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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幸福的家


哭声再凄厉,床上的男人还是静静的,向晴阳抹了把眼泪,将一脸无辜的恒悦抱在怀里。这孩子很少哭,难过的时候只是扁扁嘴,一滴泪都不落,向晴阳摸了摸他的头,“别闹了,爸爸要睡觉,所以你乖乖的。”

        说罢,她便把恒悦抱走,他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所以明白她此刻的心,静静坐在她的腿上,再也不闹,乖巧极了。

        一直到程锦兰把放学后的祁珞接回来,向晴阳才抱着恒悦下楼去。

        第二天向晴阳去上班了,程锦兰一个人带着恒悦在玩具房里玩,这孩子不喜欢玩玩具,就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遥控器,每次恒悦拿到遥控器都会揪那些凸起的按钮,揪不出来就扬手扔开。

        每回这样,要是向晴阳在,就会挨打;程锦兰在,就会又替他捡回来。

        今天下午程锦兰已经第十次帮他捡回遥控器了,也是第十次叮嘱道,“恒悦,这个东西不能乱扔,扔坏了就不能看电视了。”她软声软气的劝着,对两个孩子好得不了了,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恒悦咿咿呀呀叫了两声,又开始揪那些按钮,颇有些不揪出来誓不罢休的感觉。

        程锦兰伸手夺过,“这个是遥控器,遥控器你懂嘛?就是用来看电视,别玩了,走,我们看电视去。”

        见她伸手要来抱自己,恒悦立马爬走,不给抱。程锦兰摇了摇头,没好气叮嘱道,“你别乱爬,奶奶去上下洗手间,马上就出来。”

        祁珞叫她奶奶,向晴阳也教恒悦跟着叫奶奶,像是真正的祖孙三代,亲密得不得了。

        说罢,程锦兰便转身去了洗手间,方便完只用了那么会儿时间,出来一瞧,恒悦竟然爬走了。她匆匆从房里追出来,往前看了眼才发现这孩子爬到主卧室去了,只剩下半个身子在门外,她跟上去时,恒悦已经爬进了房间里。

        程锦兰大步上前,蹲□将他抱在怀里想要出去时,却遭到恒悦的强烈反抗,小手乱挥小腿乱蹬,嘴里还不停地喊爸爸,声音稚嫩稚嫩的,发音却标准极了。程锦兰见他这样,只好柔声安慰道,“恒悦乖,爸爸在睡觉,我们出去,去玩别的,不要吵到他。”

        话音一落,就忽然感觉到后方有道人影,程锦兰浑身一僵,怔愣几秒种后便转过头,赫然发现祁明熠正睁着眼睛坐在床上!!

        头发变长了,乱得像个鸟窝,被子覆盖至他胸膛,身上的衣服有些不整齐,锁骨若隐若现,他瘦了不少,脸色也有些苍白,神情也怔怔的,眼底却带着敌意的光。

        程锦兰不寒而栗,抱着恒悦的手不禁松了些,神情像是偷东西时被抓个正着时那般尴尬,“你……你醒了。”

        “是啊。”他的声音万分沙哑,许久不曾开口,喉间竟隐隐作痛,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缓解下痛楚,面色依旧无多大的起伏,只是语气带着无尽的疏离。

        “那,那……我去通知,通知晴阳。”程锦兰给他看得无法正常说话,结结巴巴地把话说完,便抱紧了恒悦,想要溜走。

        只是,身后一道不悦的声音喊住了她,“把我儿子放下。”

        程锦兰脚步一顿,眼底有惧怕与无奈一闪而过,努了努嘴,轻声应道,“你刚醒……身体还没好,我帮忙带吧。”

        祁明熠这回连说话都懒了,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因躺了太久身体还没恢复力气所以脚步有些颤颤巍巍的,每走一步,都看似会倒下一般,只是心中那股守护家人的决绝却屹立不倒,快步来到程锦兰跟前,伸手一把夺过恒悦,接着把人推了出去,门砰地关上。

