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淋雨

事实摆在面前后，赵西西心中坚固的城墙崩塌，如果告诉有成熟的人一直告诉你别天真，那没什么，想天真她会一直天真下去。但当他谈了女朋友，对她来说，如一个科学家遇到非自然现象，人在接受死亡，唯一的选择就是从不停地否认，到无奈地接受。

        她麻木地去工作，回到房子就躺着，两个室友边吃泡面边骂那个不知名的男人，都怪他，害她们吃不上美食佳肴了。

        开学前，赵西西把小白小金找了有条件的人家，把贝贝托付给同居的室友。

        拖着行李到校门口时，突生一种可怕的孤独感，她走得很慢，看过往的人群，新鲜的面孔，如细品一杯苦咖啡，她在细品此时的感觉。

        他喜欢上了别人，那个转专业的女生。

        无论是明目张胆的喜欢还是欲盖弥彰的暗恋，都不再有意义，全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夜不能寐，好笑地看几乎只有她说话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次道:晚安，再也不见。

        她回忆着，把以前的种种当作错觉，还没谈过恋爱的她正经历着一段漫长的失恋期。

        网上看到他的消息还是忍不住点开，狗仔拍到他和女朋友订房间的照片。

        挽着胳膊，双进双出。

        女生的来历公开，苏沫，苏氏集团老总的女儿，富家千金，才貌双全。

        赵西西觉得名字有些耳熟，正思索间，张姝媛电话打回来，声音里哭腔，“如果是你，我还能接受。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鬼知道。”

        “我不管，你去把他抢回来。”

        “想抢你自己去。”她挂断电话。

        邵航宇拉着凳子坐到她面前，矮着身子瞅她，“这脸耷拉的，谁惹你了？”

        赵西西不想说话，起身就走。

        “哎，有个含金量很高的项目，要不要加入？”

        “几个人？”

        “五个。”

        “行，谢谢你。”赵西西爽快地答应，只要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就行，她需要让自己忙起来。

        每天五个人都在申请的会议室待上半天，邵航宇发现，赵西西一进来，那种忧郁的情绪就被她小心地收起来。

        赵西西是有想法的人，这项目她显然提前做了许多准备。

        他邀请的其他人都很厉害，由于快毕业精力有限，对这个项目成功与否没抱太大信心。

        第一次见面，赵西西认真听着，问了几个问题。

        第二次见面，她开始表达自己的想法，后来越来越放的开，其他人被小学妹激将了，时不时有想法的碰撞，面红耳赤争论一番后是更加的团结、更高的效率。

        有时争辩带来意外的灵感，五个人开心地大笑，精神上得到莫大的满足。

        邵航宇喜欢看赵西西笑，她一笑，他就跟着笑，眼睛不离她。

        其他三人不拆穿，悄悄嗑着糖。

        有时还故意造糖，比如有次赵西西操作电脑程序，一直显示错误，她问旁边学姐，“学姐，你看看这哪错了。”

        学姐盯着电脑看几秒，“这个邵航宇在行。”她喊，“邵航宇，你过来帮下西西。”

        邵航宇乐呵跑过来，赵西西让位置，他弯腰扫了两眼，手放键盘敲一个符号，然后回格就好了。

        “厉害。”赵西西夸赞。

        “不会的尽管问我。”他插着口袋回到座位。

        学姐挪凳子，和左边人说:“天哪，我第一次见他害羞。”

        “这次是遇到真命天女了。”

        “可人家一点没察觉，我要不要提醒”学姐瞟了眼专心工作的赵西西。

        “别，这是人家两个人的事。”

        项目顺利完成的那天，邵航宇热情地请大家吃饭，吃到一半赵西西借口有事。

        邵航宇看她神色疲惫，想送她。

        她一下看出来，淡笑着:“少了你可不行。”

        赵西西走到门口，刚打开门雨水溅到脸上，天色灰暗，下着瓢泼大雨。

        服务员拉住她，递给她一把伞，她谢了服务员，径直走到雨中。

        这种淋雨的冲动小时候就有，先是怕大人吵，后来怕被人嘲笑，今天好像什么都不怕，让她淋个痛快吧！

        服务员隔着玻璃看这古怪的人，很快就不见踪影。

        邵航宇出来时，服务员把伞给他，他看着雨势，问:“之前的人你都送了伞吗？”

