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天人交战

　　莫雪灵朝傀儡点点头，转身走向辉煌的金色大殿。可每走一步心里的不确定就更多一分，她实在无法劝自己相信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可如今的天地间灵力充裕，跟她曾经了解过的无方秘境一般无二。就连刚刚收进三生镯里的灵药也货真价实，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破绽。而且身为修行者，他们对于天地万物自然都有着某种感应。血脉中的渴望不似作伪，前方的大殿之中一定有对自己十分重要的机缘。

　　但她内心却莫名有些抗拒，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傀儡轻轻捋着自己的山羊胡，见少女神色挣扎也不催促。一双黑沉的眼睛古井无波，像是老人看着小辈玩闹一般慈爱。

　　莫雪灵向前的脚步渐渐有些沉重，哪怕心里不断有渴望叫嚣着靠近传承殿，也依旧无法忽略心底的那一丝不安。她看到远处已经露出真容的金色建筑，突然把千幻鸟从百兽境里放了出来。

　　她虽然对傀儡全无恶感，甚至还带着尊敬与感激。但她还是无法完全相信眼前的一切，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这些都是幻境。

　　可青羽只是扑棱棱飞到了她肩膀站定，小脑袋撒娇似的蹭了蹭主人的脸颊。它对于这样灵力充沛的环境显然十分喜欢，羽毛上亮起微弱的青色光芒，已经开始尝试吸收炼化周围的灵力。

　　莫雪灵和青羽心意相通，自然很快就察觉到了它的感应。

　　千幻鸟天生善于变化，传说成长起来更是可以幻化万千世界。它们天生对于幻境一类的东西十分敏感，若是遇到幻境，肯定会像是炼心路一般跳出来示警。可小家伙这会儿十分轻松自在，完全没有之前发现幻阵的紧张模样。

　　莫雪灵回头看向身后的傀儡，大大的杏眼里写满纠结。

　　可傀儡却只是轻轻冲她一笑：“快去吧，今年可是有不少潜力不错的小家伙。好不容易占了先机，千万不要错过。”

　　莫雪灵狠狠闭了闭眼睛，几个深沉的呼吸之后，终于还是压下了内心的渴望：“前辈，不必了。您还是带我回九重神山吧，我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现在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不管是她还是青羽的感应，都在证明这一切是真实的，眼前的事态也都按照最有利于她的方向发展着。可心里的不安却让她不敢妄动，执拗地想要重回九重神山。

　　中年傀儡的语气依旧满是慈爱：“莫丫头，我知道你内心还有疑虑。但你要相信，我不会害你。快去传承殿吧，我就在此处等你。”

　　他说话的时候十分认真，一双眼睛注视着莫雪灵，其中的诚恳和期盼完全不似作伪。

　　莫雪灵下意识就相信了他，直觉这位前辈说的不是假话。可脚下却依旧像是生了根一样，难以向前挪动半分。

　　她内心已经在天人交战，嘴上却依旧继续请求：“傀儡先生，多谢您的厚爱。可我现在依旧想要回到九重神山，那里应该还有我没有完成的事情。”

　　她咬着牙取出自己的千岁剑，几乎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前辈，若是您执意不肯，晚辈哪怕知道不敌也但求一战！”

　　傀儡轻轻叹了一口气，但语气却依旧耐心十足：“好孩子，我带人进来也不是完全没有代价。能帮你找到传承殿已经消耗了我大部分力量，你确定真的要让我的苦心付诸东流吗？”

　　他的手掌轻轻抬起，一股沉稳的灵力波动就从身体上浮现了出来。可这股灵力却不像之前一般深沉如海，而是已经从化神跌到了元婴水平。

　　莫雪灵立刻哑然，刚刚的坚持也渐渐开始动摇，害怕自己真的辜负了前辈的苦心。

　　就在傀儡以为她已经心软的时候，却见莫雪灵突然执起了手中的千岁剑，猛地在自己手掌心划开了一道伤痕。鲜红的血液顺着长剑蜿蜒而下，一滴滴落在脚下的泥土之中。

　　而莫雪灵挣扎的神色逐渐淡去，最终显现出几分清明：“前辈，我虽然看不出破绽，但却可以确认这里一定是某种幻境。我能感应到自己的不对劲，我的记忆在飞快流逝，就这一会儿的工夫，我连自己的宗门出身都已经快要记不得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抬手看向指尖鲜红的血迹：“我能感应到前面的大殿里有机缘，甚至能感觉到它的不凡。但我却不想忘记自己的过去，若是没有从前的种种，我也就不是我了。”

　　莫雪灵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哪怕不想兵戈相向也依旧举起了手中的灵剑。

　　她径直看向对面的中年傀儡：“我虽然一直都很感激前辈的赠鼎之情，却不愿意任由他人摆布。既然前辈不愿意带我回去，那我就只能打败您，自己去找回去的路。”

　　看到她如此坚持，傀儡叹息着摇了摇头：“打败我没有用的，只有杀了我，你才可以重回九重神山。”

　　他语气中是莫雪灵听不懂的情绪：“其实你有些话说错了，这里也不全是幻境，最起码我就是真实的。我如今只有元婴修为，相信以你的实力也不惧一战。只要你杀了我，就能够回到你原本的世界。”

　　听了这话，莫雪灵有一瞬的动摇。她心里有种直觉，这位前辈从来没有害过自己，甚至就连把她带入这样的幻境也并非出于歹意。而且他还送给了自己一尊神鼎，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她的恩人。

　　可瞬间的动摇却敌不过对于自我的坚持，她神色中没有半分留情，浑身灵力灌注于千岁剑，直接朝着前方的傀儡就劈了过去。

　　可眼前的傀儡却依旧是那副慈爱温和的模样，嘴角含笑地看着她，不闪不避迎接着攻击的到来。

　　只听一阵金铁交加，一道剑气直接从傀儡左肩划过了他整个上半身。衣服下面的金属躯体暴露在空气里，大剌剌地显露着那一道狰狞的伤痕。

　　周围浓郁的灵力猛地一顿，远处的金色大殿也飘然远去，一切画面像是瞬间被收回，眼前只余下一片黑暗。

　　傀儡的声音再次在莫雪灵耳边响起：“恭喜你，通过了九重神山的最后一道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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