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鄙视链最底端

　　就在王乐苦苦思索麻醉药剂量的时候，吉姆一边在围裙上擦拭手上的水迹，一边向王乐走来。

　　“康德，你今天早点休息吧，我重新调整了换班的顺序，这样你能睡到明天早上才轮到你值班。”

　　可能是刚才两人分享了关于休姆船长的八卦秘闻，吉姆越看这个小透明越顺眼，想到康德还得了感冒，便利用手上的一点权力安排了一下。

　　尽管王乐并不想这么早休息，他还打算思考后续的方案呢。

　　但也不好开口拒绝，毕竟这不合常理。

　　可问题是，康德的床位在哪里？王乐可不知情！

　　突然，他计上心头。

　　“太谢谢你了，吉姆先生，咝——！”王乐装出喜悦的样子感谢对方，末了还哆嗦了一下，像是打了个冷颤。

　　看到这一幕，吉姆摆了摆手，“没事，谁都有生病的时候。这样吧，我跟你一起过去，顺便帮你拿一张毯子，反正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人用这玩意，空余很多。”

　　就这样，王乐跟在吉姆身后，落后半个身位，一路走到一个类似于仓库的地方，和里面的一个人说了几句后，拿到了一张薄毯子。

　　休息的舱室就在旁边，吉姆没有多想，径直带着王乐走向一个角落的吊床。

　　“床我就不帮你铺了，休息好，很快就能好过来的，大概明天早上会有人过来叫醒你换班。”

　　说完，吉姆就离开了。

　　王乐假戏真做，把原来吊床上的薄薄床单铺在上面，然后躺上去盖上刚才拿到的毯子。

　　即便是军舰也没有专门的木床供水手休息，一艘军舰几百名水手，要是每个人都一张床，那这艘军舰啥也不用装了，全部空间都得塞满床铺才够。

　　此时的舱室内，已经有不少人躺在吊床上，呼噜声作响。

　　为了不引起注意，王乐也眯着眼睛，好好休息。

　　时间还足够，明天再去思考下药的问题也不迟。

　　这样的舱室自然不止一个，但王乐身处的舱室就有近百个吊床，船上的隔音不是很好，除了水手们的呼噜声以外，还有外面喧嚣的海浪翻腾声。

　　搞得王乐都想给自己来点麻醉药，要不然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睡着。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躺在吊床上，勉强缓解了白天的疲劳。

　　没过多久，就有人悄悄靠近他的旁边，轻轻推动他的肩膀，口中低声说着，“康德，醒醒，轮到你去厨房值班了。”

　　那人一见到王乐醒过来，立刻转头回到自己的床上，身体一躺，没过半分钟就发出令人头疼的呼噜声。

　　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王乐按照昨天的记忆，来到了厨房。

　　那里还有一名厨师，现在正慢吞吞的削着土豆皮，一看到王乐过来，立刻喜出望外。

　　“终于轮到我休息了，康德，你把这些土豆处理下，我到前面去眯一会儿。”

　　一般会有两名厨师值班，一名在前面守着，有可能会有水手来找吃的，另一名会在后厨处理一些食材，等着第二天早上能直接使用。

　　后厨又只剩下王乐一个人，他一心二用，手上的土豆迅速的被剥干净，心里估算着斯卡伯勒号的位置。

　　即便要动手下药，也得考虑当时斯卡伯勒号的大致位置，要是周围是繁忙的航道，估计会闹出不小的麻烦。

　　“保险起见，最快也得两天之后行动。”

　　心里这样计划着，王乐开始估算斯卡伯勒号每次开饭会消耗多少食物，最好还能看到水手们的平均食量，以及水手们平均的吃饭速度。

　　但是现在自己被限制在后厨，这些数据他根本无法收集完全，得去前面充当打饭的厨子才行。

　　虽然这个举动会有些风险，水手们有很大概率会再次拿先前呕吐的事情起哄，可为了最精确的数据，王乐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承担这次的风险。

　　和刚才那名厨师不同，王乐削土豆的时候并没有磨洋工，土豆皮簌簌掉落到簸箕内，处理过的土豆则被放在一旁的筐里。

　　王乐换班的时间比较晚，天色都已经蒙蒙亮了，很快吉姆也来到了厨房，开始吩咐今天的早餐制作。

　　一般来说，主食都是土豆泥。

　　不过由于斯卡伯勒号刚刚补给过，船上的面包也不少，这些面包在海上的保质期没有多久，通常都是尽快把它们吃掉，防止变质。

　　反正这次支援安德号的位置不远，食物上可以敞开了供应。

　　于是，今天的早餐准备工作格外的轻松，昨天晚上值班的厨子剥好的土豆做成土豆泥，配上面包和蔬菜汤就行了。

　　这也是为什么吉姆敢安排王乐最后值班的原因，反正今天早上注定是个轻松的时刻。

　　“休息的还好吗？”吉姆好意的问了句。

　　“好了一些，现在都没有那么难受了。”

