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黑猫（五）

d伯爵一听就是不是真名，但是他只告诉了阿苑这个称谓，没有说过其他的名字。阿苑在其中嗅到了故事的气息，不过她因为麻木所以没有什么探究的兴趣。

        阿苑一直称呼他为d先生。毕竟带着浓厚复古气息的伯爵二字作为称谓，如今恐怕只能在漫画中再见到了，还莫名带着一丝中二的感觉。

        当初第一次遇见他也是在这里。

        那个时候阿苑也是在逛中华街，目光在不经意间停在了街边的一家店中，而后鬼使神差地起了一丝兴趣。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就那样难得地对什么新的事物起了探究欲，明明一直以来她都对这方面兴致缺缺的。

        总之，她在这丝兴趣的驱使下踏入了那家店。

        那家店就是d伯爵的宠物店。虽然d先生声称那家店是宠物店，但是她却觉得那是一家涉及人口买卖等违法乱纪行为的黑店。

        当时阿苑进入店后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也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因为太奇怪了所以条件反射地想要回避，即她在踏入店的那一刻就有些后悔并且想要出去了。

        “欢迎来到d伯爵的宠物店。”身着绮丽长衫的青年这样说，“这里是中华街，是古今所有不可思议之物所栖身的魔都。任何所需的商品客人您都能够在此处找到。”

        阿苑第一时间关注的却是他的穿着，那样鲜明的让人熟悉的中国风……她只顾着去看人家的衣服了，并没有怎么注意到他说的话。

        阿昭:「喂喂喂，这店里面的装潢，这熏香的香炉，这衣着打扮……」

        “中国人？”阿苑迟疑着开口。

        他微微地一笑:“也算是吧……总之，我准备了茶点，坐下慢慢谈吧。”

        阿苑迟疑着坐下去，但是并没有去碰那些桌上那杯热气腾腾的茶。

        “不要随便让陌生的东西入口。”太宰曾经对她这样说过。

        阿昭:「那啥……我总觉得有种恶魔开的店铺的感觉啊，他会不会下一秒嘴巴突然裂开啊。」

        阿昭继承了楚苑昭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楚苑昭就是那种经常被自己的脑补吓到的人，阿昭继承了这样的想象力过后，总是将脑洞开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还经常出现自己吓自己的情况。

        但是当这个自称d伯爵的人带出一个长发女生，并且强行指人为猫，说这是一只黑猫，并且要将其卖给自己，还摸出了张协议要她签时，阿苑觉得阿昭的预感可以称之为神预知。

        虽然他的嘴没有裂开，但是给人的惊吓是一点也不少啊，这都是在犯罪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还有那个协议，是真的有恶魔那味了。

        女孩有些瑟缩地躲在d伯爵的背后，而他还拿着那张协议在那里认真地跟她说明:“一、每餐必须提供鲜鱼和牛奶。二、必须认真细心地梳理毛发。三、绝对不能弄哭她。”

        “如果您不能遵守以上三项违背契约的话，产生的任何后果本店都不会负责任的。请您永远地爱护她。”

        “等等等等，”阿苑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打断一下……你说这是猫？”

        阿昭:「先不说那些槽点满满的要求……谁家猫长这样啊？」

        有种想要报警的冲动，但是又怕激怒面前这个人，然后店里面窜出几名大汉把她给按住一起卖了。

        “当然了，本店是宠物店，不会售卖宠物以外的其他东西。”青年的表情有些无辜。

        这人感觉不再是画卷上的人物，之前那种明明他就站在你的面前但是却莫名觉得两人相隔很远的感觉，在此时此刻有了些许的缓解。这名青年身上笼罩着的飘渺云雾散去了一些，有了一丝丝的人味。

        他轻轻地将身后的少女让到前面来，这也让阿苑得以看清少女的脸……

        阿昭:「小周？！」

        熟悉的面容恍惚间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什么？」阿苑随后意识到小周是谁——楚苑昭在那个世界的好友。

        阿苑:“这怎么可能……”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任何所需的商品客人您都能够在此处找到。”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一些，有几分像是恶魔的低语。

