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石头

路家被敲门的时候是半夜，那人把木门敲得咚咚响。路顺荣去开门，竟然是冬子的父母路金，他喊了一声人。

        两个人却都没应声，只是进门坐在了正堂，然后路金阴沉着脸道：“你家狗剩呢，把他给带出来。”庄稼人大多是黑黝黝的脸，精炼的扎起来的头发，路金长脸宽鼻子，他们儿子冬子跟他长得挺像的。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路顺荣知道儿子这段时间很努力的念书，都是很晚才睡觉，这时候他们没说出来缘由，自然不会轻易把儿子吵醒。

        “出什么事了？你们先跟我说说？”

        只是没想到两个人就要起身去敲各个房门，路顺荣虽然脾气好，但可没好到能让别人在自己家里这般放肆的。脸色也不由得差了，同样阴着脸同他们道：“你们二位到底要做什么，进了别人家里这么放肆。我觉得我们相识多年才会一直没吭声，可是你们也不能做的太过了。”

        这一段时间路顺荣跟着儿子认字，口才倒是好上了一些。却没想两个人竟然还在院子里喊起来：“快叫你们家狗剩进来，他打死了我们家儿子，这事情不能轻易地过去，一定要让你们家狗剩给我家冬子赔命。”

        早前他们敲门的时候，路家人就已经有不少人醒了，只是听见路家老大开门去问了，就没那么急匆匆的起身。

        老三屋里还有个大肚婆，自是更不可能快了。等老三起来的时候，路金两口子已经喊起来了。老三媳妇蒋氏惊吓的喊了一声，路顺昌赶紧捂住了她的耳朵，安抚的摸了摸妻子鼓起来的肚子。脸色也有些吓人，让妻子堵住耳朵去大嫂房中，让她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在屋子里不要出去。

        这时候门外和路家院子里都是乱糟糟的一片，有路金家的人来闹的，有人来劝应该仔细查了再说，有的则是看热闹的。

        路顺昌抓住路金朝大哥冲去的手，眉眼这时候满是戾气，路顺昌一向脾气好好的样子，看来这次也被气的不轻：“金子哥，你最好想清楚，如果最后你家冬子的死跟我家狗剩没有一点的关系，就你动手的这一下，我们家还不会放过你。”

        路金红着双眼道：“跟你家狗剩没有关系？强小子亲口说是放学后狗剩和石头把他们打了，我儿子身上全部都是伤，你说跟你们没关系，你觉得谁信？！”

        路顺昌知道强小子是杏嫂子的儿子，却也道：“我家狗剩不会这么做，你们查清楚了？！”

        ——

        路澜在屋内被母亲和祖母抱着不让他出去，听到这话，同样猩红着眼睛道：“祖母，娘，如果真的是我不小心把冬子打死了，赔他一条命是应该的。都怪我，之前答应娘以后不会打架了，现在还是惹出来了事。我不想连累家里，我在这躲着，一会儿全村都该说我们路家敢做不敢当，只敢当孙子。”

        卢氏早就哭红了眼睛，路老太太也掉着泪：“谁知道冬子回去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免不得他们是想把错赖在我亲亲孙子身上。”

        邢氏也顾不得跟两个妯娌挣个高低，同样道：“这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说不定他家冬子有旧疾，早就听说他们冬子身体不好了。”

        因为乡下很多人都没钱把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拉扯大，能长到这个年岁的，一般身体都不会有大毛病。邢氏这样说其实没太多依据，不过就是要起个安抚的作用，也没人去纠正她。

        蒋氏性子温婉平和，刚开始虽然有些吓到了，可是她知道狗剩的脾性，冷静下来，开口道：“我们都知道狗剩的脾性，绝对不会没有分寸，把人给打的这么狠，说不定其中真有隐情。我们不如让大哥二哥和昌子好好查查那孩子到底怎么去的。”

        路澜挣开母亲和祖母的手，跪下来磕头闷声道：“我放学时确实跟他们几人打了一架，我现在不出去，祖父，父亲和二位叔叔都会难办，以为我们心虚。死因可以慢慢查，可是我们不能让他们整日谩骂。”

        说完，路澜就出了门，可不想刚到路金夫妇面前，他就被路金一脚踹到了地上。路金口中还喊着：“赔我儿子命来。”

        路家人也看不过去了，把他们推出去，路顺昌道：“你家只管报官就可，这个事情让县衙的人来查，若是真是我家狗剩的错，我家狗剩就进牢狱给你家冬子赔命。”

        路金一家人在外面谩骂，没过多大一会儿，石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看着院子里的路家人，给他们道歉：“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硬要出头，狗剩哥根本就不会跟他们打架。”

        路老爷子叹了一声，过了好久也说不出原谅的话，只是道：“等着县衙的人来吧。”

        石头羞愧的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瞪大了双眼，连忙问路澜：“狗剩哥，我记得你打架一向不会踹人胸口是不是？”

        路澜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就点了点头，以前他打架次数多，自然鼻青脸肿的时候也多，李老头就会教自己，说只是为了一时之气，尽量不要去打人的头和胸口，说这些都是紧要的地方。打人的时候，打他们的手臂和腿部，让他们不能行动即可，给自己和别人留些余地，以免出了事，自找麻烦。

        自打李老头跟自己说了以后，他大多就是踢人的腿比较多。想到这，他心有所思的问道：“你见到冬子的尸体了？”

        路老爷子和路顺荣也想到了其中关键，石头既然见到了尸体，那极有可能还会有情况会反转也不一定。

        石头点了点头，激动的连忙道：“因为路世强说我没什么力量，我没跟他们五个打，他们身上的伤都是你打出来的。所以冬子家人并没有太防着我，在他们来你们家的时候我暗中去了他们家。

        “我看到他家人正哭着给冬子换衣服，我很清楚的看到冬子胸口的地方，有一片暗青。而且，我记起来，当时冬子也并没有多动手，他去年冬天还跟我说过，今年冬天想跟着我们去抓野兔子。昨天强子倒地，我说停下来，冬子也是第一个停下的。”

        路顺昌让路澜仔细的回忆当时的情况，想想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是不是跟石头说的一样。

        路澜一向记忆不错，所以他记得冬子当时是最后一个动手的，因为他们很多力量不如自己，所以自己也没下狠手。当时也急着回家，就踢在他们腿上的力量大了点，可也只是会疼一时。当时石头被打，他心急的给了一个人一脚，可也是踹到大腿上，就连路世强，也只是踹到他的屁股上。

        路澜还想到一件事，因为他和石头鼻青脸肿的，他们去了李老头那里拿药。可是他们没有碰到冬子，说明当时他伤的根本就不重。

        他都一一把这些地方说出来，路顺昌道：“我去跟路金家说，这件事可能跟我们没关系。就等县衙的人来，最后县衙的人说是狗剩的错，我们也绝不包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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