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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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衍一点都不温柔, 带着惩罚的意味。
连棠节节后退,被他追索着仰在御桌上,奏折书卷哗哗啦啦摔在地上。
祁衍不停。
连棠就像是猎豹口下的小羊, 反抗的绵软无力, 祁衍双臂遒劲有力,一只柱子似的支在桌上,一只揽着她的后背, 把她丰润的唇不偏不倚送入自己口中。
待吮干她口中最后一滴香露饮子,他才松开她的唇,俯在她的上方,直视她的眼睛, 几乎是从齿间溢出两字, “怕么?”
连棠有点缺氧, 她说不上话, 大口大口的呼吸, 眼里一点一点泛起水光。
祁衍眼里故作的凶狠顷刻崩溃成细碎的银光,他敛眸, 俊毅轮廊上的肌理轻栗, 压着嗓音再问,“怕朕么?”
连棠几乎是瞬间感受到他气场的变化, 从压抑中的爆发到脆弱逃避。
她抬睫,泪眼朦胧中看到他低垂的眉,紧抿的唇, 和锋锐的下颌线,无一不显示, 他想用这种激烈的方式逼出她的真心话, 可又害怕她的回答。
怕他么?
“怕的。”连棠哽音, “陛下霸道、莽撞、总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出袭,但,但”
连棠脸红着说不下去,微转了头。
祁衍抵着她的额头,不让她逃,“但什么?”
连棠垂睫,赧然道:“但我好像不反感。”自己说完又想钻入地缝。
“不反感?”祁衍眼波如潮,汹涌澎湃,他把她从桌子上抱起来,箍在自己怀中,鼻尖摩挲她软腻的脸颊,声音低醇,“还有别的么?”
他呼吸很重,温热的吐息洒在连棠的侧脸、耳根、脖颈,又痒又苏,她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点,捍卫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没有了。”
“真的么?”他下压的眼缝中闪过一丝桀肆,“真的只是不反感么?”
话音一落,他又堵着了她的嘴。
这还没完了?!
连棠呜呜,声音却被磨碎在齿间。
这一次,连棠被亲到手软脚软,她面团一样趴在他的身上,任他的唇印遍她的头、脸、脖颈。
御书房门外帷幔的两边,分别站着常福和全盛,里面闹的动静太大,两人默默交换了几许眼神。
乖乖,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陛下这颗铁树开花,二人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
他们是阉人,不明白其中的快乐,但屋里传来的口水交换声,呼吸声,或娇羞或凶厉的呢喃声,也够他俩受的,仿佛那屋子里的火都烧到了外面来了。
常福抹了抹眼泪,喜极而哭。
全盛则愣头青一些,连比带画的问干爹,“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这里可是御书房。”
要不是隔得远,常福恨不能在他头上敲三个暴栗,没眼色的狗东西,“三更半夜的,谁会来?再者殿门外还有侍卫把守,还有人敢闯进来不成。”
一语成谶。
殿内忽然闪进来一个戎装男子,只见来人身高有九尺,剑眉长目,膀阔腰细,威风凛凛的大步走来,仿佛根本不把天子办公的地方当回事。
“梁大将军到!”常福和全盛几乎是下意识往中间迈了一大步,堪堪挡在御书房的帷幔前。
梁渊乌眉倒竖,仿佛嫌常福大呼小叫的声音太刺耳,他冷哼了一声,“几年不见,常公公嗓门越来越大了。”
常福讪讪,留一只耳朵听御书房的动静,一面恭谨道,“将军请在此留步,等候召唤。”
梁渊傲慢的望了一眼紧闭的帷幔,哗哗撩起戎装跪下,禀道:“梁渊拜见陛下。”
梁渊!
御书房内,连棠正奄奄一息窝在祁衍怀里,任他搓圆揉扁的折腾,猛然听到这个名字,她下意识想从他怀里跳走。
京城很少听到这个名字,在江南梁渊二字却无人不晓,他就是江南左军的统领,出生于百年世家,青州梁家。
青州梁家拥兵自重,冷眼看一个一个王朝覆灭,自己却越来越壮大,盘踞在江南这块富饶之地,对每一任国君都是威胁。
上一世祁麟谋反,就是梁家军在背后支撑,祁麟不过是遮掩其野心的幌子。
梁渊此人,野心勃勃,心机深沉,他的眼睛仿佛能勘破人心,最擅长从人性的薄弱处攻心,达到自己的目的。
上一世他选了祁麟,这一世不知会不会换人。
不管怎样,连棠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能让他看到祁衍和自己在一起。
她刚逃了一半,就被祁衍伸胳膊捞了回来,他把她按在自己膝盖上,示意她不要怕,而后才面不改色道:“梁将军此时不应该在江南,为何深夜闯入宫中?”
梁渊声音洪亮,“家父听说西戎人又在边关滋事,特派本将军前来支援,臣连夜赶路,倒是忘了奏请陛下。”
祁衍捞起连棠垂落的小手,一截一截捏她的骨指,声音淡淡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梁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陛下,您要一直这样同臣说话么?”