        恒悦的神情无辜极了,看了看关上的门,又看看自己的父亲,小嘴紧紧闭着什么都没说。祁明熠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之后便又回到床上,将他放在身边,重重喘了口气,不知是他力气变小了还是这孩子变重了,只抱了那么一会儿,他竟然觉得那么累。

        向晴阳准时准点到家,很意外今天竟然听不到稚嫩的欢笑声,平时回来的时候,程锦兰都带着两个孩子在客厅里玩,今天进屋四处瞧了下,却发现人没在。

        气氛有些怪怪的,说不清是喜悦还是压抑,又或者是两者都有。刚要开口询问人去了哪里时,赵玉突然从楼上迅速冲了下来,脸上挂满了笑意,还未跑到向晴阳身边就朝着她喊道,“少奶奶!少爷醒了!他真的醒了,现在正在房间里,你快去看看吧!!”

        啪嗒一声手里的包伴随着赵玉落下的话而坠地,向晴阳一脸不置信,却有种又惊又喜的感觉充斥在心间,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表达不了她有多激动,她一直定定的站着,直到赵玉伸手拉她她才知道要快点上去看看。

        门没有关,两个孩子正坐在床上,沉睡了许久的人正半躺着,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她看,还是以前的弧度,还是和以前那般黑亮,不一样的是,还要比以前更温柔。

        两人四目对上时,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虚化了,眼前就只剩下彼此的世界,除对方之外,再也看不见其他,以至于赵玉悄悄把恒悦和祁珞带出去都没发觉。

        向晴阳缓缓踱步前进,距离那么短,且没有任何阻碍,她明明可以飞奔过去重重扑在对方怀里,却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极为慎重,两道视线紧紧盯着他看,就怕他会再闭上眼,然后又要睡好久好久。

        床很软很软,他的胸膛也很温暖,向晴阳轻轻趴在上面,侧耳聆听,待听清那沉稳的频率时,心中那块悬着许久的大石终于落下,不禁吁出口气,紧张的脸色渐渐缓了下来,目光愈发柔和,唇角微扬,明明在笑,眼眶却溢满了喜悦的泪水。

        有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腰身,两具身体伴随着渐渐收紧的动作而贴合,虽隔着衣服,却仍能感觉对方熟悉的体温,恍惚间,竟然觉得似有一股电流在刹那间将彼此的身体贯通,然后连在了一起。

        落日的余晖将万物的影子拉长,然后又一点一点地缩短、变淡、消失,天色已晚。

        许久,她才从他怀里起身,扶着他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拿来了剪刀,剪短他的发。咔嚓咔嚓的细微声音伴随着她不太熟练的动作传出,他静静地坐着,双眼通过镜子凝视着她的容颜。

        她又打来了热水,浸湿了毛巾拧干,像过去的半年里那样帮他擦洗身子,从一开始的脸红燥热到面色随和,动作从先前的笨拙到熟练,甚至是自然。

        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拉过被子小心翼翼盖住他的身体,她去了楼下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汤上来,一口一口地喂进他的肚子里。他吞咽的动作极其缓慢,她便跟着他的速度,十分耐心地喂完。

        睡了半年沙发的向晴阳终于在这一夜睡上了属于他们的床,她像下午那样轻轻依偎在祁明熠胸口处,激动到现在才得以说出话来,“你还在,真好。”僵尸女友

        “我一直都在。”

        传入耳间的声音总算有了些力气,向晴阳又道,“我很怕你再也醒不过来。”

        “我也很怕我醒不过来,然后再也见不到你。”

        她伸出手探进他的衣服,摸到了胸口处的伤疤,掌心里所感觉到的触感让她联想那日的情景,忍不住哽咽了声,“对不起……”

        就算她不点明,祁明熠也明白她在说什么,他伸手覆盖在她手上,“不怪你,还有,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替我撑起了这个家,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在我有可能变成废人的情况下,没有抛弃我。”

        “我怎么可能会抛弃你?”她动了动身子,抬头去看他,与他四目相对,“明熠,我爱你,哪怕你这辈子注定一直躺着,我也不会离开你。”这是向晴阳说过的最动人的情话了。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四周静静的,向晴阳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手掌下那颗心跳动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她轻轻一笑,扬长脖子去吻他。

