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女郎中

入夜。

        南平王府灯火通明。

        虽然杀死铁木真的使者和十二只黑石猴，但是没人能高兴起来，因为西夏国大将军和典也怯律和护城王南宫无敌身中奇毒无药可救。

        皇宫太医束手无策，黑石猿猴来自异域，奇毒无解，太医无法对症下药，只能采用金针渡穴延续伤者几日性命。

        赵子文受到南平王李睍的热情款待。

        他不喜和达官贵人打交道，感觉在王府中很不自在，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急于想知道西夏神医是谁。

        李睍派人到凉州去请古尔伯勒津郭斡哈屯，听说其在凉州城很有名望，医术精湛，不知能不能化解两位将军的猴毒？

        赵子文听到古尔的名字，心中五味杂陈，两人之间的误会不知何时可以消除？古尔精通医术，也许真有办法化解黑石猴之毒。

        …………………………

        赵子文闲来无事，溜出王府，在街上随处溜达，他在王府中烦闷无聊，还不如街上来的自在有趣。

        他晃晃悠悠来到一个馄饨摊位跟前，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肉馄饨。

        卖馄饨的是一位青衣妙龄女子，二十左右的年纪，清秀灵动，嗓音清纯。

        赵子文夹起一粒馄饨送入口中，口感不错，皮薄馅多，是精细鸡肉香菇味馄饨。

        他点点头，“好吃！”

        妙龄女子笑道：“公子可知道这世上第一个制作馄饨的人是谁？”

        赵文摇头，“姑娘这个问题把在下难住了，虽然在下没少吃馄饨，可这馄饨的来历一概不知。”

        妙龄女子道：“要说第一个做馄饨的人可是大有来头，她就是西施。”

        “哦？是西施吗？”赵子文睁大眼睛。

        妙龄女子道：“据说西施在河边浣纱之时，只因她娇艳如花，连河中的鱼儿都被她迷住了，那些忘记了还在水中浮游沉了下去，所以她才被称作‘沉鱼’。”

        赵子文点头，“有道理。”

        妙龄女子道：“后来吴王夫差击败越国得到了绝世美女西施，但她的一颗心始终留在越国。某年冬至，吴国皇宫大摆筵席，但吴王吃惯了美味佳肴，毫无胃口。西施亲自为吴王做了面食，擀了面皮包上肉馅，等从锅中盛入碗里，吴王吃了赞不绝口，西施却在心中冷笑，暗骂吴王只顾贪图享乐，真是浑浑噩噩，混沌不开，她便给这包馅的食品取名叫做‘馄饨’，这名字一直流传至今。”

        赵子文听的津津有味。

        妙龄女子笑道：“我认得你，你是个英雄，打败蒙古使者和黑猴子，这馄饨免费给你吃，管饱。”

        赵子文道：“我哪是什么英雄，只不过是黑猴太不经打。”

        “你说的轻松，咱们西夏国被那些黑猴夺去二十几条生命，那些被猴子掏出肠子的武士都是镇守边关的将士，这次多亏有你为民除害。”

        赵子文笑道：“你去观看打擂了吗？”

        “嗯，只是觉得好残忍，畜牲真是可恨，还好有你杀了它们，不然又要损失好多人的性命。”

        赵子文连吃几个馄饨，瞧那卖馄饨的女子是汉人衣着打扮，问道：“你是汉人吗？”

        “嗯，咱们国家汉人占了多半，党项人好多都说汉话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彩兰，英雄如何称呼？”

        “赵子文。”

        “赵子文，这名字文绉绉的，哪像是打败恶猴的英雄？嗯，我记住你啦，我可以叫你赵大哥吗？”

        “好呀。”

        赵子文一碗馄饨吃下了肚，王彩兰又盛了一碗端到桌上，“这碗馄饨也送给赵大哥吃。”

        赵子文笑了，“再送你就赔了。”

        “不怕，不就是两碗馄饨吗？”

        “赔了钱回去如何给爹娘交差？”

        “家里我做主。”王彩兰笑道：“我爹人老实，不会做买卖，他和我娘在家里做馄饨，我负责卖熟馄饨，别说是两碗馄饨，就是再贵重的东西我也敢送给英雄大哥。”

        赵子文摸了摸下巴，笑道：“那好，你把你送给我如何？”