连棠吓得缩了缩身子,赶紧钻到祁衍的腋下,想把自己埋了。
祁衍牵了牵唇角,对外面道:“将军一路奔波,辛苦了,先回营歇息好了,再来见朕。”
梁渊攥紧双拳,眸中瞬间腾起火,他人都到门口了,陛下却把他撵回去,这是存心下他面子,他洪声道,“臣不累。”
“可是朕累了。”祁衍微抬了声,音量虽也不大,却能寒到骨子里面。
梁渊在江南再嚣张,到了京城只是臣子,他只能咬碎牙齿,僵硬的垂下头颅,“臣告退。”
抬头的瞬间,忽然一抹粉嫩的柔纱飘进他的视线,透过帷幔,他看到黑檀木御桌下,天子明黄色的龙袍上,缠着一片女子的裙摆。
他眼睛盯着那片裙摆,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抬起头后,面色已经有了笑意,他站起身,闭眼深嗅这满屋的气味,又香甜又腻味。
啧,他用手抹了抹嘴角。
见他阴阳怪气的样子,常福蹙眉,伸手道:“梁将军,请吧。”
梁渊一甩衣袖,大阔步走出勤政殿。
踩下汉白玉台阶,他回望一眼灯火通明的宫殿,问身边的副将宋参,“皇帝真的不睡女人?”
宋参答,“千真万确,他觉都不睡,更别说睡女人了。”
梁渊不相信,他看得清清楚楚,刚才皇帝的怀里有个女人,两人合抱的姿势,绝对在行苟且之事,“皇帝身边最近有没有出现女人?”
宋参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那揽月阁连个宫女都没有,哪来的女”
他突然顿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据线人报,元宁帝新封了个御笔学士,是个女的,常在揽月阁当差。”
梁渊黑眼珠子一转,意味深长的哼了一声。
御书房里,梁渊已经走出去一会了,连棠还一动不动的挎坐在祁衍的腿上,小脑袋瓜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衍滚了一下喉结,在他耳边轻语,“你再这样,朕会受不了的。”
连棠顺着他的视线,就看到自己罪恶的姿势,她针扎了般从他身上跳下来,难过的用袖子挡住脸。
这次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他不是无情无欲么,怎么能说出那种话,她背过身去,生气道:“你你,不知羞。”
祁衍缓缓渡了几口气,才从龙椅上站起来,躬下身子,故意追着她的目光,浅笑,“朕说的是腿麻,你怎么还脸红了?”
连棠神情一顿,她想太多?!
祁衍眼中的促狭一闪而后,捏捏她的脸道:“让常福送你回去,补个觉。”
连棠扑扇了一下长睫,声音嗡嗡的,“那你呢?”
祁衍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朕会尽快把这些折子看完,晚上早点回揽月阁。”
连棠不听,“我今夜来就是叫你睡觉的,你睡着了我再走。”
祁衍不想她担心,带着她进了暖阁,两人合衣躺在床上,顾念她也折腾了一夜,祁衍忍住没逗她。
翌日,连棠醒来的时候,天刚亮。
祁衍已经去正殿和军机大臣议事,留常福在外面等着伺候她。
她打发常福去祁衍身边听差,自己则一个人走回揽月阁。
常福在元宁帝身边可以发挥大太监的作用,跟着她大材小用了。
连棠从勤政殿后门出来,沿着宫道慢慢往回走,忽然她面前出现了一个男子,身姿英挺,浓眉大眼,应该是军中人士。
“末将宋参见过连大人。”那叫宋参的低眉哈腰,小心翼翼道。
这是前朝地界,遇见官员并不奇怪,连棠礼貌性的冲他笑笑,欲继续往前走。
只见那宋参猛然把胳膊伸到她的面前,另一只手指向不远的凉亭,“我们将军想认识连大人。”
连棠眺目,见凉亭里站着一个戎装的男子,身量很高,肩宽体阔,身材跟祁衍很像,但祁衍看起来英姿悍利,有松竹的雅韵,而这个人像头大黑熊,壮的可怕。
连棠心里一咯噔,此人应该就是梁渊。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找她做什么?