        四片唇紧紧贴合在一起,从蜻蜓点水到重重深吻,炽热的呼吸深深地缠着绕着,就像此时此刻那两条密不可分的舌,两人紧紧闭着眼,互相拥着抱着,最美好的事情便是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当两人分开时,空间里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向晴阳渐渐喘匀了气,才搂着祁明熠说道,“我妈过世了。”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任何情感。

        “你还有我,还有孩子。”那天他亲眼见到苗瑷珠被刺了好多刀,祁明熠依稀能猜到她的状况,只是他不擅长安慰人,虽然无比心疼怀里的人儿,也只能这么说。

        自从了解向晴阳的过去,他就对这个丈母娘没好感,哪怕她是向晴阳的亲妈,他也不会刻意的逼自己去觉得她好,不好就是不好,他是个理智的男人。但是如果没有她,杨文颖那锐利的刀子便会落在恒悦身上,如果她还在,他绝对会报答她,只可惜她不在了。

        “是啊,我还有你,还有孩子。”她喃喃着重复,之后便笑了,带着一丝落寞,但也很快就掩饰好,装作不在意的说道,“莫叔叔守着她的尸体守了一夜,之后便把她火化了,也不知道带去了哪里,任何消息都没有。”

        “要不要我让人去找找?”

        “不了,我还有你,还有孩子。”向晴阳又重复了遍,眼底的哀伤,渺小到祁明熠察觉不出来。

        他伸出一只手,摸了她瓷白的面庞,薄唇轻启,像是在许诺般,“就是所有人都抛弃了你,我也绝对不会,晴阳,你永远都是我的最爱。”

        “别说太多话了,你刚醒,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她将他的手拉开,拉上被子将两人的身体盖住,静静依偎在他身旁。

        祁明熠在她额上烙下一吻,便跟着闭上眼。

        向晴阳在第二天叫来了医生,帮祁明熠检查过身体确定没事之后,才拎着包去上班。

        程锦兰在祁明熠醒来之后就直接回了祁家的祖宅,她给向晴阳打了电话。向晴阳想再接她回来却碍着祁明熠,深知他的脾性她便放弃了,等他身体好些后再说。

        大概是因为本身体质好,还有按时按量喝了医生开的那些补药,祁明熠在几天之后便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但医生还是叮嘱他,要多注意休息。

        就知道休息休息,休息了半年还休息,变相地诅咒我呢是吧?他没好气的哼声,把医生赶走了,抱着宝贝儿子在院子里散步。

        恒悦就会叫爸爸,祁明熠都快得意疯了,向晴阳简直掉进了醋坛子里,他爸就付出了种子,而她辛辛苦苦怀孕十个月,再辛辛苦苦养了七个月,结果这个没良心的,竟然只会叫爸爸。

        不仅如此,每次向晴阳因为这事生气,他就咯咯地笑,模样纯真极了,向晴阳却感觉这熊孩子跟故意的似的,死活不肯叫妈妈,不就是打了他几下屁股。想到此,向晴阳作势又要去打他,他立马两手称地撅起小屁股,迅速爬去找爸爸当靠山。

        此时已是黄昏,微风习习,夏日的每天只有这一刻最舒服。祁明熠将恒悦放在草坪上,自己也跟着坐下,两手穿过他的腋下抓着他的身子想教他站立,谁知他竟然不愿意,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上扑。

        祁明熠没好气地将他抱在怀里,随后指指自己的脸,恒悦便会意,凑过去使劲亲,弄了自己的爸爸一脸口水。祁明熠也不伸手擦掉,抱着他一起躺下,一起等着祁珞放学和向晴阳下班。

        莫少卿回来了,他用了整整六个月的时间,带着苗瑷珠走完了整个世界。

        说好了两个人一起去,事实也是两个人一起,只不过一个活生生的,另一个在坛子里。他将她抱在怀里,路过每一个景点时,都会跟她说这是哪儿那又是哪儿,哪怕没有人回答他。

        有你陪在我身边,我一点都不觉得孤单,只不过是……很想念你的笑容罢了。

        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可莫少卿还是看到了他们住了十多年的房子,抬脚大步上前,定定立在篱笆外,再也没有了进去的勇气。