        服务员很严谨，而且想和帅哥多唠会儿，“嗯，不过有一位女士拒绝了。”

        “是不是穿黑色上衣，浅色牛仔裤”

        服务员点头。

        只见这位先生焦急跑出去，手里拿着伞，却没撑开。

        又是一个古怪的人。

        她打了个哈欠。

        邵航宇沿着回去的路开车，目光在两边寻找。

        天越来越黑，他骂着娘，揉了揉眼睛，努力地寻找。

        终于看到她。

        她走在路灯下，背影瘦长单薄。

        邵航宇跑过去拉她。

        看到她迷茫的眼睛，他又后怕又愤怒，“那人有什么值得你这样!”

        “别管我!”她甩开他，很平静地向前走，将过往一点点冲洗，初中时她见过同学洗纹身，同学描述那种痛如剥肉之痛，她无法想象，此时她觉得有些相似，这些嵌在身体里的回忆正一点点被刮掉。

        而后面的人正把记忆纹在心上，她的笑，她的哭。

        “西西，你看看我，好吗？”邵航宇声音发颤，他看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双手攥成拳。

        淋过雨后，赵西西没生病，就是时不时感觉冷，别人穿着短袖她添褂子，别人穿秋衣她穿上毛衣。

        邵航宇自那后不再找她，只有一日发消息:“给你见他的机会。”

        她对自己说，刚好检验下成果，披上外套就去了。

        邵航宇见到她，“扣子扣错了。”

        她“哦”了声，重新扣好。

        他拉着她进入一个房间。

        电脑开着，是监控画面。

        赵西西站在一旁，被许梓越扶着肩安置在椅子上。

        画面里进来个人，是他。

        赵西西不发一语，身子稍前倾，又进来一个人。

        那人戴着口罩，说话节俭，“想好了”

        “成交。”

        “不久电影上映，你会大红。”

        那人递给他一张金色的卡，他犹豫几秒，接过去。

        赵西西挨近，想看清上面的字。

        “蒂蓝酒店，708。”邵航宇看向她，目光在问还要继续吗？

        ……

        她坐邵航宇的车，给许梓越打电话，显示关机。

        酒店走廊，许梓越低头正走，被人拉住，看到一张倔强的脸，“不要去”

        他目光一下冷了，“别跟着我，烦不烦？”

        “许梓越，你他妈大混蛋!”她这样骂着，还是死死抱住他，整个人如八爪鱼缠在他身上。“不要去……”

        许梓越费了些力气，几乎硬生生把她扯下来，反剪着她的双手，他挨近她，气息微重，嘴唇贴在她耳边，一字一顿:“赵西西，求你走出我的生活，好不好？我自己选择的不用你来指点。”

        他用了一个“求”字。

        他用了一个“求”字。

        赵西西“嗬”了一声，低头捂着胸口，疼痛得难以呼吸，她闭着眼睛慢慢滑到地上，听着他愈来愈远的脚步声，手莫名发着抖。

        然后眼泪如开了闸，不停地流，无声地流。

        邵航宇抱了抱她，她没有力气去推他，此时此刻只想体面地哭。

        坐在车上，她说:“麻烦送我到summer。”

        他愣了下，说:“好，刚好我也去那见朋友。”

        她点了房间，抱着酒喝，跟着歌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喝一瓶，她觉得头晕，不能再喝下去。

        以前不这样，这酒度数明明很低。

        视野模糊，天旋地转。

        她倒在沙发上。

        夏长河走进来，把赵西西凌乱的头发用手梳理整齐，在她额头落上一吻。

        然后把她放进邵航宇的车里。

        “航宇，兄弟们等着你信守承诺。”

        “操。”邵航宇抽了几根烟，盯着赵西西。

        一口气开到住的别墅。

        裘放正看着手中的订婚戒指发乐，看到一辆车开得飞快，一个急刹停在门口。

        他过去，想和航宇分享好消息，看到副驾驶的脸，愣住。

        是她，好久没见了。

        邵航宇把她抱起来，直奔二楼。

        裘放跟过去，觉得不对劲，“航宇，你要做什么？你不能碰她!”

