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起始终焉

入耳。

是风声，树叶飒飒作响。

入鼻。

是草香，大地泥土芬芳。

周到攥起拳来，手中抓着的是一把青草和攥碎的树叶，他勾起嘴角，喜悦不言其表。

“要……有光……”他尝试着睁开双眼。

眼前看到的是高耸，遮蔽了天空的成荫树冠。此时应是正午时分，强烈的光线穿透层层跳动的翠玉叶片，打在他的脸颊上，暖暖的，亮亮的，刺眼。

“呵。”

“哈哈哈哈……”

他起初轻笑，但这种行为却完全克制不住新生的喜悦，他逐渐狂放大笑。

“咳咳……”

他笑得癫狂，直到止不住的一阵咳出声来。

“老李，老李……”周到下意识的虚弱唤了一声：“成功了……我们出来了……”

然后他艰涩的坐起身来，转头看去，身边空无一人。

“老李！”周到一惊：“李白！李白！你在哪儿？！”

【我……我好像在这儿……】

周到瞬间石化在了原地，因为这个声音，竟然来自于他自己的脑海。

他一时不知所措，呆坐了很久这才尝试开口，询了一声：“你！老李？这是……怎么回事？”

“……”

李白比他沉默得更久，然后这才道：“我……猜的不错的话，我们现在应该是同一个人了……”

“妈的！”周到心中焦急不已，下意识便咒骂了一声：“这……我们该怎么办？快想想办法。”

“看来是这样的……”

李白又沉默了一阵，缓了缓，这才沉声道：“老周，或许……好像这里没有我的躯壳……然后那道光，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塞进这个躯壳内了，大概吧……”

周到听了，原本焦急的脸上也渐渐变得没有了表情，他一时久久不语。

许久之后，李白首先打破了沉默：“或许天意如此……能够从那个鬼地方出来我现在就已经很开心了，我相信以后会有办法的……”

“咕……”

“……”

“瞧，当下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李白又平静的说着，就像是在谈论着旁人的事情一般：“如此离奇的事情我们都经历过了，我相信，一定还会有办法的。”

周到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此时是一个什么样的滋味。才刚刚拥抱了新生，本应与好友无限欢喜，共同庆祝一番。可转眼却发现，只有自己获救了，好友竟然还被禁锢在另外一个牢笼之中，他直是无能为力的叹息了好一阵，心中悸动酸涩，直气得发抖。

又缄默了一会儿，这才定定说道：“老李，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自由的，我发誓！”

“唉……总会有办法的……”

过去了好一阵，直是周到的肚子饥饿难耐，二人这才按下这件事，将四周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入眼只见，各周树木高大离奇，应当是夏末时分，深青色的树叶茂密，四周鸟鸣不绝，遍地绿茵浅草，不知名的山菇、野花四下点点不知几何，也算老天终于开了眼，当下这地方也称得上是物产丰富。

那野菇周到自然不敢妄动，然后便见不远处有一小片红色挂满枝头的果树，周到看那果子熟悉，便欲起身径直向那跑去，却不料，这双腿软麻，他直接趔趄了一脚，摔倒在地。

“怎么了？你没事吧？”李白当即询道。

“还好，应当是这副身体躺得久了，血气循环不畅。”周到随意拍打了大腿两下，麻木感传遍全身，他就这样站着缓了好一会儿。

这时才注意到鞋子和牛仔裤很眼熟，只不过全身上下衣物都隐隐有些潮湿，而鞋子内似乎也积了水，湿漉漉的有些重。

“嗯？！我记起来了，这是我坠湖那天穿的衣服。”