　　声音还是瓮声瓮气，嗓子沙哑，不过王乐的精神面貌倒是很好。

　　吉姆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就没有追问下去。

　　一声哨响传遍整艘船，除了刚刚换班回去休息的船员外，所有人都得起床。

　　水手们耷拉着脑袋，从休息室鱼贯而出，一股脑涌进弥漫着食物香味的餐厅里。

　　大家整齐有序的拿着自己要吃的东西，三五成群的坐在桌子上，填补着饥饿的肠胃。

　　王乐这时候没有出去分发食物，他原本就不算在早上动手，因为这时候船舱的休息室里还有大几十号人在睡觉，就算能把其它的水手全部麻晕，也没有办法处理剩下的那些人啊！

　　动手还得是午餐的时机。

　　可能是吉姆和大家说过了，几名厨师对王乐都没有说话的意图，要是被传染感冒可就不好了。

　　王乐也乐得清静。

　　水手们吃过早餐后，厨师就开始忙碌的准备起午餐了，吉姆照例指派任务给每一个厨师，除了王乐代表的康德。

　　他还是被安排在后厨干杂活。

　　今天他必须弄清楚水手们的食量和进食速度，待在后厨是不可能的，得找个机会掌勺，或者能去前面打饭也行。

　　吉姆那里是不用去尝试了，对方既然已经下了安排，就不可能轻易改变。

　　“既然如此，只能让某个倒霉蛋休息一会儿了。”王乐开始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的同事。

　　午餐尤为重要，十个厨子的数量也就堪堪能完成总共的工作量，要是这时候有一个厨子发生意外，没法工作，身在后厨的自己肯定就会被调到厨房工作。

　　仔细回忆着几名厨师的小习惯，王乐迅速将目标锁定在皮埃尔身上。

　　这家伙有个习惯，康德在后厨工作的时候，经常看到皮埃尔偷偷吃仓库里存放的新鲜水果。

　　斯卡伯勒号刚刚补给了一批水果，王乐相信对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趁着大家还在前面工作，王乐当机立断，来到最前面的一个水果储存桶边，将最上面一层容易拿到的水果都用细小的针管注射了调配好的麻醉药。

　　之后他又若无其事的回去削土豆了。

　　随着厨师们的工作，人员走动愈加频繁，大家都专注的盯着锅里的食物，不敢掉以轻心。

　　离开陆地后，这些食物就是所有的食材了，不能有丝毫的浪费，在苍茫的大海上，缺少食物的船只上会发生极度恐怖的事情。

　　哪怕大家都知道这次航程较短，食物肯定充足，但也没有人打破这个规矩。

　　这时，刚刚把一大锅菜盛出去的皮埃尔，趁着大家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悄悄一个人来到仓库，麻利的从一个桶里取走一个苹果。

　　稍微在衣服上擦了擦，就一口咬下去。

　　存放了不到一天的新鲜苹果，汁水丰盈，果香四溢充斥齿间，皮埃尔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三两口便把它囫囵吞下，前后不过三十秒。

　　将苹果核藏在口袋里，皮埃尔面不改色的回到了厨房里，离去的时间太短，压根没引起大家的注意。

　　除了一直盯着的王乐，看到对方毫不犹豫的将注射了麻醉药的苹果全部吃下肚子，耐心的等待药效的发作。

　　为了快速出餐，船上也是大锅饭的做法，皮埃尔将大量的食材倒入锅中，调整火力大小，等待它们熟到一定程度再下调料。

　　忽然间，不知是锅内的蒸汽迷了他的眼睛，还是宿醉没有缓过来的原因，皮埃尔觉得眼皮子开始变得沉重，身子摇摇晃晃的几欲倾倒。

　　不过船只在海上航行时，大家本就跟着摇晃身体，所以一开始压根没人会在意皮埃尔的情况。

　　眼见药效发作，王乐悄然起身，来到那桶苹果前，将几个注射了药水的苹果全部取走，不留下任何痕迹。

　　渐渐地，皮埃尔的异样愈发明显，在他身旁的厨师问了一句：“皮埃尔，你还好吗？”

