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路寻的病房在十八层，整层楼内只有左右两端两个病房，段无崖远远望了一眼最顶端的那间贴了封条、上了锁的病房。然后从左手边楼梯，下楼。

        楼道内空无一人，一片死寂。

        但是段无崖刚下了不到五步，正前方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查尔斯目光浑浊呆滞的走出来。

        他甚至没有看段无崖一眼，径直按下了向下的电梯按钮键。

        段无崖皱了下眉头。

        他感觉到查尔斯身上萦绕着一团死气，即使查尔斯看着像活的。

        [你的感觉没错。]

        [从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是死了。]

        [陆悦给不听话的查尔斯下了子蛊。你瞧，没有你的靶向药延缓病发，查尔斯几乎瞬间就变异成畸变种，还是一只完全听从陆悦命令的傀儡。]

        说着，段无崖眼前的系统面板闪烁了一下。

        图鉴：

        【查尔斯，畸变种！】

        【第七基地资历最老的军官，也是路寻刚入伍的顶头上司，因违规经商受到处分，后又因战场抗命害死队友，被除籍。在联盟开辟第三战场时，查尔斯应招复员，而昔日的下属路寻却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这中落差使得他心生不忿，于是投靠背景深厚的陆悦，想要以此再升军衔。结果，陆悦认为，只有死掉的傀儡才是最听话的……】

        【攻击方式：吞噬融合】

        【感染方式：无法感染】

        【弱点：】

        【关系网：陆悦】

        段无崖看完了查尔斯的图鉴，嗤笑了一声：“所以他是被陆悦杀的？”

        [是这样的。]

        [与虎谋皮，咎由自取。]

        说着，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查尔斯大迈步走进电梯，然后按下按键。

        等段无崖到了电梯门口，电梯门已经仅剩下二十厘米左右宽的距离，他和死掉的查尔斯对视一眼，查尔斯眼中隐约闪烁了一道黯淡的金芒。

        然后，段无崖陷入了比较长久的沉默。

        沉默到系统都开始迷惑了，它提问：[你在为查尔斯默哀吗？]

        “可能吗？”段无崖自觉不是一个圣人，不会为想杀死自己的恶人默哀：“不过打开系统界面时时空陷入停滞的bug被修复了。”

        说起这个系统就来气：[不然呢，等着你继续卡bug？]

        [你上次卡bug，我被烧死机了好久。]

        “所以你偷偷修好了bug还不告诉我，是打算在战斗过程中给我个惊喜？”

        [……]可能是的吧。

        段无崖冷笑一声，关掉了查尔斯的个人图鉴，直接站在查尔斯刚出来的房间门口。

        目前处理中心已经被总指挥从四方调集的队伍控制住了，坐镇总控室的绝对是陆悦。

        按照图鉴里给出的：陆悦认为，只有死掉的傀儡才是最听话的，那么队伍的控制权一定会被移交给陆悦认为最听话的查尔斯。

        查尔斯应该是陆悦手中拿到了移交指挥权的文件命令。

        所以。

        段无崖直觉，陆悦一定在查尔斯刚刚出来的房间。

        房间里，陆悦盯着监控屏幕上正在被金茧吞噬、开始变异的路寻，向来阴狠刁钻的眸子里爆发出炽热的光。

        甚至，掌心开始冒出薄汗，不停的吞咽口水。

        这些年来，从融合了子蛊污染物的雌君死后，他走遍各大基地，精挑细选了各种体质各异的雌虫，结果无一例外，全都承受不住从虫母身上剥离的力量，爆体而亡。

        陆悦脑中快速分析为什么路寻可以完美融合子蛊却不发生变异。

        甚至还能压制住子蛊23年。

        然后一个疯狂的答案浮现在陆悦脑海中，他按下了一个单线联络的号码，等电话接通后，陆悦语气尊敬了不少，却还是掩盖不了癫狂：“王，找到了提高虫母子蛊接种成功率的方法了。”

        “那就是对孕妇母体接种，接种后分娩的婴儿有概率被遗传下虫母的力量。”

        “接种者的死亡率虽然是100。”

        “但成功率也有可能达到100。”

        “这将是一场划时代的生物革命，工业时代的垃圾都应该被扫进垃圾堆，未来是属于畸变种的，是属于获得虫母所恩赐力量的畸变种的，是属于掌控这种力量的雄虫的……”

