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林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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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玉卿以不变应万变的坚定神情让金溟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的感动。
但是他仍旧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隼是独居动物,海玉卿是野生的动物,不是驯养的宠物。
隼和鹰都是终生一夫一妻制的动物,海玉卿现在还没有配偶,也许是还没完全成熟。等它明白自己要找老婆时,自然就会忘了刚才的话。
“你还小,”金溟摸了摸海玉卿的头,“不知道‘永远’是多久。”
“是每一天。”海玉卿以为金溟是真的在问它,它皱着眉歪头想了很久,极认真地回答,“活着的,每一天。”
金溟觉得海玉卿想问题总是很简单,可是这种朴质的简单却有一种直击本质的逻辑。
他只好承认,“没错,每一天。”
“不骗我?”海玉卿激动得一个弹跳,扇动翅膀围着金溟和树干迅速绕了几圈。
小树枝在海玉卿商量都没打一个的起飞中被踹得“咔哒咔哒”乱晃,金溟忽扇开翅膀,心惊胆战地抱住树干。
金溟,“不骗不骗,别激动。”
小祖宗,求你不要再踹树枝了。
“永远?”海玉卿重新落下来,用自己的重量平衡住乱晃的树枝,再次跟金溟确定。
金溟双脚颤颤巍巍踩着树枝,整个身体紧紧贴在树干上,简直是在嘶喊,“永远、永远。”
你说什么都对。
他现在怀疑海玉卿是故意把他带到树上来的。
海玉卿抓牢树枝横着往金溟身边挪,金溟感觉到随着海玉卿一步步的靠近,树枝与树干脆弱的连接处在他脚掌下生出一条细细的裂痕。
海玉卿把圆圆的白脑袋凑过来,轻轻给金溟理了理脖颈挓乱的羽毛。它的动作很轻缓,感觉得出是在很努力地表现温柔,以致于它每低一次头,树枝也温柔地跟着“咔哒”一声。
金溟很感动,但不敢动,连喘气都不敢大力了。
“咱们回去吧,天都要黑了。”
“好。”海玉卿无有不应,毫不迟疑。
“你别动!”金溟立刻感觉到树枝一沉,他反应过来这是海玉卿又要起跳,劈着嗓子喊住它,但已经晚了——
伴随着一声漫长的“咔”,金溟脚掌抓住的那条裂缝一分为二。
树枝还算友善,稍微游移了一下,给了金溟几秒钟反应的时间。
金溟一咬牙,闭上眼伸开翅膀,根本没辨方向,按海玉卿之前指导的用力技巧胡乱扇动翅膀,试图减缓坠落的速度。
“不怕!”
海玉卿的声音在不知哪个方向响起,金溟感觉到自己乱蹬空气的脚掌好像踩住了一处柔软的东西,立刻缓冲了他下坠的趋势。
金溟睁开眼,近乎本能地拼命拍打翅膀,脚下的东西被金雕的体重压得一沉,立刻又反馈回更大的力量。
“飞!”海玉卿的声音从脚底传来,很闷,很艰难。
金溟这才意识到海玉卿在试图托住他。
于是本想认命摔下去的金溟只能更加努力地拍打翅膀。
也许是大力出奇迹,金溟虽然还没有真正飞起来,但在海玉卿的托举下,翅膀拍出翠鸟的频率,金雕的身体终于能在空中保持歪歪扭扭的悬浮。
金溟仍旧不敢往下看,只能平视着往周围搜索落脚点。
他很快在慌乱的视野里找到一棵枯树,不算高,主干只剩一个平缓的截面,正能承载住金雕的身体。
斜岔着半根毛毛糙糙的断枝,约莫二十来厘米,看上去很粗壮,既可以方便爪子抓握,万一没落稳,还能起到安全护栏的作用。
简直就是最佳停雕坪。
金溟找到目标,奋力往那个方向拍翅膀,海玉卿在脚下虚虚托着他,跟着他的方向缓慢移动。
两米,一米,半米……
太阳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只在地平线上留下一条柔和的红光。
金溟在昏暗的视线中感觉越来越近的断枝好像在形状上起了一些变化,他瞪大了眼睛再去看,仍旧是一截毛毛糙糙连片叶子也没有的枯枝。
翅膀拍得已经快抽筋了,金溟无暇再去思考,他憋住气儿,使出破釜沉舟的力气,借着海玉卿给他的起跳力,扑向那棵枯树。
借来的起跳力在距离枯树十厘米远的地方用尽,金溟的扑势缓下来,无法让自己顺利落在主干那片截面上。
他立刻伸出爪子,企图握住那截斜出来的、看上去粗壮得足以支撑他片刻的断枝。
爪子在握住断枝时,传来一种非常奇怪的触感。
很僵硬,又很暄软。
活的!
金溟的大脑得到这个触觉反馈时,每一条脑沟回都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紧接着,失重的坠落感覆盖了鸡皮疙瘩,金溟抓着那条活的“断枝”一块儿摔在地上。
海玉卿鸣唳一声,俯冲过来。
凭借刚刚得到的短暂飞行经验,金溟这次摔下来虽然突如其来,但在拍打翅膀的自救动作中,摔得其实没有上次严重,说是轻飘飘落下来的,也不算太夸张。
海玉卿落在金溟身边,收拢翅膀。
确定金溟并未摔伤后,海玉卿紧张的表情刚松弛了一下,在看到金溟爪子仍旧死死抓着的那条树枝时又忽然绷紧。
金溟坐起来,立刻松开爪子扔掉那条活树枝,惊恐地问:“这树枝是活的?”