李白并没有回应。

周到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钥匙链，手机，打火机，香烟……全部都在。

他缓了好一会儿，这才一瘸一拐的向那一小片朱红走去。然后随意摘了一些果子，虽看这东西眼熟，却实在是认不出，不敢随便乱吃。

李白便提醒道：“这应该是火棘，有些涩，是可以充饥的。比我曾见过的火棘要大上不少。”李白便提醒道。

周到听罢也不管酸涩，腹中难捱，直接一把将几颗投入嘴中，又不断的折了许多大枝，就这么靠在树下不停的吞着。

“唔……”他这一边吃一边也仍在脑海与李白不断交流着。

【老李……你可以看到？可以听到？这果子的味道呢？你能不能品？】

【嗯……我可以看到……也算不上是看到，我形容不出现在的状态，我应当是通过你的感触然后才可以知晓的这一切，这味道我只可会意，却体会不得，我没有五感的……】

【那我似乎懂了……你就像是通过我看电影一样。】

【电影？嗯，投影戏……很相似。】

【老李……】周到再次对李白保证道:【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你也救出来的，真正的活着！我发誓。】

【谢谢……其实，嗯，你上辈子有那么多的遗憾，现在活过来了，应该回家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周到忽然又开起了玩笑：【哈哈……不行不行，我一定得把你救活，要不然我上厕所你看着，我以后结婚洞房了你也看着，我……这也不方便啊。】

【……】

李白笑骂道：【那我还得谢谢你啊。】

“哈哈哈。”周到一阵大笑。

随后，李白将口袋里的所有东西放在身旁的一块石头上，拿起手机试探性的点了下开机键：“上帝，佛祖，孙悟空保佑……”

那手机荧幕竟然被他点亮了，随后荧幕上便出现了一个他熟悉的开机LOGO。

【这就是手机吗？你在干嘛？】

【打开地图，试着定位一下我们的位置……如果没有在城市周边，就拨打110,119什么的求救电话……这地方，我很确定不是我醉酒投湖的地方。】

“YES！YES！”看着荧幕上显示59%的电量，周到不由激动的挥动了两下拳头。

然而这种心情仅仅维持了不到两秒：“我去！没信号！”

【你不要着急……】

然后周到又重新开关了两次手机，依然如此，看着荧幕上那宝贵的电量显示已经到了54%，周到心疼的停止了这一番折腾。

“走，老李，我们去其它地方试试，找个高一些的地方，或者出了这片林子再说，可能是这林子遮了信号。”

【我不太懂……你试试看吧。】

周到就这么举着手机，盯着荧幕，保持着这怪异的动作，凭着感觉，本能着向高处走去。中途碰到看上去还算美味的果子，周到都会折下几枝拎着，他对李白说这叫战略性储备。在歇息了整整三回，直到傍晚实在爬不动了，他便就地坐下，简单挖了个防火带生着了火堆防着蛇虫鼠蚁，席地仰望着天上熟悉而又陌生，辽阔壮丽的星图，与李白聊着聊着，便逐渐睡去。

【醒醒，老周，醒醒……】

第二天一早，周到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坐姿睁开了眼镜，手中还攥着手机。

他仰头打着哈欠，舒爽地伸了个懒腰：“早啊，老李……”

【咳！】李白不好意思地咳了声，这便解释道：【老周……那个，手机没电了，需不需要给它晒晒太阳，充点电。】

周到抹着眼睛，没能听懂：“蛤？”

【嗯，昨晚，我发现你睡着以后，我就勉强可以控制躯体了，虽然挺吃力，嗯，然后我就把玩了一下手机，挺有趣的……】

“什么？”周到忽得一惊，瞬间清醒了过来“老李……你说什么……”

【……】

“……”

二人同时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下这种糟糕的发展，究竟代表着什么。

周到冷静了一会儿，在心中细细计较了一番，遂叹了口气，笑道：“嗐！这样，老李……咱们一人使……”

【哈哈。】李白恰此时大笑了一声，打断道：【老周，你就别寻思什么二人共用的法子了……这身体本来便是你的，或许能从虚无中解脱出来，我也是托你的福。它是你的，我不会抢，我李白这点骨气还是有的，如果你真的在乎我老李的话，那就勿要食言，替我寻得解脱之法，这才是正道！】

二人又坐在再此地久久无言。

“妈的！这作者是要玩死我们才甘心啊！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展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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