        在黄昏的余晖下,他仿佛见到了围着围裙的苗瑷珠站在门口等她,见到他时,便笑盈盈的上前,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少卿,辛苦了,我已经做好了饭,快来吃吧。

        饭桌还在,人却突然没了,莫少卿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刚刚置身于幻象中。原来瑷珠早就不在了,察觉到这个可怕的事实之后,心跳猛然间漏了好几拍,呼吸渐渐困难起来,眼前的世界重重颤了下,莫少卿单手撑着饭桌,才得以站稳。

        视线渐渐清晰之后,他才发现这房子里已经到处都是灰尘,以前她在的时候,总是这房子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虽然有些破旧,但很有家的感觉,在莫少卿心中,哪怕是华丽的城堡,也比不上这座小房子。

        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灰尘掉了一地,一阵风吹进来,有些竟跑到了莫少卿的身上,他却不管不顾,踱步至床边,静静躺在属于他们的床上,手紧紧抱着苗瑷珠的骨灰。

        瑷珠,你怎么那么傻,我既然爱你,就会包容你的所有,哪怕你曾经不是我的,哪怕你手上染了鲜血,你也依旧是你,我最爱的你。

        她以为他不知道,却不想他全都知道。总裁的美味娇妻

        晚上十一点,忙完了的贺如琴刚想去洗澡,就听见手机在响,是短信。

        谁都知道,贺董最讨厌别人给她发短信了,她一向干脆利落,也希望别人干脆利落,有什么事情直接打电话说,给她发短信绝对是犯了她的大忌,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敢给她发短信。

        拿着手机怔住了好一会儿,贺如琴才反应过来,略微颤抖的手指轻轻点开。

        几秒钟过后,手机突然从她手中滑落,与此同时,贺如琴也重重地跌坐在地上,一向沉稳的眸子此刻竟然透漏出了惧怕,仿佛是见到了人世间最悲伤的事,泪水一串一串地落,她听见自己疯狂的大喊,“管家!备车!!现在就让人备车!!”

        华丽的别墅顿时灯火通明,众人给贺如琴的叫声吵了起来,管家见到她满脸泪水时,不禁感到错愕,直直愣在原地。

        可不是,贺如琴八岁就给莫家两老领养了,小小年纪,却透漏着一股成年人才有的沉稳,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安。莫家两老或许就是看中她这一点,才把她培养成了莫少卿优秀的贤内助,可他们哪里想得到,他们不仅把儿子送出去了,还把恒信给送出去了,要是知道如今的恒信改姓贺,估计他们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管家在贺家呆了几十年,陪着贺如琴陪了几十年,别说泪水,就连难过的表情她都未曾见到在她脸上出现过,可如今竟然泪流满面,她一时间真的反应不过来,待回过神来时,已经听见了渐行渐远的车子的引擎声。

        离婚十多年,贺如琴从不曾与莫少卿联系过,却知道他住在哪儿,过得怎么样,离开之后是否有想过我?

        答案是没有。

        他忙着宠那个烂货,千人枕万人骑的烂货,一个烂货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莫少卿抛弃家产,甚至是抛妻弃子,贺如琴怎么想都想不通。

        有时候会跑来偷看,带着好奇的心情来,又愤怒的离开,回去之后就总是做梦,梦里她经常愤懑地喊,烂货,不要脸的烂货,竟然抢我老公,你会不得好死的……

        结果她真的死了,真的是不得好死,贺如琴都快乐坏了,她开始幻想莫少卿回到她身边来,谁知却没有,消失了整整六个月,给她的只有两个字:永别。

        他死了,死在了那张破旧的床上,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烂货,借着从窗外溜进来的月光,颤抖着站在床前的贺如琴可以看清他一脸安详。

        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好看,身处在险恶的商场,看起来却总是清清爽爽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贺如琴开始注意他身上那股清清爽爽的味道,注意着注意着就喜欢上了,喜欢着喜欢着就爱上了,那时才明白过来,爱的哪里是味道,分明他的人。她忍不住想要占有,他却跑了,净身出户,什么都不带走。

