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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崇方忆晷篇(三)


“来,三哥带你,给二哥道个歉好不好。”朱谨堃朝他伸出手,似是哄着幼童一般放低声线。

        七皇子先是愣了一愣,怔怔的看着出现在眼前宽厚的大手,接着又展颜笑了。

        他笑的璀璨,轻轻抬起自己白皙的手带着新奇与试探搭在朱谨堃伸出的手上。

        七弟的手怎会这么柔软,怕是姑娘家的手也就这般,心中感叹道。朱谨堃慢慢握住朱谨孝柔若无骨的手将他牵到朱谨澹身边。

        不过男子的手还能养这么细嫩,在宫外时定是没有干过什么脏活累活,反之一想朱谨堃又颇为心安。

        这边朱谨堃刚拉着人在朱谨澹身前站定,一声沉稳之音从屋外传来:“文书阁可不是给诸位殿下磨嘴皮子用的。”

        年近花甲之年的太傅拄着拐慢悠悠的踏进了学堂的门,老学究双唇紧闭,松弛的眼皮下眼神似针一般扫过众人。

        室内瞬间寂静了下来,众皇子纷纷落了座,无人喧哗,就连朱谨澹也生怕在他眼皮子底下犯错。

        一堂课两个时辰下来,熬的一众皇子和伴读都叫苦不迭。

        此时朱谨澹哪还记得道歉不道歉之事,太傅前脚刚走,他后脚连忙闪人去何贵妃宫里歇着去了。

        朱谨堃与伍崇方收拾好东西也正要走,想顺便等幕顺吉说一说话。接着看到幕顺吉身前的朱谨孝带着似乎意犹未尽的模样也走了出来,便邀其同行。

        “七弟,你初入学堂,先生讲课你可跟得上?”朱谨堃上前搭话关心道。

        朱谨孝神采奕奕,认出他后笑着回到:“是……三哥呀,多谢关心了,先生讲课有趣得紧。”

        怕是只有你才会觉得有趣得紧,其他三人心中默念苦不堪言。

        从书堂去往朱谨堃所住幕贵妃处还有一段路,其间回廊相接,花草树木相缀,又有亭台楼阁,飞檐青瓦,几位少年郎漫步其中,岁月静好,暮色送晚风。

        “七弟现在可是在德妃娘娘宫中?”

        “正是。”

        “德妃娘娘的寝宫与我母后宫殿相邻很近,不如同行?”朱谨堃小心翼翼问道。

        “好啊。”只见朱谨孝扭头对他明媚一笑,笑得三人恍惚一瞬,朱谨堃舌头都差点打结。

        “德,德妃娘娘宽和贤德,平日里对我们都是极好的。她身边无子嗣定是会把你将亲子看待的,你在宫中左右不过四年,四年过后你便要封王出宫了,平日里要好好听德妃娘娘的教导。”

        朱谨堃这话是在提点朱谨孝,毕竟不是德妃娘娘亲子,凡是要顺着她的心意来。

        不知是从书堂那一笑开始,还是从那一次握手起,朱谨堃内心便开始对这个面如温玉的七弟弟越发喜欢,生怕他在宫中吃亏,恨不得一时在心中把事事想周全了都嘱托给他。

        身边少年眼中疑惑与审视一闪而过,展示给他的是感激与友好的笑颜。

        “好的,三哥哥。”

        “嗯,你长得讨喜,平日里见了各宫娘娘多笑笑。”

        “平日里与其他兄弟姐妹见面时喊一声便是,但若是见了二皇兄你要记得行礼。他母妃盛宠不衰,对他又是宠溺无边,脾气自然是难哄些,你不要惹到他。”

        “你以后若有难处找我便是,我是你哥哥,自是会护着你的。”

        朱谨孝停住脚步,入宫之前他从未想到这冷冰冰的宫内还能生出这等乐善好施的人物。乌黑的眼瞳似是带着新奇上下打量了朱谨堃一番,噗呲愉快笑了出来:“三哥哥,谢谢你,谨孝会记住的。”

        伍崇芳与幕顺吉在身后看着朱谨堃对自己这个新弟弟屁颠屁颠儿的样子,都纷纷笑了。

        朱谨堃跟上朱谨孝前行的脚步,结巴道:“兄,兄弟之间有什么可言谢的,你我住的近,平日里无事闷了便来找我,我都在的。”

        四人行至德妃寝裘前,互相道别过后便与朱谨孝分开。

        其余三人回到幕贵妃娘娘宫中讨饭吃。得知自己外甥被二皇子踹了一脚幕贵妃生气之余还心疼的不行,急急忙忙打算叫人请太医来看,被这三人给拦住了。

        后来朱谨堃和伍崇方从幕顺吉那里得知,朱谨孝第二天便拿来了疆红膏给幕顺吉,这可是当时西域那边活血化瘀的奇药,怕是只有使者觐见时才会随着贡品带进中原,可是这奇药皇上并未赐给各宫妃子,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得来的。

        至于朱谨堃所说的,让朱谨孝平日里无事闷了便去找他这事到不多有,大都是朱谨堃每每下了课都随着朱谨孝往德妃宫中跑,有时还会带他去宫外游玩,连带着伍崇方与幕顺吉也常常跟着。