海玉卿偏了偏头,看了一眼,仍旧绷着脸,用一种憋到扭曲的音调回答他,“现在死了。”
“……”金溟不敢去看那条刚才活着现在又死了的诡异的“树枝”,只是狐疑地盯着海玉卿五官逐渐扭曲的脸,问,“是什么东西?”
这么粗的树枝,怎么可能承受不住他的体重直接从树上掉下来,而且他连断裂的声音都没听到。
“林鸱。”海玉卿一本正经地回答。
说完这两个字,它终于绷不住了,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林鸱!
动物世界伪装大师。
金溟探了探头,仔细辨别那条因为刚刚死掉而变得有些柔软的“枯枝”,他看到的毛毛糙糙的树皮,原来是林鸱近乎树皮本色的灰色羽毛。
林鸱死不瞑目地张着十分具有特色的三角形大嘴巴,像一截真正的枯枝般躺在草丛里。
金溟感觉它死之前最后一句话可能是在骂他。
林鸱作为一种非常奇特的夜行性鸟,金溟对它是有一些书本认知的。
它的捕食方法就是站在树上伪装成树本身,等路过的昆虫从它嘴边飞过,它便勉为其难地飞上两步吃两口饭。
甚至大多数时候完全不需要飞,三角形的大嘴巴十分利于从各个角度把路过的飞虫吃进嘴里。
林鸱作为一种毫无战斗力并且肉不算少的鸟类,让自己存活下来的方式大概就是睡觉。
它在白天把自己假想成一截树枝,不吃不喝不拉不撒,像一截真正的树枝那样,保持着栖息姿势,一整天待在树上一动不动。
无论烈日当空,还是狂风暴雨,天敌来或不来,林鸱就在那里,孤独而忍耐地坚守着鸟生最大的信念——我是一截树桩。
一装就是一辈子。
而林鸱遇到危险时唯一采取的自卫措施就是站在树上从栖息姿势调整为“冻僵”姿势,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一截树枝。
就像刚才那样……
恐怕这只林鸱临死也没想到,金雕不是来捕食的,就是单纯想抓根树枝。
海玉卿边笑边打滚儿,完全停不下来。
“别笑了。”金溟觉得自己脸上的羽毛都快挂不住了。
海玉卿滚到金溟身上,眼里全是笑出来的泪,它可怜兮兮地捂着肚子,“疼。”
“……”金溟只好认命地继续听着刺耳的嘲笑声,给丝毫不知道嘲笑别人需要一点掩饰的海玉卿揉肚子。
海玉卿终于笑够了,它爬起来,指着死掉的林鸱说:“没吃过,我都找不到它。”
想吃林鸱真的不太容易,从它跟前儿飞过,也未必能发现。
海玉卿的语气很是崇拜,如果不是眼角还挂着嘲笑的眼泪的话,这样的语气应该能让金溟有些得意。
金溟站起来,走到枯树下面仰着脖儿转了一圈,他此刻站在树下,看不到上面,便喊道:“玉卿,上去看看。”
海玉卿擦掉眼泪,利落地展开翅膀飞起来,围着枯树绕了一圈,又落在横截面上,歪着头往下看,疑惑道:“看什么?”
“没有蛋?”金溟问。
“没有。”海玉卿还跺了跺脚,表示上面什么都没有。然后它又兴奋地问,“你想吃蛋?”
“……”金溟立刻摇头,“不想吃。”
他从海玉卿的眼神里看出,他敢说一句“想”,这熊孩子就真敢去偷蛋。
“下来吧。”
海玉卿乖乖飞下来,围着金溟殷勤地问:“你喜欢吃什么蛋?过段时间会有很多蛋。”
“……”金溟板着脸,严肃道,“我不喜欢吃蛋。”
“哦。”海玉卿蔫了下来,嘟囔着,“你不是让我上去找蛋吃?”
金溟无语地纠正,“我是让你看看上面有没有蛋,不是要吃。”
一天天脑子里除了吃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金溟把林鸱提起来又看了看,的确是个成年雄鸟,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找到配偶下蛋育雏。
林鸱是一种一夫一妻制、忠贞且顾家的鸟类。但它并不筑巢,而是把蛋直接下在树桩上,一般就是它伪装成树的树桩上。
白天蹲着装树枝时顺便就把蛋孵了,鸟生理想和繁衍后代毫不冲突。
林鸱有一点金溟很喜欢的种族习性,就是它们由雄鸟负责大部分的孵蛋工作。
一般是白天雄鸟孵蛋,晚上才是夫妻轮流,给当爹的一点进食空间。
这么负责且有风度的鸟,在动物中不多见。
紧接着金溟又想到,隼也是夫妻轮流孵蛋共同抚育后代的鸟类,不知道毛毛躁躁的海玉卿将来孵蛋的时候,会是什么小心翼翼的模样。
“那我们晚上吃烤林鸱?”海玉卿看着金溟手中的林鸱,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什么味道。”
“……”金溟从畅想的儿孙满堂的画面中回到现实,看着围在他身边蹦蹦跳跳流口水的海玉卿,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让海玉卿偷蛋估计行,孵蛋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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