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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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个问题。”安淮问。

        “什么？”

        “我厉不厉害？”

        方筝觉得这个问题好白痴：“你可是学神哎！”能不厉害吗！

        “那我们是朋友吗？”安淮再问。

        “是的，刚才不是说了吗？”方筝挺茫然。

        “所以！”安淮伸出双手按在他双肩，“你跟附中最最最最厉害的学神是朋友，你怕什么？”

        方筝眨眨眼，恍然大悟：“对啊我跟你是朋友我怕什么！”

        真的好好哄啊。

        安淮眸中含笑，凑近他：“那晚自习结束去接我？”

        方筝虽然还是有点怂，但还是点了点头。

        “乖。”安淮忍不住了，抬手揉揉他脑袋，手底下发丝柔软触感极好，学神霸霸顿时心满意足。

        方筝懵了，呆愣愣地看着安淮，感受着头顶微微下压的压力，脑子里空白一片。

        上帝！神啊！佛祖！太上老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

        学神霸霸他摸我头啦！

        我要跳舞了！我真的要跳舞了！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跳舞的小行家……

        安淮就看见面前的少年睁圆了眼，眼里有光，光在跳跃……

        如果只看眼睛，会看出少年此时此刻精神亢奋，可——

        木着的表情，紧抿的嘴，非常生动形象地刻画了何为面无表情。

        百分之九十的面无表情遇上百分之十的亢奋精神，轰！毁灭吧阿门！

        安淮抬手捂住眼睛，也挡住了上翘的嘴角，心底的小人喊着“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真的好可爱”。

        上辈子，方筝参加的那档综艺里有个观众问话环节，一个女生问他平时最喜欢做什么，他回答发呆，全场都在笑。那女生追问就发呆啊？他指着自己脑袋说——

        “小方筝性子很活泼。”

        还现场演绎何为“面无表情的活泼”。

        回答得可可爱爱，表演得也可可爱爱，现场吹起口哨，男女观众都跟吃了炫迈似的。

        这一期的节目视频被他下载保存，无数个失眠的夜里就靠着视频度过来的。

        想到那一段心在又苦又悔又痛里煎熬的日子，安淮闭了闭眼再睁开，使劲揉揉他脑袋：“方筝你真可爱啊。”

        “啊？”方筝抬头，脸上呆滞劲儿还没退去，配这一声特应景。

        安淮笑了起来，本来想抱一抱他的，临时换成了拍肩膀，转身从购物袋里拿出一袋夹心奶豆，问他：“吃不？”

        “吃！”

        安淮又想笑了，拆开包装袋自己倒了一半把另一半给方筝。实际上购物袋里还有，他就是想跟小孩子一样跟小朋友分享零嘴那样吃。

        幼稚又如何，十七岁不应该就是装作长大又经常犯蠢的年纪么。

        艺术班的晚自习跟课本的距离就好比艺术班所在这栋楼跟尖子班所在那栋楼的距离，只可远观不可近渎。

        方筝从小就喜欢舞台，虽然爸妈不咋地还是送了他去学古典舞，后来他又学了拉丁舞街舞，在艺术班算得上是舞技拔尖的那一列。不然也进不了附中。

        安淮今晚有些心不在焉，晚自习上到一半就半途离开。

        在教学楼下坐了会，想等着下课铃响往艺术班所在楼去，如果能半道上遇到方筝更好。感觉这意境很美又吉利，就像两人跨越时空长河双向奔赴。

        可他等不及，坐在楼下动来动去跟身上长了虱子。成为方筝认证的朋友这件事让他太激动。最后索性起身往艺术班走。

        然后他非常庆幸他来了。他看到方筝在跳拉丁舞，激情四溢热烈阳光。

        与平时完全就是两个人，激烈得让他口干舌燥。

        方筝是跳完那段拉丁舞，下场拿毛巾擦汗的时候才发现安淮杵在门口，双臂抱胸靠着门框看着自己，脸上顿时一红。

        “你怎么来了？”还没下晚自习呢。

        “嗯。”安淮应了声，眼珠子就跟黏在了他身上似的，看得方筝不自在地别开脸，假装擦汗没注意。

        安淮轻笑了声：“跳的很不错。”

        就是跟你搭档的女舞伴有些碍眼。安淮在心底补上一句。

        “谢谢。”方筝说。

        “还有一会儿才下晚自习呢，”安淮掏出手机看时间，“还跳吗？”

        方筝点头：“还有一段。”

        “行，你去跳吧，我在这儿等你，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安淮说着就在门边休息凳坐下。

        方筝睁大眼：“你在这儿等我？”

        安淮看着他：“不可以？”

        方筝笑了，摆摆手：“没有，就是你说让我去1班找你的。”

        安淮也笑：“快去吧，想你了就过来找你了。”