        此后一段时间里,德妃终年静寂的宫殿中充满了少年们的欢声笑语,四人意气相投越走越近,几乎天天黏一块儿形影不离。宫中其他皇子偶有途径,也会被招呼过去与他们玩闹片刻,只是这等场面惹了朱谨澹的眼红,把篓子捅到何贵妃那边去了。

        临近寒露,天气难得晴好,朱谨堃闲散随手翻了一页书,心中有些许烦闷。他把书合上,打算去找朱谨孝。

        宫外玉阶凉透,凝了一层薄薄的细霜,天高无云,锦靴踩过宫人尚未来得及扫去的枯叶奚奚索索。

        “回三殿下,七殿下被皇后娘娘叫去吃茶了,还未回来呢。”门口的打扫小厮躬身道。

        “吃茶?几时被叫去的?”朱谨堃一愣。

        “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了。”

        朱谨堃皱眉狐疑,怎快晌午了才叫去吃茶,皇后吃茶找哪位妃子不好非要找七弟?

        “德妃娘娘可知晓?”朱谨堃问道。

        “德妃娘娘一早便去佛堂了。”

        朱谨堃心中察觉一丝不安,眼珠一转,回身向着太后宫里奔去。

        皇后宫中气势恢宏,布局规整,处处皆是雕梁画栋奇花异草,一汪曲水蜿蜒流过廊下,穿花木泻入另一方小池,宛若仙境一般。现下小池旁正跪着一位仙子——被皇后娘娘叫来吃茶的朱谨孝。

        正堂外廊处坐着两位真正在吃茶的人,其中一人生的极好,头戴金丝八宝珐琅钗,红翡翠滴珠坠子在精致的五官旁轻轻摇晃,红唇轻启笑道:“姐姐就是平日里脾气太好,才惯的这些小辈们无法无天。”

        另一人约莫四十多岁年级,容色青秀,身着牡丹花广摆裙,外披凤凰纹云雾烟罗衫,面容平静不见喜怒。

        “一天天不是投壶便是蹴鞠,前一段时间还带着一众皇子斗蟋蟀,如此无不正业消磨时光怎可了得。”何贵妃皱眉蹙眼,一副发愁模样。

        “刚刚竟然还想顶撞姐姐,真真是从宫外来的没有规矩。如今养在德妃身边,德妃姐姐每天不知是要生了多少闷气呢。”何贵妃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继续添油加醋。

        这几天自己的娇儿天天在自己面前倒苦水,说自打七皇子进宫,便与三皇子狼狈为奸带着一众皇子公主排挤孤立他,听得何贵妃咬牙切齿发誓要给儿子出了这口恶气。

        三皇子生母幕贵妃与自己同为贵妃,两人平起平坐着实不好轻易招惹。

        可七皇子朱谨孝不仅生母不详,如今还寄养在位分比自己低的德妃宫里,动他岂不易如反掌。

        皇后是个贤惠之人,奈何没有心计易被挑唆,何贵妃算好日子趁着德妃出宫礼佛,自己去了皇后凤殿,打算借用皇后的手让朱谨孝吃些苦头。

        现如今的情景正如何贵妃所料,皇后信了她的话把朱谨孝叫来罚跪。

        只是这样还不够,何贵妃心里想着煽风点火的话,争取让这个宫外来的小畜生能在皇后这里挨上几板子,看他以后还敢嘚瑟。

        不过是一阶乐伶的腹中子,还真把自己当龙嗣了。哼,宫中侍女还传他有什么天人之姿倜傥出尘,长得也就那般,不过是清秀女气多点,谈吐之间还缺乏管教,与她儿实为天壤之别。

        皇上给他起名时甚至都没有用祖宗五行之法,按着字辈随便给了个“孝”字便了了,足以看出对这个儿子的轻视,怕是连皇室玉牒都纳不进。

        朱谨孝跪在地上气定神闲的数着池鱼闲散游过,纵使何贵妃在那边何等针锋相对的话语飘进他耳朵里,他也依旧懒洋洋的模样。

        他自认为刚刚没有顶撞皇后,不过在皇后问他为何不把心思放在读书习武上时,随意回了句“因为无趣”,便被责令来这小池子旁跪着反省了。

        幸好这小池子里的锦鲤还没被秋季的寒凉冻回池底去,不然与他作伴的便真的只有无趣了。

        朱谨孝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手上的动作,悄悄揉了揉自己的脚踝。

        昨天皇子们有半天的剑道由伍崇方的父亲执教,那位武将手上可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饶是伍崇方事先提醒了他父亲自己没有武术底子,这位大将军还是盛气凌人,剑锋直冲着他脑门就来了。

        他顾忌自己现下的身份没敢展露身手,把法术功夫尽数收起来靠着蛮劲一接,没成想脚下一软给歪了。

        为防止今日有人探望他时出现端倪,他没敢让脚轻易恢复,谁知要来皇后这边跪一遭。

        指不定那何贵妃和皇后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朱谨孝垂下眼睛不慌不忙的正要运气到脚踝处医治一番,宫外传报的小太监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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