        邵航宇关上门，让保安把他弄出去。

        裘放摸着戒指，内心感叹:操，那小子直觉真他娘的准。

        他对着虚空踢一脚，找到号码，拨过去，只有她能制止。

        冷紫正在街上购物，听到消息，衣服扔地上，打的:“师傅，快!事关生死。”

        师傅很给力，五分钟就到，她跑过去，保安看是她，不敢拦。

        门打不开，她大喊:“哥!”

        邵航宇正撑着腮，和赵西西一块躺在床上，他要和赵西西睡觉，一方面碍于兄弟情面，一方面心里赌着气，这两年，说实话成熟很多，睡，躺在一起，不弄别的也是睡。

        这个女孩哭时他会心痛。

        他回忆着，发现自己有迹可循地爱上了她。

        他想摸摸她的脸，手到半空，他听到一声声哭喊的哥，种种情愫烟消云散。

        他烦躁地开门，“死丫头你来得真不是时候。”

        她推开他，看赵西西衣衫完整，松了口气。

        转而寻找房间里的武器，一个羽毛球拍，“邵航宇，你把咱们家的脸面丢光了，你让我怎么面对西西!她是我的好朋友，我真想打死你!!”

        裘放听了会动静，擦擦头上的汗，给一个老朋友打电话，那边很快接通，“她出事了？”

        “没有。”

        “哦，那就好。”

        兄妹俩打得不可开交，赵西西是被吵醒的，她坐起来，一脸懵逼。

        “介绍下，这是我哥。”冷紫说，冷淡的表情瓦解，奔过去抱住她，“对不起。”

        冷紫觉得，她有权知道来龙去脉，自己的哥哥冲动，这一次幸好，谁知会不会有下次。

        赵西西听着，握着水杯，情绪没有起伏。

        忽然，她看着邵航宇，问:“高中，你是不是堵过我”

        邵航宇一脸悔相:“是我，很抱歉让你想起来。”

        讲完，兄妹俩同款紧张脸，赵西西握着水杯，里面的水已经从滚烫到温热。

        她径直泼过去。

        起身就走。

        裘放坐在车里，给她开门。

        她没说话，裘放就送她到学校。

        她出去时，说了声:“谢谢。”看到闪着光的戒指，“祝你和蛇姐姐百年好合。”

        “会的。”他说。

        宿舍锁门了，赵西西跟郑燃打电话，郑燃正迷糊着，忙下去叫宿管阿姨开门。

        门外，赵西西头发凌乱，眼睛肿得厉害。

        郑燃拉着她，“宝贝，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揍死他。”

        赵西西摇头，就是世界崩塌了。

        冲完澡，钻进被窝，奇怪，睡得很快。

        赵西西很早就起来，习惯性地买咖啡，夏长河看她，“你很憔悴。”

        “昨天我好像看见你了。”赵西西饮一口咖啡，烫到嘴唇，她却没什么反应。

        她站着，他靠过来，“我以为我们一样。”

        “我被人睡了，我们就一样了”她冷笑。

        “完美的东西我抓心挠肝，想要呵护她，而残次品我可以放肆地撕碎她。”他带着狂热，手轻轻抓住赵西西的手。“我计划着，你对许梓越偏执的爱破碎，加上身体的破碎，后一点毁了，我好遗憾。”

        “夏长河，多看看这个世界，有爱就去追，你有资本，别拿那一套掩饰你的自卑。有心病就去治。”她甩开他的手，叹了口气。

        夏长河大笑，“我自卑？”

        他和赵西西对视着，从赵西西眼中，他看到同情，同情，还是同情。

        赵西西目光不动，唇角微微翘起，咖啡要送入口中。

        夏长河再受不了，这女人自信地恐怖，他抢过咖啡，摔在地上，“走开!你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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