        方筝心脏猛地一缩，见安淮神色平静并无其他异样，这才悄悄松了口气。随后又有点儿空空的感觉。

        他皱了皱眉，回头朝舞伴走去，强行把那种感觉剔除，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他跟学神是朋友。

        晚自习结束，两人回到宿舍，何飞杨恒志已经回来了，正各自捧着一碗泡面稀里哗啦特别大声地吃着，看到学神进来都下意识收敛了些。

        方筝收拾桌子，发现桌上那一大包零食里鸡腿鸭胗等卤味都没了，低头看垃圾桶，少了的那些卤味的包装袋都在垃圾桶里。

        少年抿了抿嘴，默默收起零食。安淮看他一眼，再看那零食袋，眉毛不悦地皱起，走过去跟方筝说：“我饿了，卤鸡腿还有没有？”

        方筝翻了翻，摇头：“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安淮拉开他手，也在袋里找了找，“下午的时候还看到有几包卤味……”

        视线盯着桌边垃圾桶，学神笑了，然后转身看向有些慌的何飞杨恒志，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

        何飞杨恒志尴尬极了，平时他们也都这样，看到方筝桌上有吃的直接拿，方筝又是个软棉性子每次都不吭声，次数一多时日一长，他们就忘了自己的行为严格来说就是不问自取即为偷。

        等了半天没等到两人开口，安淮心里火气蹭蹭往上窜，脸上笑得特别温煦：“怎么不说话？”

        杨恒志被他笑得脸上挂不住，眼睛一瞪，横里横气：“我靠！说说多少钱，老子给钱！”

        安淮脸上笑容不变：“有句话听没听过，不问而取即为偷。怎么，一句对不起不会说？”

        杨恒志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安淮：“你他妈说谁偷呢！事儿精！你没来咱们宿舍屁事儿都没有！还学神，我看他妈就是神经病！”

        安淮脸上笑容一收，眼神冷了下来，挥起胳膊就是一拳击在杨恒志鼻子上：“你他妈还来劲了！那零食放在你桌上了？啊？问过主人没就拿！麻痹，跟老子横！老子就算不是学神，也还是你霸霸！”

        在安淮手下杨恒志这个体育生竟然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何飞跟方筝看着他就像见了鬼，谁也没敢动，开口拦一下都不敢。

        此时此刻的学神有些疯，每一拳挥出去都裹着不知哪儿来的煞气。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呢！”隔壁宿舍的听到动静过来，一下子都愣住了，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别打了！学神手下留情！”

        教导主任老高接到电话赶过来，看到鼻青脸肿的杨恒志差点儿没撅过去，没眼看，下手太狠了。

        再去看下手的人，咱们学神霸霸脸上没什么伤，就是手上破了几个口子。

        老高头疼：“说说吧怎么回事。”

        安淮自家知自家事，这次事件完全就是一次延伸事故，按照他平常的性子，这种事就是动几下嘴皮子的事，发展到动手有他自己的缘故。

        憋太久了，遇到点让方筝委屈的事儿就跟点了炮仗芯子，控制不住。

        “没事儿。”安淮说。

        老高指指他又指指杨恒志：“这叫没事？学神，你今晚很冲啊！”

        安淮朝他笑笑：“发现了啊——没事，真的没事，就是点小矛盾，没把握好度。”

        “你们……”

        安淮无奈了，把老高转了个方向往门外推，边推边说：“真没事，您老就别犯愁了，本来脑门上头发就少。”

        “我这是为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操心操的……”

        “我知道我知道，老高您辛苦了。”

        “不许再打架了啊！再打架一次，我就取消你住宿资格！”老高警告。

        送走老高，安淮看到方筝站在宿舍门外，走上去：“怎么站在外头？”

        方筝看着他：“你没事吧？”

        “没事。”安淮朝他笑了笑，“快进去，外头冷。”

        方筝没动，依旧看着他：“你心情不好？”

        安淮想说没有，张张嘴又改了主意，点头：“嗯。吓到你了？”

        方筝摇头：“有一点。没想到你打架那么凶。”

        发泄了一通，安淮心情愉快，揉揉他头发：“以后受委屈了别憋着，告诉我我给你找场子去！”

        方筝被他这护小弟的语气逗笑：“你不是学神吗，怎么还会打架？”

        “谁规定学习成绩好就不能打架了？”安淮伸出胳膊兜住他肩膀把人往宿舍里带，“咱这叫文武双全，懂？”

        这个理由是非常厉害了，方筝无话可说。

        宿舍里杨恒志何飞都不在了。

        “他们人呢？”安淮问。

        “去其他宿舍跟人挤了。”方筝说。

        安淮嗯了声，从自己的零食袋子里翻出卤味放进方筝的零食袋子里。

        方筝不解，抬眼看他。

        安淮朝他笑：“给你吃……哎，怎么哭了，别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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