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⑩+⑩+④

10+10+4

        “就是这样，我不知道那是梦还是真真切切经历过的。不过我把这一切都当做是梦。”安淮望着远处建筑物，说。

        方筝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梦，梦里安淮令人痛苦窒息的死法，闭了闭眼。

        “我曾经做梦……梦到你把塑料袋套在头上……”方筝说着看向安淮，“就上一次。”

        安淮终于变了脸色。

        方筝看他一眼，收回目光，身体向后倒下去，抬起一条胳膊压在眼睛上。

        安淮方才脸上的震惊告诉他，那显然不是梦。而他梦到了安淮上一世的经历。

        “方筝……”安淮拉住他的左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真的吗？”方筝声音里带了哭腔。

        安淮拉着他的手，紧紧地抓着。

        没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方筝就觉得整颗心都纠了起来，痛彻心扉大概就是他此时此刻的感受吧？

        他以为是梦，原来不是梦。

        原来安淮真的经历过。

        “上辈子我怎么样？”方筝突然问。

        安淮嘴角带笑：“你成了顶流，非常棒的偶像。”

        方筝移开胳膊看着他，过了会儿突然挣开他的手，抓住他胳膊把人往前一带，安淮猝不及防扑到他身上：“嗯？”

        “就想抱抱你。”方筝紧紧抱着安淮。

        “嗯。”安淮闷声笑着应答。

        事儿就这么过了，安淮不想方筝知道他上辈子经历了什么，这样就够了。

        两人在阳台又聊了会儿，到了实在不得不走的时候。安淮才起身离开。

        “实在觉得不舒服，你就来我家。”方筝拧着眉说，他现在对安淮父母印象非常差。

        “放心。”安淮凑近在他唇上亲了下，“走了，有事电话。”

        “我送你下楼。”方筝跟着换鞋。

        安淮赶紧拦住他，语气无奈：“饶了我罢，我现在就已经不想走了，你再送我我估计就该走不了了。”

        方筝乐了，退后一步：“赶紧走，我不送你了！”

        离开方家，安淮打了辆车回家。

        小区门口对面有家药店，安淮进药店买了止痛片，然后站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蹦了蹦，往马路对面小区跑去。

        今天来给他过生日的亲友不少老爸这边老妈那边基本都来了，今晚他得在家睡。

        拿钥匙开门，抬头就看到家里老人看着他笑。安淮在门口站了约莫两三秒，扬起笑容上前挨个抱人：“爷爷奶奶姥姥姥爷……”

        老人们的手在他后背轻拍，每拍一下他都感觉到肌肉在一点点僵硬，太阳穴隐隐有痛感起来。

        抱完人，借口回房换衣服，安淮关上房门遮挡住客厅里众人视线，略疲惫地坐到床上。

        太阳穴痛感越来越强烈，从单边发展到双边，整个脑袋都在发胀，在要炸掉的边缘疯狂试探。

        “操！”安淮抱着脑袋，从兜里取出止痛片就着随手买来塞进包里的矿泉水服下。

        止痛片买的是药店里最贵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安淮觉得终于不再是处于炸裂的边缘，僵化的思维在缓缓恢复正常。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要勇敢直面恐惧……”安淮在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感觉好一点儿了才起身换衣服。

        “好了吗，小淮？”外头奶奶喊了句。

        安淮换了条运动裤，扎好绳子，拉开门：“好了，奶！”

        安淮的十八岁成人宴，安家人很在意。在五星级酒店订的包厢，挺大的一间摆了三张大圆桌，每桌可坐12人。

        杯来盏往，笑闹喧腾，每一张脸安淮都熟悉，每一个人都是他三代内血亲。

        可也正是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一世用厌恶的眼神看他规劝他，又背后里笑话他脑子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变态……突然有些想念在方家的踏实。

        安淮起身准备出去待一会儿，老妈看到了：“去哪儿啊，还没给你姨敬酒呢！”

        “去洗个手。”安淮笑着说。

        “哦，那你快去快回。”老妈摆摆手，转头又跟三大姑八大姨热火朝天的聊。

        安淮进入卫生间，找了个角落里的隔间，关上门放下马桶盖，坐着不想动了。

        在包厢里坐了十分钟他就开始头疼欲裂！

        他还是高估自己了，这该死的控制不住。

        在洗手间待到估计老妈着急了，安淮洗了手返回

        包间，果然一进门就迎上老妈不满的表情：“怎么去这么久？”