        王彩兰顿时羞红了脸，“赵大哥说笑了，我怎么能……能配的上大英雄呢？”

        “配的上，我明天就来娶你。”

        赵子文说完哈哈大笑，拿出五两银子丢在桌上扬长而去。

        王彩兰瞧着桌上的五两银子，足够她辛苦卖上一个月的馄饨。她不知道赵子文说的是真是假，但觉的一颗心儿跳的厉害，脸上还有些烫烫的。

        她赶忙把摊子收了。

        她到了家中躲进被窝，她在想：“明天那个赵大哥还会来吃馄饨吗？”

        …………………………

        甘州大将军和典也怯律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目，面色灰暗，气息尚存但微弱无力。

        一位绝色的灰衣女子正在给和典也怯律把脉，她神色凝重，若有所思，她正是是凉州神医古尔。

        南平王李睍和丞相高良蕙瞧古尔神色沉重，心中都是一紧，难道将军无救了吗？

        古尔曾听父亲讲过，天下间有一种叫做“黑石”的毒猴，生长在遥远的异域之国，皮坚肉硬可挡刀剑，毒猴浑身有奇毒，中者四日内必亡，三日内中毒者以水加米醋泡其身，再辅以朱砂和曼陀罗，连泡两天两夜可解毒。

        古尔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写下解毒的方子交给李睍，李睍大喜，忙吩咐下人照方抓药。

        …………………………

        护城王府。

        唐豆豆坐在南宫无敌的床前，瞧着面容憔悴的南宫无敌，她心中一阵难过。

        多少次不断的在梦里出现和南宫无敌年少时玩耍的景象，让她魂牵梦绕，如今刚见到面南宫无敌便遭不测，怎能让她心安？

        两位侍女呆在一旁不敢出声，唐豆豆阴沉着脸，侍女以前从没见过她，也不知她和护城王是何关系。

        侍卫拿着一张药方来报，“王爷有救了。”

        唐豆豆瞧了药方，马上让侍卫照办，唤下人把南宫无敌放进药桶里浸泡，她心中这才有了稍许的安慰。

        …………………………

        中兴府承天寺。

        承天寺佛钟长鸣，钟声宏亮，余音缭绕在寺庙的每个角落，不时有僧侣诵经念法之声。

        赵子文这几天莫名的喜欢上了逛寺庙，他只觉站在佛堂神像之下，心中才会真的不存烦念。

        他没有想到，承天寺的主持竟然是少林寺的无心大师。

        无心大师不认识赵子文，松林谷那次群雄云集，无心大师根本没瞧见赵子文和魏银萍。

        天空响起闷雷，赵子文来承天寺的时候天空晴朗无云，不知何时乌云滚滚。

        他不为雷声所动，仍然呆呆的站在佛堂里仰望着菩萨神像。

        无心大师自从第一眼看到赵子文，他的目光便纹丝不动的钉在赵子文的身上，那神情好像见到了让他万分惊奇的事物。

        赵子文发现佛堂门外的无心大师正在用异样的神情盯着他，诧异道：“大师，我身上有妖气吗？”

        无心大师道：“这位施主和贫僧的一位徒弟像是孪生兄弟，简直一模一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哦？真的吗？有意思，你徒弟在哪里？让我们见个面，我想知道我们俩到底有多相似？”赵子文来了兴致。

        “施主，贫僧的那位徒弟不在这里，他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地方，你们有缘自会见面，莫急莫急！贫僧修习佛法小有所成，似乎可以料定施主与小徒定有相见之日，阿弥陀佛，佛法无边，一切因果自有定论，贫僧打扰施主了，天要下雨，施主还不回家吗？”无心大师忽然转移了话题。

        赵子文淡淡一笑，老和尚故作神秘，也不便多问，天下间容貌相似者大有人在，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问别的问题，“大师，人为什么要杀人？”

        “阿弥陀佛，杀孽皆由心生，心中无杀念何来的杀人之说？”

        “人为什么会有杀念？我杀过很多人。”

        “施主为什么杀人，施主心中应该有答案。”

        “没错，我如果不杀人会有更多的人被杀，大师，我是对还是错？”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为怀，以杀止杀虽非上策，可为渡人，善哉善哉！”