        这个时候阿苑和阿昭都意识到了——这家店超出了正常的认知。

        可能真的就是阿昭之前所脑补的恶魔开的店也说不一定，毕竟这个世界都有异能力这样非科学的东西了，再多点什么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抱歉，我不行。”阿苑直接拒绝了。

        真遗憾，与处处透露着不同寻常气息的这家店不同，她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了，甚至还有点怂。面对着这怎么看怎么诡异的情况，她会答应就怪了。

        “诶？”带着些许笃定意味的微笑还挂在这名青年的脸上，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被拒绝，怔愣了一下。

        这让他身上那种非人的感觉如潮水般褪去，这个样子看起来还有点呆。

        “为什么？”顶着小周脸的少女抬起头来问她。小周的身高原本就只到她的下巴，再加上本来就瘦的缘故，就总是给人一种小小的感觉，让人下意识地就有些疼惜。

        “你不喜欢这个人吗？”她问，明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委屈。

        阿苑想了想，说:“可是你不是真的她呀……”

        她又小声地补了一句:“这不是违法的吗……再说我也养不了人啊。”

        他人的生命、他人的人生是很沉重的东西，不是她能够肩负得起来的，她在“为自己还有阿昭的人生负责”这件事上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少女听后愣了一下，跺了跺脚，看起来是有些生气的。

        “总之，我不行，我不可以。”阿苑站起身来，说一句往门边退一步。

        “那什么，你们另寻买家吧，告辞。”阿苑迅速退到了门口，然后溜了出去。

        不过后来因为两人都喜欢中华街的同一家点心店，所以经常在里面偶遇，次数多了也变得熟悉了起来。

        而后又发生了路遇港口黑手党跟其他组织火拼，不得不找个地方躲流弹的倒霉事情，d伯爵有着跟外表完全不同的厉害身手，顺手就拉着阿苑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蹲着。

        两个人在等港口黑手党干完架的期间，通过吐槽港口黑手党建立了革命友谊，阿苑也没有以前那么警惕害怕他了。

        阿苑之后也知道了，那家店不是从事人口贩卖（虽然看起来是真的像），而是真真正正的宠物店……不过卖的宠物跟普通的宠物有所不同。

        不过到现在阿苑也没有搞清楚那家宠物店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那些动物究竟是些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隐藏在神秘的迷雾之后。

        ……

        时间回到现在。

        在d伯爵出声邀请过后，阿苑便同意了。别的不说，d伯爵店里面的甜点是真的不错。

        “诺玛今天不在吗？”她问。

        诺玛是阿苑在d伯爵店中认识的，不知道是店中的员工还是跟之前d伯爵想要卖给她的那个小女孩一样。比起d伯爵，她跟诺玛更加熟悉也更为要好……可能是同为女孩子的原因？

        d伯爵停顿了一下，又往某处看了一眼，说：“她今天有事情。”

        在接待所用的沙发上，阿苑看见了一只缩成一团睡觉的黑猫。这只猫实在是黑得太纯了，乍一看还不知道是一坨什么东西。

        阿苑:“黑猫啊……我还是第一次在你的店里面见到。”

        d伯爵的店里面有很多珍禽异兽，甚至可能还包括了神话生物。她有一次甚至看见了一只长毛长角，看起来有点像狗又有点像羊的生物。这只黑猫在这样的店里面就有些稍显普通了。

        黑猫似乎是听见了她的话，别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挪了挪，用屁股对着她，埋着脑袋不理这边。

        阿苑:“有点可爱呀。”

        猫咪的耳朵尖抖了抖。

        “现在好像有黑猫代表厄运的说法。”d伯爵将茶轻放在阿苑面前，而后坐在了她对面。

        “好像是有这种说法……”阿苑看着那只毛茸茸又蓬松的黑猫，有点心痒痒，有一些是阿昭传递过来的，还有几分是自己的想法。但是她也不好去摸，毕竟这家店的动物好像都不普通的样子。

        “不过黑猫在中国却是辟邪、吉祥的象征。”阿苑捏了捏自己的手，最终还是忍住了想rua的冲动。

        阿苑:“而且厄运啊辟邪什么的都是人自己想象出来的嘛，跟猫有什么关系。”