        “接了个电话。”安淮扬了扬手机，转身端着酒杯挨桌敬酒。

        这是一场枯燥乏味的家宴，是父母展示十八年成果的舞台，父母才是这场成人宴的主角，所有抛向他的夸赞，是“别人家爸妈”这个令人艳羡的指代上镀的那一层金。

        他爸妈快要修成“人生赢家”金身了。

        敬酒结束，他的任务已完成，但他还不能走，等会肯定有亲戚或者带着同辈的弟弟妹妹来问他讨一些升学啊读书啊复习之类的经验。

        安淮叹了口气，他上辈子怎么忍下来的，太让人佩服了。

        答案其实很简单，他以为老爸老妈是无条件爱孩子的父母，也以为自己是成长在一个充满爱的大家庭，自然看一切都是有爱的。

        要是方筝在就好了，虽然会想起上一世的那些不好的事，可那算什么呢，他的痛苦绝大部分来自于家庭来自于老爸老妈。

        在这大部分的痛苦面前，方筝是他的解药是他的救赎。

        方筝睡了一觉醒来，面对空荡荡的家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姐直接跑出去跟晏叻约会去了，那俩他叫爸妈的人索性中午都没回来。

        说好的我是你们的小可爱呢？

        心碎。

        没有安淮陪伴，连出门都没兴致。

        晚上方家人终于全员到齐，外带一个晏叻。

        方筝昂着下巴从他们面前走过去走过来，身体力行让他们感同身受一下被无视的滋味。

        侯夫人暗戳戳地伸手在帝师大腿上掐了一下：都怪你！

        帝师大人忍痛抓着侯夫人的手，面上挂着讨好的笑对方筝说：“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忘了时间……”

        “哼！”方筝走过。

        方蔷心中有愧，她拉着晏叻跑出去时真的只是想避一避就回来，结果面对美色没控制住拉着人去了酒店。

        啊，说起来真的好羞涩。

        “正正晚上想吃什么，姐给你做。”厨房霸主难得提供点菜服务。

        “哼。”方筝斜着朝她看了眼，一脸鄙视。

        方蔷恼羞成怒：“你那什么表情！”

        方筝：“呵呵。”

        呵呵你个头！

        方蔷不客气瞪回去。

        方筝不走了，在方蔷对面坐下，手指指着自己左耳下方：“姐，你这儿被蚊子咬了。”

        方蔷一惊，赶紧抬手捂住：“什么蚊子，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

        方筝：“呵呵。”

        方蔷面上爆红，凶巴巴地瞪他：“再呵呵，小心我揍你啊！”

        方筝没理她的恐吓，他现在无聊死了：“晏叻呢，姐你把人拉走不带回来你还是不是人啊。”

        方蔷脸上红的都快滴血了，跳起来抄起拖鞋追着方筝在客厅绕圈子：“方筝你给我站住！”

        方家一阵鸡飞狗跳，直到方筝的手机响起，扑过去拿手机后背挨了两下才落幕。

        电话是安淮打来的：“在干嘛呢？”

        “在家呢，我跟你说我爸妈我姐竟然中午都没回来，让我一个人在家吃剩饭……”方筝开口就告状。

        “喂！方小正！”方蔷喊了一嗓子，带着笑。

        安淮听到了这一嗓子，秒懂：“那你现在家大闹天宫呢？”

        “谁大闹天宫了，我还挨了两鞋板呢。”方筝一听顿时乐了，笑了半天才问：“你结束啦？”

        “嗯，晚上还有一场。累死了。”安淮趴在床上，真心觉得疲惫。

        接到安淮电话，方筝就觉得精气神都回来了，跑回房间关上门：“晚上结束了打电话给我，咱们出去玩，地点我来定。”

        安淮笑笑：“好。”

        “我叫上我姐跟晏叻，再组一局。”方筝眉开眼笑地说，“你把你的朋友也叫上，咱们就当作提前了，等你十八岁正日子那天就咱俩过。”

        “行，都听你的。”安淮被他说的也起了精神，“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不，你把他们电话给我。”方筝急忙说，“知道什么叫惊喜吗？惊喜就是我们知道你不知道。”

        安淮笑了起来，没多问，乖乖把刘洋他们的电话号码发过去。

        方筝拉开房门跟方蔷说了这事，方蔷点头：“成，我这就给晏叻打电话。”

        晏叻被方蔷拉进酒店后死活不肯来方家，说什么要好好准备，得正规点上门。

        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坐在酒店阳台捧着手机在网上搜“最浪漫求婚大全”。

        “安淮生日？”晏叻跳起来拿外套换鞋：“我这就去准备礼物，地点定了通知我！”

        刘洋作为尖子生，周末也属于书本，正在宿舍里奋笔疾书题集，接到方筝的电话，题集不做了，喊上李荣荣赵家宝：“你们礼物准备了没？”

        赵家宝李荣荣也接到了电话，都摇头。

        “本来打算周三再出去买的。”赵家宝说。

        “我也是。”李荣荣说。

        刘洋叹了口气：“那赶紧的吧，我也没准备。”

        晚上的家宴依然无聊透顶枯燥乏味，依然是老爸老妈的主舞台，而他自己依旧是个工具人。

        大概是有了期待分散注意力，安淮没头疼，他在等待，等着方筝给他惊喜。

        家宴快要结束的时候，方筝终于发来信息。

        -我们在天空之城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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