        无心大师朗声大笑，高诵佛号迈出佛堂。

        赵子文陷入沉思之中。

        雷声隆隆。

        赵子文快步走出承天寺，街上早已没了行人，他没走出半里路便下起雨来，雨水打在脸上凉爽透肤。

        有人突然撑起一把伞给他遮住了雨水，他回头一看愣住了。

        原来是古尔，她正瞧着赵子文，一脸的惊讶之情。

        “怎么是你？”赵子文和古尔同时发问，异口同声。

        雨珠很大，打在伞面上啪啪作响。

        赵子文笑道，“我们真是有缘，和那天几乎一模一样，你说是不是？”

        “不是，公子真会说笑，我的心情和那天完全不同。”古尔语气生硬，好像和赵子文不曾相识。

        赵子文道：“妹妹去哪里？我送你吧。”

        “不用你送，我们走的地方完全不同，等雨小了一些你我各自走路。”

        “如果我们去的地方都是一样的，你觉得有可能吗？”

        古尔冷冷一笑，“公子真会逗人，我不可能再相信你。”

        “咱俩打个赌好吗？”

        “公子不觉得无聊吗？”古尔把目光转向远处。

        “我觉得很好玩，敢不敢赌？都说西夏国的女子胜过花木兰，我相信古尔神医绝对有胆量和我赌一赌。”

        二人走到一处屋檐之下避雨，街上不见一个路人。

        大雨滂沱，远远望去，所有的房舍全被大雨笼罩，地上积水成河，直往低处淌去。

        古尔轻咬朱唇，“你怎么会知道我要去哪里？你和我赌，岂不是输定了？也好，反正我不想再见到你，你想赌什么？”

        赵子文道：“赌注由你来定吧。”

        “如果我赢了，以后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看来古尔神医真的很讨厌我。”

        “不错，我就是讨厌你，你永远别想用官府来逼迫我，虽然你不是坏人，我就是讨厌你。”

        “妹妹真的误会我了，好吧，如果我们去的不是同一个地方，我就永远消失，如果是同一个地方——”赵子文摸了摸下巴，“如果我赢了，你就对我笑一笑，如何？”

        “你这是什么赌注？”古尔轻轻的点了点头。

        结果可想而知，赵子文和古尔刚到南平王府的大门口，就被侍卫热情的接进王府。

        古尔大大的吃了一惊，瞧着王府的侍卫对赵子文毕恭毕敬，古尔便知道自己输了。

        李睍瞧赵子文和古尔走在一起，他笑道：“两位这是……这是真的有缘啊，英雄和美女，美女爱英雄，哈哈。”

        古尔道：“民女去探视护城王的病情，回来的路上遇到这位公子，王爷说的民女不懂，什么英雄？他是英雄吗？”

        李睍笑道：“多亏了这位英雄，武艺超群，打败了蒙古使者，还杀了那些毒猴。”

        赵子文道：“王爷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黑袍使者欺人太甚，黑猴残忍恶毒，我只是运气好才打败了黑猴和蒙古使者。”

        李睍道：“赵公子真是谦让，护城王和大将军已恢复知觉，过几日便可康复如初，多谢神医相救。”

        古尔道：“王爷言重了，治病救人本是民女份内之事，理所当然。”

        赵子文对古尔道：“我们的赌约还算吗？”

        古尔瞄了赵子文一眼，那日和赵子文怄气，只因赵子文用官权来压她，现在想来，赵子文也许真是无心之言，想到此处，她的俏脸之上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古尔已经猜到，李睍那么看重赵子文，他的人品肯定没有问题。

        ………………………

        王府大摆宴席。

        赵子文和南平王李睍对饮多杯，他本来就不胜酒力，喝到微醉方休。

        李睍虽然贵为王爷，但平易近人，颇有君主风范。

        赵子文想把西夏国被铁木真灭国的结局告诉李睍，但转念一想，历史能轻易改变吗？改变历史会有什么结果不得而知，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李睍，不知他会做什么打算？

        赵子文回到房中倒在床上便睡。

        夜半时分。

        咚咚咚！

        有人在叩打房门。

        “公子睡了吗？我有话和公子说，公子请开门。”

        赵子文听出是古尔的声音，语音有些温婉，竟然还带着一丝媚惑。

        赵子文应了一声，心想古尔肯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起身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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