        陆悦说到最后大有一种皈依虫母教的狂热。

        他就是一只泯灭虫性的狂热分子。

        只不过传来一阵节奏有致的敲门声。

        哒、哒、哒，就像死神掐着秒表在倒计时，陆悦揉了揉笑抽了的僵硬的虫脸，火气很大地朝门外训斥道：“不是说任何人不许进来吗？”

        段无崖指尖在老旧的门把手上有节奏的轻点：“我来和您商讨关于路寻的治疗方案。”

        听到是段无崖的声音，陆悦一下子想起被看透的惊悚感，他烦躁地朝着紧闭的大门摆摆手：“不见、不见！我这会儿没时间。”

        “哦？”段无崖面无表情道：“可我到点了呀。”

        “……什么到点？”

        段无崖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当然是猎杀时刻。

        说着五厘米厚的木门板被啪的一声从门把手下方打穿，一只劲瘦修长的手从被打穿的木洞里伸进来，然后向上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段无崖从推开的门缝中漏出似笑非笑的半张脸：“我说，要和您商讨关于路寻的治疗方案。请问，您有时间吗？”

        从厚门板把打穿的那一刻，陆悦脸就蜡白。

        他毕竟只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雄虫，如果没有装备精良的雌虫们保护，他战力十分拉胯。

        他真的难以理解，为什么同样都是雄虫，段无崖就真的战斗力那么猛。

        陆悦也知道这时候再调遣队伍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指了一下他对面的椅子，也就是查尔斯被他一枪爆头时所坐的那把椅子。

        “那就进来吧，坐。”

        空气里隐约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地砖上还有小小的未被清除的血渍，段无崖径直踩着一地血渍，堂而皇之地坐到陆悦正对面。

        陆悦十指交握，弯着背打量着段无崖，寒暄道：“你似乎很了解我？”

        “应该的。”段无崖回答。

        陆悦嘴角抽了一下：“是寻儿告诉你的吗？”

        陆悦口中的寻儿自然只得就是路寻，一个疯狂到杀妻弃子的恶虫，怎么会亲昵地称呼被自己抛弃的孩子？

        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只有正在畸变的路寻才是陆悦的孩子。

        段无崖听了只觉得恶心，他单刀直入道：“听说你积攒了不少手术试验资料。”

        “是的。”陆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十分多。”

        段无崖也懒得和他绕弯子，道：“拿给我看看。”

        毕竟陆悦刚才亲昵的称呼了路寻，毕竟眼前这个似乎能一眼就把他看透的雄虫是路寻的雄主，陆悦也不好突然变脸。

        要知道，最原始的试验数据都是很珍贵的。

        陆悦心痛的像被割肉，把递给路寻一个u盘，“试验数据都在里面了。”

        段无崖敲了敲系统。

        系统回答：[是这个，没问题。]

        但是……u盘没问题，试验数据也没问题，有没有命拿就是个问题了。

        陆悦左手将u盘放在桌子上，缓缓推给段无崖，右手勾起抽屉的拉环一寸寸谨慎地往外拉。

        陆悦在等，他在等段无崖低头取数据时低头的那一刻。

        段无崖却并不低头，他也直视着陆悦，两人像在对峙。

        段无崖也伸出左手去接数据，右手插在口袋兜，有意无意地拨弄着手术刀。

        俩人都知道，谁先低头，谁就输了。

        但要是都不低头，那么谁先出手，谁就赢了。

        只听哐的一声巨响，木桌子被震了一下，陆悦端起枪就朝段无崖眉心瞄准。

        枪很快，可是段无崖的刀更快，刀光一闪，寒光一现，手术刀已经稳稳扎进了陆悦心口。

        流出来的血不是红色，而是像蛊虫所待培养皿的淡绿色营养液，陆悦直挺挺倒下去，栽在宽大的软椅上，目眦尽裂。

        像无数个被陆悦杀死的人那样，陆悦也是一样的死法。

        段无崖缓缓的从陆悦心口抽出手术刀，他的刀抽得很慢很慢，所以不仅能看到锋利的刀口入了心脏，还能看到手术刀一刀斩断了一只不停挣扎扭动的金色虫。

        系统缓缓闪烁两下，最后通报——

        【恭喜宿主获得物品：虫母（母蛊）】

        【恭喜宿主杀死用心头血孕养母蛊的重度感染者：陆悦】

        以及——

        系统不停地来回闪烁，最后通报到——

        【恭喜宿主，陆悦又活了！】

        【他活到被下了子蛊的查尔斯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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