连棠脸色一白,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被梁渊盯上,谁都害怕。
她冷冷道:“我是翰林文士,将军是西南武将,我们私下会面,于理不合。”大齐律令,京官不得和四境驻守的武官私下见面。
宋参:“这”
就在他犹豫间,连棠绕过他,目不斜视的朝前走,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加快。
宋参无奈,只能回去禀告。
连棠刚走出不远,只见梁渊听宋参说完,飞身越过亭栏,几个跨步就堵到连棠面前。
他面沉如冷铁,目似鹰隼,眼神不怀好意的在连棠身上游移,铮铮笑出声,“姿色果然不错。”
连棠被他看得浑身不舒坦,怒斥,“梁将军请自重,这是大齐皇宫,不是青州。”
传闻在青州,老梁将军就像土皇帝,膝下的几个儿子都有当街强抢民女的行为,面前的这位梁将军最是肆无忌惮。
梁渊当然不把她软绵绵的威胁放在眼里,劲腰下榻,脸向她逼近,深吸了一口她面前的空气,啧啧,“姑娘身上的香味好熟悉,本将军今日在哪里好像闻到过。”
连棠气的浑身发抖,肃声道:“将军若再出此言,本官就要请谏,去勤政殿讨个说法,将军功高盖世,自然不怕,只是江南左军的大将军,才进京一日,就被谏,于您德行总归有亏损。”
梁渊眼睛闪了一下,他本以为这个绣花枕头会搬出皇帝吓唬人,没想到竟是要当众谏他,有意思。
他嘴角噙笑,转身往后走,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偏过头,几乎擦着她的耳朵道:“连大人真是吓着本将军了呢。”
说完哈哈大笑两声,阔步走了。
连棠恶心的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等连棠走远了,梁渊顿步,远远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如毒蛇,夜里出了勤政殿后,他一直守在后门,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女人从里面走出来,果然被他等到了。
梁将军阅女无数,早就练就了闻香识女人的本事,她身上的香味清雅中带着甜,是南方人惯用的制香技法,添了一味叫琼露的树胶,他在御书房门外就闻到了。
再加上那片裙角,他几乎可以确定,夜里坐在元宁帝身上的女子,就是她。
深更半夜,御书房私会,没想到被外界称为石木心肠的元宁帝也动了凡心啊。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梁渊兴奋的击拳,元宁帝比老皇帝难对付多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他的破绽,有了今日的发现,他们梁家的大业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回揽月阁的路上,连棠一直在想梁渊的话,他提到她身上的香味,难道说他已经知道夜里她也在御书房?
她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当时她在祁衍身上缩的那么小,又隔着一道帷幔,平常人不可能想象到她在屋内。
可能是她太恐惧那场屠杀,太恐惧梁渊了。
毕竟上一世她被毒哑,某种程度来说,罪魁祸首就是梁渊,若不是他的挑动,以祁麟软弱的性子,根本不可能造反,更不可能对她下手。
她还记得祁麟造反失败后的第二日,她站在揽月阁的九楼,看见还有人在搬尸体,皇宫上上下下被血洗了般,宫人们连着洗了一个月的地,空气中还有血腥味。
她根本不敢想,那场屠杀死了多少人。
连棠的心神不宁一直持续到祁衍回揽月阁。
已是暮色四合,书阁里掌了灯。
祁衍在书阁外卸下满脸的倦容,意态闲闲的坐在她对面,问,“想什么呢?”
连棠怔怔望着突然出现的祁衍,心里的恐惧发酵,她惶然跪坐到他的面前,郑重道:“陛下,您一定要提防梁渊,千万不要放松警惕。”
她小脸白的没有血色,秀眉蹙着,小巧的鼻翼呼扇呼扇,仿佛在说生命中最可怕的事。
祁衍心不在焉,用指背划过她的脸,语音淡淡,“你不是已经提醒过朕了么?”
连棠见他不放在心上,眉毛拧成了一疙瘩。
是的,上一世最终是祁衍胜利了,可是还是死了那么多人不是么,而他,也不得不匆匆踏进战场,最终客死异乡。
再者,这一世,她不会和祁麟大婚,那么梁渊又用什么方式谋反?
想到这里,连棠一把抓住祁衍上下游移的手,语气着急,“可是,梁渊心里有阴谋,他会造反的。”
祁衍反手抓住了她,轻轻把忧国忧民的小姑娘扯进怀中,淡哼一声,“他哪里是阴谋,明明就是阳谋,青州梁家的野心自父皇登基时,就昭然若揭,只不过是畏惧王师,迟迟不敢动手罢了。”
他把她箍在怀里,轻咬她的耳垂,“怎么,为朕担忧?”
连棠轻轻推他,从桎梏中挣扎出半个身子,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别的事。
她心里惶急,“陛下既然知道,为何还放之任之啊。”想到白日梁渊毒蛇般的眼神,她后脊止不住打寒战。
祁衍心猿意马的解释:“江南左军历经百年非但没有像王朝一样衰败,反而越来越繁盛,实力不容小觑,且他们位于富饶的南方,钱多人多,若想扳倒这颗毒瘤,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一击必中,否则他们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补给,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大齐南师和王师两败俱伤了,岂不是正合了西戎人的心意。”
“可是”连棠还要说什么,突然被祁衍堵住了嘴,未说出口的话被生生憋了回去。
直到她软在怀里,祁衍才放了她,垂着多情的桃花眼睨她,“不相信朕么?”
连棠小口小口的喘息,两腮陀红,水眸潋滟,偏还有故作恼怒:“人家在说正经事,陛下为何总是这样?”
祁衍伸手抹她唇边的口脂,“朕只是在想,对于这件事,你仅仅是不反感么?”
他目光带着一点缠绵的狠意,微粝的手指在她红唇上下摩挲,颇有一种得不到满意答案,誓不罢休的意味。
连棠怕了他,眼神慌乱道:“还有一点欢喜。”
看到祁衍眼中波澜乍起,她急声补充,“就一点点,一点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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