　　皮埃尔强打起精神，想要回复对方，嘴巴却不知怎么不受控制，嘟囔着模糊不清的音节。

　　那人看不过去了，伸手往皮埃尔肩膀拍去，谁知后者竟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直挺挺的倒下去。

　　这下大家都发现了皮埃尔的不正常，大声呼喊，按压对方的胸口，甚至于扇耳光的方法都用上了，可对方还是昏迷不醒。

　　船上的医生赶过来简单查看后，得出结论。

　　“没有生命危险，呼吸心跳都很正常，看上去和睡着了没区别。”

　　没办法，吉姆只好让两名水手把他送回床上，现在他们的人手变得紧缺了，午餐的任务恐怕无法按时完成。

　　王乐没有毛遂自荐，他故意拿起装着土豆的篮子往厨房走，确保让吉姆能看到他。

　　果然，厨师长吉姆一眼就看到了孤零零的王乐，瞬间眼前一亮。

　　“嘿，康德，你来临时接替皮埃尔的工作吧，我记得你厨艺还可以。”

　　康德也是正儿八经的面试进来的，厨艺自然没有问题。

　　王乐装作惊讶的模样，连忙点头同意。

　　“好了，皮埃尔没有什么大碍，大家继续工作，我们刚才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吉姆拍手催促着。

　　船上的大锅菜要不了什么高超厨艺，王乐接管皮埃尔的位置没有任何不适，他可是有厨师技能傍身的，尽管不是很高级，但这种情况下也够用了。

　　吉姆在后方盯着王乐好一段时间，发现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后，才松了一口气。

　　斯卡伯勒号依然按照情报的位置，在海上劈波斩浪。

　　太阳从海平面开始逐渐上升到众人的头顶，咸咸的海风，酷烈的阳光，惹得甲板上的水手们心情烦躁。

　　“当当当！”

　　午餐的时间到了，一部分水手长出一口气，带着满身的汗水，挤到人头攒动的餐厅里。

　　充当打饭的人员中并没有王乐的身影，吉姆还是有点担心船员们会起哄。

　　王乐只能利用短暂的传菜时间，来到前面的地方，他决定随机挑选几名刚刚开始吃的水手，记下他们盘子里的食物分量。

　　之后再通过来回走动观察水手吃饭的速度，计算出较为平均的时间。

　　为了高频率的来回传菜，王乐还主动帮其他厨师传菜，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在摇晃的木板上来回走动，很多厨子并不乐意干这种事。

　　于是便欣然同意王乐的帮助，大家都没有怀疑他的别有用心，只觉得小伙子可能好不容易回到厨房，想要通过献殷勤的方式逃离后厨的枯燥工作。

　　吉姆赞许的看了一眼，暗道这小子态度还挺端正，或许可以把他调回厨房？

　　越来越多的船员被王乐当做目标，记录他们的进食数据。

　　终于，在第二波人来餐厅时，王乐不希望出现的场面还是发生了。

　　“哟哟哟，这不是呕吐厨子吗？怎么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直接留在皇家港口，再也不敢上船了呢？”

　　一名体格健壮，手臂汗毛茂盛的水手语气揶揄的嘲讽着。

　　王乐没有理会对方，他知道越是回应，对面就越来劲，索性无视的走过。

　　自讨没趣的水手只得作罢，拿着食物就要离开。

　　可周围的水手也开始起哄。

　　“肯特，小心他以后在你的食物里加料哦！”

　　“哈哈！不知道呕吐厨子会加什么料在里面？”

　　“这就得看康德今早吃过什么了，嘿嘿！”

　　本想搞点乐子，没想到却给自己惹了一身******手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原本肯特都打算息事宁人了，现在又被大家架在火上烤，脸色变得铁青，恨恨的看了一眼王乐。

　　吉姆头疼的看着两人，不想把船长引过来，赶忙出言安抚。

　　“行了行了，后面的人还等着吃东西呢，赶紧回去。”

　　王乐已经把数据收集得差不多了，此时非常听话的回到厨房。

　　一个巴掌拍不响，王乐的离场让众多想看好戏的人一脸遗憾，但有心人也意识到，肯特之后估计会找王乐的麻烦。

　　毕竟不管怎么说，从先前的态度来看，王乐确实有种无视肯特的意思在里面。

　　目前在船上呕吐厨子位于鄙视链的最底端，如果肯特不想被其他人嘲笑的话，就得找回这个场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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