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冰汽水和热牛奶

教室前方两个角落各有一个壁挂黑音响，平时都是用来课间广播和学校通知，早读结束之后广播里有一段漫长的轻音乐，一直以来都充当着我课间的催眠曲，但今天的音乐声播放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在一阵电流杂音之后，响起的是刘主任的声音。

        他言辞狠厉地批评了今早一众迟到的同学。我睡眼朦胧地撑着下巴听着以下长长的迟到名单，当刘主任念到张向阳的时候，我诧异地把视线投射在他身上。

        “你不是一大早就在教室了吗”

        张向阳习以为常地往身旁的空座位一指:“早上程哥出去了。”

        “他一直都写你的名字”

        “那倒也不是。”他认真地想了想，“他之前写过三年(1)班张泽宇。”姜暖梦这会儿和肖萌从小卖部回来，她从袋子里拿出牛奶递给我，视线往我身后一扫又从里面取出同样的牛奶递给张向阳，连带程朝暮的桌面上也放了一瓶。

        张向阳拆着牛奶吸管冲她道谢，她笑了笑往后一退坐回座位。

        肖萌吸溜着牛奶坐下，把手中的汽水推到我面前:“别说我不仗义，喏，给尹司默送过去。”

        我啼笑皆非地看着她:“姐姐，你让我一大早给人家送汽水啊姜姜都知道要送牛奶呢。”

        肖萌煞有介事地放下牛奶，拉着我出教室:“这才特别啊，别人送牛奶豆浆的，你送一瓶汽水，多特别啊。”

        我避开走廊上嬉闹的同学，悄无声息地看向尹司默的班级。

        “就算我送汽水，他也不见得会收啊。”

        肖萌大手一挥搭在我肩膀上:“语文必修一，《我对别人很重要》你学哪儿去了拜托，你这么美丽善良，人要有点自信好不好！”

        肖萌风风火火地把我推到(17)班的教室门前，我一趔趄才站稳脚跟，抬头就看见(17)班一众视线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呵呵，呵呵，我找下尹司默。”我干巴巴地说着，感觉手上冒着冷气的汽水都快被我因为感受到视线而升高的体温焐热了。

        尹司默坐在教室后面，听见声响望过来的时候正好和我四目相对。他脸色有点苍白，眼下有显而易见的青黑。

        “你找我”

        “啊。”我这会儿才觉得词穷，我总不能说我就是来给他送汽水的吧，这也太明显了。

        “我就是刚去了小卖部，那个，不小心多买了一瓶汽水，刚好路过这里……所以送给你。”我把汽水推到他面前。

        我心里有点忐忑，特别是教室里众人闪电似的目光围剿让我恨不得转身就跑。

        “谢谢。”他接过汽水很浅地笑了一下，插进口袋的手微微一顿，“啊，我不知道你会过来，今天没带糖。"

        我瞬间笑出声:“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糖哄，我回教室了。”

        “等一下。”尹司默从门边探进身子抽出一张纸巾塞入我手里，“你手湿了，擦一下。

        我踩着上课铃回教室，肖萌一路啧啧称奇地在我身边感叹，见到姜姜时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装模作样地演绎无实物表演。

        “你的手湿了……姜姜,我跟你说,尹司默简直是贴心模范生了。”姜姜在一旁哭笑不得，我冲肖萌翻了个白眼坐回位置上就看见桌面上有一杯牛奶，还冒着热气。

        程朝暮拿课本撞了撞我后背:“你刚去哪儿了”我答非所问:“牛奶你买的我记得小卖部不卖热的呀？”

        “嗯，你昨天不还抱怨整天喝凉牛奶吗”

        张向阳在一旁造作地看着程朝暮垂眉抹泪:“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滚!”程朝暮笑骂一声，侧头重复问我，“你刚去哪儿了”

        我突然有点难以启齿，倒是肖萌毫不掩饰地实话实说:“她去给尹司默送汽水了。”

        程朝暮“啊”了一声，眼神意味不明地看向我:“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你不是挺喜欢他吗，所以挺好的。”

        我顿时哑然，局促不安地趴在程朝暮桌面上小声道:“我下次给你买？”

        “你想什么呢”他笑了笑，“我又不是没喝过汽水。”

        我心里依旧慌慌的，正一筹莫展地等着他说话，他却已经收回视线，安静地低头做作业。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忙着找课本上课，头顶的风扇不时会因为风发出轻微的嗡声。

        这节课是数学课，我用笔袋盖住左上角的名字贴纸，以防老师从旁边过时一时兴起瞥见我的名字，视线却瞥见角落里程朝暮送给我的那杯热牛奶。

        我顿了顿把它往脸前移了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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