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钓鱼

两个人一起走着，一边想着能不能将人带出来，他们去年还跟邢玫玫一起去钓鱼呢，阮羽风还比邢玫玫小一岁，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狗剩哥，你说这姑娘是吃什么长大的，长得那么白净，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路澜回道：“万一人家天生的呢？”

        石头：“就像你天生黑？”

        路澜：“……”

        两个人说着，已经走到了路三儿家门口，门还关着，听到院里有人在说话。不过声音不大，也听不真切。

        石头看向路澜，笑着道：“哥，走，去敲门。”

        他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路澜看一眼就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算了，现在都大了，再在一起玩闹村里人该说闲话。我们两个去吧，抓了鱼给送来一条。”

        两个人最终还是没胆子去找人姑娘钓鱼，拎着小木桶往东河边走。

        两人又停在了杏婶子家门口，石头问道：“要不要叫给强子，他自打下了学就没再跟我们玩过。不过他娘也挺严苛的，天天让他写字读书。”强子跟他们一样大，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往日里也是一起去私塾，下了学一起漫山遍野的跑，好像这次他就没怎么出来。前几天石头还远远看见了他一次，但是转眼间又不见了人影。

        路澜听他提起来，冷了一张小脸，对他道：“可能也在忙着读书，你以为谁都像你。你这几天看书了没？我除了先生让默的论语，幼学琼林，可是又另背了大学。”

        大学是他们这次去了才会学到的，一听路澜已经背了大学，石头讨好的笑了笑：“哥，这不是好不容易休息一段时间，我还没来得及去默。你放心，在开学之前，我一定将先生布置的课业给完成。”

        上一次他没完成先生的课业，不只是被邵先生打了左手，狗剩哥可是也好久都没有带着他玩。那年冬天的野兔子还多，狗剩哥可是抓到了不少。

        不得不说，那野兔子的味道是真的好。冬天本就没有什么新鲜东西吃，也总不能日日买肉，所以抓野味是为数不多的改善伙食的方式。去年他因为没有完成课业，没门票一起去抓野兔子。虽然狗剩哥如果抓的多了还是会给他送过去，但是总没有自己亲手抓住的有成就感。

        石头自然是连连应允会完成学业，冬天不能去雪地里打滚，抓野兔，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现在还不是雨季，河水还没涨高，正是钓鱼的时候。前面已经有几个人正在钓，是两三个跟他们一般大的孩子还有几个阿爷。

        都是熟人，在这边钓鱼也不能有大动静，低声喊了几声算是打招呼。路澜跟石头走远了一点，快到了桥底下，这钓鱼不能挨的太近。路澜自然不是有耐性的人，如果旁边的人钓了起来，他没钓到，心里会开始急躁，一急躁更钓不上鱼。

        见他们跑的这么远，一个阿爷问他们道：“狗剩，你怎么不下水了，你不是都直接下河摸鱼的吗？”

        跟路澜说话的这位，是路澜的二爷，穿着一身青布衫子，因为个子太高有些驼背。头发有些斑白，眼角堆起来了些皱纹，慈善的面容上带着些岁月感，他跟路澜阿爷是堂兄弟，两个人面目有些相仿。

        因为路澜向来胆子大，没怕过什么，做事又利索，这位路二爷是最喜欢路澜的，这时候见他没下水，好奇了一声。

        路澜一边将蚯蚓给穿上线，一边回他：“二爷，我今天不下水。一会儿还要将鱼给人送去。”

        路澜是孩子头，如果多捉了鱼都会给小伙伴们送去，路二爷也没放在心上，顺口问了一句：“怎么，又给你哪个小伙伴，我看石头跟着你呢。那几个后生，也都在那边到钓着鱼呢。”

        路澜不会说谎，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回二爷道：“新来的那户，这不是人家送了糕点给我们，我想着给人家送条鱼过去，反正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路二爷也是吃了王家的糕点，那味道确实是没话说，赞叹了一声：“你这娃子果然心善。如果你远哥儿有你这份心，我早就高兴地不知东南西北。”

        路澜一听二爷又是来说这回事儿，只能回他：“远哥人很好。二爷，我们要过去钓鱼了。”

        路二爷应了两声，让他们小心点，这才安安稳稳的去钓鱼。

        路二爷口中的远哥儿，是他自己的大孙子，比路澜大了三四岁，今年十六，已经该是成亲的年纪，去年也跟一个姑娘定了亲。只是后来那姑娘死活要散亲，连定亲礼都给退了回来。

        据那姑娘家说远哥儿不会说话，三脚踹不出个屁来，又没有什么本事，以后肯定过的不顺心，这才死活退亲。毕竟一个姑娘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稍稍有点良心的，都不会在明知道姑娘嫁过去过的不好，还硬逼着姑娘低头的。

        远哥儿全名是路世远，其实路家人都知道路世远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好，路世远勤奋努力，比跟他同岁的少年强了不少，又去学了木工，以后也有一技之长。只是他不怎么喜欢说话，沉默了些，待人也是极好的。

