活路，你说的那些，你在意的那些我们没想过也不在乎，至于我哥哥，你如果想让他陪我上路，我也不介意，省的我黄泉孤寂了。”说罢转身往门外走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云舒，你别忘了，你还有人命在身上，本王能救你，也能杀你。”

        沈云舒，脚步一顿，朱翊珩的声音如同追魂索命一般在她身后响起：“本王现在随便找个人去杭州一趟，就能把你的案子查的分明，到时候把苦主带到京城，杀人偿命自不必说，陈绮梦，兰姑藏匿杀人犯，一样要被牵连，你保不住他们，但你现在跟我说实话，至少保得住你自己。”

        “殿下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贪生怕死？或许是这样，其实我不怕死，我只怕糊糊涂涂的死，你想知道的，我都说过了，你若不信杀了我便是。反正我无亲无故，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不必费那么多心思。”

        “沈云舒，你是不是以为有周嘉南护着你，我就不会杀你？你猜如果他知道他最信任的妹妹是个满嘴谎话，杀人不眨眼的女人，他还会像现在一样对你这么好吗？你这件事能骗他，别的呢？你身上还有多少秘密，你接近他是不是别有所图？你猜到时候他会不会亲手杀了你！”

        朱翊珩甩下这一句话便离开了。他让守卫把沈云舒关起来，严加看守。

        傍晚，周嘉南秘密来了王府，却见朱翊珩脸色铁青，不明所以的问道：“不知殿下召奴才来有何事？”

        “周嘉南，你知道你妹妹是什么人吗？”朱翊珩沉着脸问道。

        周嘉南不明所以的说道：“她是杭州小吏的孙女，后来身世坎坷，辗转被殿下所救。”

        朱翊珩冷笑一声，盯着周嘉南一字一句道：“我是救过他，可并不是被农户当街贩卖，而是她杀了人，我放了她。我当初奉皇兄之命去浙江赈灾，在杭州的时候，有一天夜里，我在马车上遇见了一个小女孩，浑身是血，躲在我的马车上求我救她。后来有一伙人追过来，我派人去打听了才知道是他们村子里有个小姑娘杀了一家几口人，逃了出来，我才知道她身上的原来不是她的血。那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一二岁，下手却如此狠辣，我觉得有趣，就救了她，给了她去京城的路引，连夜把她带出了杭州。那个小女孩就是沈云舒。”

        房门被打开一瞬间，漆黑的屋子里突然撒上了一层月光，沈云舒下意识的眯了眼，只觉得有人走到她身边，再一睁眼，周嘉南那张冒着冷气的脸便出现在面前，沈云舒知道，朱翊珩已经告诉他了。

        “我跟你说过了，不要再把自己搅和进来，为什么不听？陈绮梦和老鸨一个是首辅千金一个是郡主，身上背着血海深仇，你帮他们做事，给他们当枪，你有几条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哥哥，你都知道了？”沈云舒抬头望着一脸愠怒的周嘉南愧疚道：“对不起哥哥，我连累你了。”

        “为什么骗我？”

        ”你是指哪个？“

        “为什么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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