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最后的征途

旭日东升，清风和缓。短暂的暑假生活，很快消失在金风玉露的景象里。艰苦卓绝的‘战斗’拉开了帷幕。

        村口，站满了送高三学生返校的村民，远远看去，有种壮士出川的韵味。

        “大伙回去吧！明年初夏，是骡子是马，就能一锤定音了。”

        黒婶瞥了一眼人群，叹着气，疾步折返回家，她还不望回头讽刺上两句。

        “瞅瞅你们一个个笑得，还有个人模样吗？目光短浅，自以为是，十块钱都不舍得给孩子们。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有些人，就是单纯的看个乐呵，将来这些孩子出息了，你们别舔脸往上凑。”

        众人噤若寒蝉，按捺不住的笑容，如水一般，无声的在脸上铺开。

        吴老大开着拉货的拖拉机，扑腾着漫天细尘，将学生送到送往学校。

        “何拾恩，我在这。”

        汐约身边跟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两人站在学校门口，似乎已经等待了很久。

        “爸，又是你送他们来的啊！”

        汐约爬到车厢，收拾着何拾恩的行李。

        “汐约你怎么来了？英山也在啊！”

        吴老大收拾完车厢，又去街角的商店，给孩子们，买了些水果、学习用品。而后，便匆匆返村。

        何拾恩凝视着英山，吱吱呜呜的，不知该说些什么。继而，他将目光移向汐约，然而，汐约除了花枝乱颤的笑着，并未开口。

        “我叫齐英山，齐汐约的哥哥。妹妹说你今天开学，就跟着一同来凑个热闹。”

        “大舅哥好。”

        何拾恩说完，自己也愣了几秒，继而。面红耳赤。

        齐英山稍稍皱眉，而后，风轻云淡的笑了几声。

        “高三在住校，不大合适，我给你租了房子，租金交了一年。学费也给你交完了。房子不大，倒也清静，是奋发图强的好地儿。”

        吴掐子与陈归拖着沉重的行李，相互扯谈着，走进了校门。

        齐英山健步疾行，在前面带路，何拾恩与汐约跟在身后，一路小跑往前走。

        “何夫人，你哥说话，怎么一字一顿，很严肃，又有种不容置喙的感觉。”

        何拾恩喘着气，小声的嘀咕着。

        “我哥人挺好的，就是有点较真。他说话就那样。咋的？害怕你大舅哥？”

        “你也不扫听一下，我何拾恩怕过什么？我上不怕天，下不怕地，鬼从我身边过，我都要扇上两巴掌。我怕什么？”

        “你可不能学我公爹啊！他吹起牛来，也是这副姿态。”

        汐约看见自己的哥哥远远的走在前面，她拉起何拾恩加快步子，追了上去。

        穿过破旧的门楼，不大的院子十分的干净，中间有一口水井，学生的模样的几个人，蹲在井边洗衣服。

        二楼靠近阳台的房间，约莫有十几个平方，木板床、桌椅、台灯、简单的厨具、衣柜。生活设施虽然简单，但也算得上一应俱全。

        何拾恩两眼放光，他盯着眼前‘奢华’的家具，歆羡叹服又有些不安与自卑。

        “小何，感觉还可以吧！看还缺些什么？待会我去商场给你添置。”

        齐英山嘴角微微上扬，厚实的手掌拍着何拾恩的肩膀。

        “不用了哥，这里对我来说，已经很奢华了。说了不怕你笑话，我家全部东西拼出来，也不如这房间里的东西昂贵。”

        何拾恩说完这话，眼睛有些湿润。不是因为感动，他想摆脱家庭的现状，又无可奈何。

        汐约看着何拾恩许久，闪光的眸子尽是心疼。

        “小何，有什么需要的，让汐约给我带个话。我虽然粗枝大叶的，但是我看得出来，我这个妹妹，挺中意你的，不要负了她。”

        齐英山说着，拿出几百块钱递给汐约，并告诉汐约，自己先回去了，让他们俩在县城里逛逛，再找个好点的饭馆吃点。

        汐约将何拾恩带到了首饰店，耗费一百多块，买了一对银戒指，两人兴致十足的为彼此戴在手指上。

        中午，三兄弟齐聚何拾恩的出租屋里，滋味无穷的品尝着汐约的手艺。

        “大哥，这算是你们的新房吗？搞得这么干净整洁。还都戴着戒指，咋的？准备今晚就在这洞房花烛？”

        陈归幽幽的说着，还不忘记吸吮着手指。

        “你还别说。我还真这么想的。怎么着，你也想媳妇了？”

        “高三伊始，是个机遇，我不仅要完成大学梦，还要找个媳妇。我已经开始物色了。”

        “小归啊，不是哥打击你，若以相貌找媳妇，你注定孤独一生。若以才学找媳妇，你终将难逃光棍的命，若有家庭背景找媳妇，你还需与命运抗战到底。大学梦，呵呵！你的成绩排名加一，就是班级学生的数目。”

        陈归无言以对，他的成绩加一，确实是满级的学生人数。他瞥了一眼‘加一’，自己也冷笑了一番。

        吴掐子放下手中鸡爪，抹了抹油腻的嘴巴，莫名从冲几个人嘿嘿的笑起来。

        “我认为找媳妇这事儿，外貌家境固然重要，更讲究的是气质。你看看我，说不上英俊潇洒，器宇轩昂，还是有的。”

        吴掐子舌头舔了一下手掌，手心处露出一条白皙的痕迹，然后他用掌心的吐沫不停的抚平蓬乱的头发。眼角的分泌物被带笑的眼睛拉成丝状，蜘蛛网一般缠绕在睫毛上。

        “掐子，为兄知道，你家的镜子可能坏了。不要紧，我给你描述一下。一团凌乱的麻绳，粘贴在冬瓜上，冬瓜上再捅几个窟窿。就是你现在的模样。好不好看，暂且不说，哪来的气质可言？”

        何拾恩的形容，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吴掐子却不以为然，仍旧整理自己的装束。

        “这话说的有点刻薄啊！怎么听都像是黒婶的口吻。”

        汐约说完，补充说：

        “我还是希望，你们俩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终点。也不能饥不择食，要选合适自己的。这样才能美满长久。”

        两人连忙点头，今年势必努力，考上大学的同时，也会抱得美人归。

        傍晚，何拾恩送汐约到车站，两人依依不舍的作别。那场景，看得陈归与吴掐子心绪万千。

        吴掐子将头靠在了陈归的肩上，却被陈归愤怒的推开，并不停的掸着肩膀。

        “老三，咱们是兄弟，不是伉俪。娘们唧唧的，真想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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