        路澜打听到，那姑娘之所以死活要退亲，路世远不会说话可能有那么一点这个原因，可是更大的原因则是那姑娘另外攀上了高枝儿。是她的一个远房表哥，据说读书很好，连学院里的先生都夸奖过说今年下场童试定会有所成。

        这得益于路澜的“四海之内皆兄弟”，十里八乡没有他不认识的人。这个消息，还是那姑娘村里的一个小伙子告诉路澜的。路澜给出的条件，是今年冬天抓野味的时候叫上他。

        因为这档子事情，本就不善言谈的路世远更加沉默，往日里就是一直摆弄自己的那些木头，几乎不出门。这样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因为他对木工有天赋，木工师傅还来问过他要不要再接着去学。有些技巧，他再学上一年多，明天冬天就能出师了。

        可都抵不过路世远连门都不出了，路二爷更是打过，骂过，都没有什么用。有一次，路世远被打的几天都下不了床，可还是以前那副模样。

        后来路世远的母亲看下去了，哭着在众人面前道：“我养着我儿子，我这辈子活到老养到老，以后绝不麻烦到其他人。”

        路二爷只有一个儿子，就是路世远的父亲，路世远还有个弟弟，不过也才五六岁。儿媳妇儿这么求着，怎么忍心再苛责什么，只能由着路世远去。可能是母亲的言语在哪里触动到了路世远，路世远找到了自己母亲，然后说会继续学木工，只是除了出门学艺，还是不喜欢出门，不喜欢跟人交谈。

        这边路澜已经顺利的钓起来了一条鱼，石头兴奋的拍起来了手：“哇，钓起来了，钓起来了，哥，你太牛了。”

        路澜听着石头只有在表达熟人或者兴奋的时候才会脱口而出的哥，早已经心无波澜。

        其实路澜的狗剩这个称呼，是之前他阿奶起的。

        那时候路顺荣和卢氏成亲一年还没有动静，于是就去庙里烧香，求只要怀了身孕，必定会来还愿，给庙里添香油钱，给娘娘烧香放鞭炮。烧了香三个月后，一直没动静的卢氏被大夫诊出来了两个月的身孕。

        路顺荣的娘齐氏高兴得不得了，去还了愿，将许给娘娘的事情都一一办了。后来路澜过满月的前一天，齐氏在晚上梦见了一个面慈的夫人，她将一朵莲蓬交给齐氏，然后道：“小儿命软，该是起个狗嫌的名字，才能避祸。”

        后来齐氏就给路澜起了个狗剩，而且还不让人喊路澜的大名。当初路老爷子为了给儿子和孙子起名，还给那个邵先生拎去了二两肉。这才有了繁荣昌盛，波澜晴。路老爷子在一听自己大孙子要叫狗剩，还有些生气，知道听了齐氏说的梦这才罢了。

        人们对神鬼精怪总有那么一点敬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狗剩这个名字就算是定下来了。据齐氏的梦境所说，狗剩这名字至少要叫到十四岁。

        石头叫狗剩哥是从小会说话开始就叫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可是随着懂事，学的了字之后，也明白狗剩是个贱名。可是这名字也不能随便改，在石头有求于路澜或者表达自己的敬佩的时候就喊一声哥，既亲切又不用喊那个现在看来有些好笑的名字。

        两个人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钓起来了四条鱼。不过他们会有限度的钓鱼，吃多少钓多少鱼，而且也不会天天来钓，以免来年钓到的鱼少了。

        石头昨日刚吃过大鱼大肉，今天对这鱼还是有很大的兴趣，戳了戳这鱼，然后道：“我想吃酸菜鱼跟鱼头豆腐，你说王家那位阿奶做出来的鱼怎么会那么好吃，比我娘做的好吃的多。”

        路澜觉得今天的鱼也比较大，钓这四条就已经够吃，送一条给王家正好。两个人跟他路二爷打了招呼，拎了四条鱼就往回走。石头摸了最后一个糖豆子，然后道：“狗剩哥，你说昨天他们将糕点送完了吗。我见那位王阿爷，可是拉了一马车的糕点。”说着还比划了一下，显示糕点有多么多。两个瘦长的胳膊，张开到了最大，像是个风一吹就跑的蜻蜓。

        石头说了这么多，路澜也没回他，石头的问题天天那么多，每个都要回答，不还得累死。

        路三儿家也在东头，跟王家的宅基地离的没有多远，两人拎着木桶不多时就到了门口。

        两个人听着里面没有声响，犹豫了一会儿，石头道：“狗剩哥，你去敲门”

        路澜觉得被石头一说，他们眼巴巴的来送鱼，好像是要吃人家的糕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推了石头一把：“你去敲门。”

        两个人又石头剪刀布，三局之后还是路澜输了，路澜没有办法，只能道：“你在外面等着，我先爬到那边的树上看看人在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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