        就像是什么高洁象征的莲花还有经常被拿来与莲对比的牡丹，其本质不都是花吗？怎么就莲花要高贵一点，喜欢莲花就是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喜欢牡丹就成了庸俗攀求富贵了？

        “喵～”黑猫细细地叫了一声，莫名有种在表示认同的感觉。

        d伯爵笑了，神色温柔了很多:“看来小姐是真的很中意她啊。”

        明明对方曾经那样坚决地拒绝了，可是还是舍不得，忍不住前往她的身边。以前阿苑来店里面的时候，黑猫生气那件事，不肯出去见她，可是却又忍不住缩在阿苑看不见的地方。

        他曾经遇见过一位叫做黛西的小姐（是只狗）。

        一个小女孩在雨中捡到了她，将其养大，但是后来那个女孩厌倦了她。那个小女孩仅仅是想要满足照顾弱小的优越感而已，而黛西想要的却是快点长大然后保护小女孩。

        小女孩本来就是任性的性格，又带着那个年纪所有的天真残忍，其厌倦了过后便将暴力加诸于黛西身上。可是无论她怎么欺负黛西，她都只会接受不会反抗，无论将其丢多远，她都会找回去。

        本来他是没有因为对方是小孩子而手下留情的，但是在d伯爵将要把那个小女孩带着的时候，黛西却要求将小女孩还给她。

        明明被那样过分地对待，明明今后那孩子搞不好又会故态复萌，可是黛西还是义无反顾，还是那样喜欢着她。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犬类对人类的依赖和眷恋，那种认定了就不会改的执拗，仿佛飞蛾扑火一样。

        现在看来，不止犬类，原来一向以高傲冷淡著称的猫类也会这样吗？

        阿苑:“小姐？”

        虽然偶尔也会撞见他对着动物少爷小姐地叫，但……还是感觉有点怪怪的啊。

        d伯爵轻轻地揉了揉猫咪的脑袋:“你看这黑夜一样深邃的颜色，这顺滑的皮毛，这荧绿色的眼睛，不觉得是一位优雅又美丽的小小姐吗？”

        虽然她承认这猫咪确实很漂亮，但是你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像是有病病的样子哦。

        “真是很让人担心啊，小姐最近总是往外面跑，不听劝告……是迟来的叛逆期吗？”d伯爵就像是一个对叛逆女儿头疼的无奈老父亲，如果不是知道所谓的“小姐”是只猫的话。

        阿苑喝了一口茶:“确实，这路上车来车往的也很危险，之前还有虐猫的新闻，万一碰上心理变态的人就不好了，还有那些拿小动物撒气的……”

        “对吧对吧！”d伯爵对于她的看法不能再认同了，他转过头对黑猫说:“小姐也听到了。”

        这像极了家里老妈因为你不听话而搬救兵来管你的样子。

        阿昭:「原来戏多的人跟猫说话在别人眼里是这种奇怪的样子吗？楚苑昭也喜欢跟猫说话……」

        以前楚苑昭也养过猫，而且也经常跟猫咪说话，还特别喜欢一边rua猫还一边飙垃圾话。比如吸猫的时候恶趣味地说“你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比如喂猫的时候跟猫说“大郎吃药了”、“嘿你怎么这么挑食啊”、“吃完这顿就把你煮了”等等，还有闲着无聊的时候抱着猫一边看电视剧一边跟猫吐槽。

        之前不觉得那有什么，但现在看看d伯爵，突然觉得记忆中的楚苑昭那样子看起来确实是有点病病的感觉。

        阿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只要我不说出去，就没有人知道jpg

        不过……楚苑昭的黑历史跟她们两个有什么关系。

        阿苑咳了一下拉回自己的思绪，回到这个话题:“要不你平时多带它出去散散步？”

        阿昭赞同的点了点头。

        小猫咪你不能指望你跟它说它就听话，而是得另辟蹊径曲线救国。就像想要猫晚上不在你床头蹦迪的最好办法不是教训一顿，而是在白天它睡觉的时候把它戳醒，消耗它的精力。

        话说，为什么想到夜晚蹦迪的猫咪时，她的脑海中出现的是太宰的脸啊？

        噫……

        恶寒。

        d伯爵:“呃……”

        问题是她根本不是因为店里面憋而跑出去的，她是出去找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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