        那个时候她是挽留过他的,只可惜她不擅长表达爱,用了极端的方式:除非你放弃恒信,并且让孩子跟我姓。

        原以为他会舍不得,谁知他竟毫无留恋,头也不回。

        “这个烂货到底有什么好的啊!竟然值得你为她去死……”她重重地跪在他床前,声泪俱下,甚至伸出手去捶打他,试图把他捶醒,“莫少卿,你给我起来啊!懦夫,你这个懦夫,竟然为了个女人去死!起来……”

        一声又一声,一拳又一拳,可哪怕声音再凄厉,拳头再用力,他也依旧一动不动的,贺如琴只觉得心痛到生生裂开了,那么痛的原因,只不过因为我爱你你却不爱我而已。现实里她没有说过那三个字,梦里却喊了无数遍,少卿,我爱你,回来好不好?其实我真的很爱你……

        贺祺匆匆赶到了门口,还未进去,就听见贺如琴在哭,心急之余,他还感到了错愕,在他的印象里,贺如琴不曾落过泪,如今却哭成了这样。

        他大步走了进去,待看清眼前的场景时,喉间不禁哽咽了下,“我爸怎么了?”明知故问。

        “死了啊!他死了!真的死了!这个没良心的懦夫,真的为一个女人去死了!贺祺,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过他啊!一个烂货竟然比我们母子俩还要重要!你告诉我,贺祺,儿子……你爸怎么那么狠,竟然舍得抛弃我们……”

        贺如琴一直在哭,贺祺一直站在原地,月光拉长了他颤抖的身影。

        过了几天,向晴阳接到了贺祺的电话,她当着祁明熠的面开了扬声器,两个人一起听完,电话便挂断。

        祁明熠褪去了穿了半年的睡衣,穿上了合身的西装,向晴阳给他打好了领带,便手牵手去到了莫家的墓园。

        天空暗沉沉的,还下起了小雨,气氛有些压抑,来的人都是亲朋好友,或是商业上的伙伴。

        向晴阳望见了一张黑白合照,他们笑得那么好看,看起来那么般配,生要住在一块儿,死也葬在了一起。

        贺祺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坟前,依旧浓眉冷眼,看似冷漠,眼底却有悲伤在蔓延。高雨桢站在他旁边,时不时用手帕抹眼泪,看似很悲痛的样子,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听说贺如琴生病了,那天醒来后就有些浑浑噩噩的,在床上坐了好久好久,突然就吐血了。也有人说她是装的,前夫和情敌的葬礼,她要肯来才有鬼,那个女人眼里只看得到金钱和地位。

        不管真实的是什么,反正向晴阳就是没看到她的人。有人上来打招呼,知情的安慰安慰两句,不知情的就和祁明熠勾搭,祁董,听说您生病了,在家养了半年,这是假的吧,我看您好好的呀。

        祁明熠牵了牵嘴角算是回答,那人不再自讨没趣,转身走了。

        贺祺冷不丁转过头来,视线与向晴阳的对上,祁明熠瞬间醋意大发,急忙拉着她上去祭拜送花,然后走人。

        回到车上,向晴阳压抑着的泪水才夺眶而出,哭倒在祁明熠怀里,“这辈子你都不许抛弃我,也不许抛弃孩子,要爱我和孩子一辈子,否则我永远都恨你!!”

        祁明熠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肩处,语气像是在宣誓般,“我爱了你,就会爱你一辈子,还有我们的孩子,晴阳,我在家就在,家在爱便在。”

        她这才破涕为笑,仰起头重重吻住了他。

        贺如琴这一病,就很难再起得来。从前意气风发的贺董,如今已经变成了人老珠黄的中年妇女,狼狈的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

        贺祺站在她的病床前,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她,贺如琴连看都没看,就直接签了,大概是因为没力气,手竟然在发抖,写出来的字也歪歪扭扭的。媚骨香,妃本蛇蝎

        签完之后,贺祺便接过,转身要走人。

        “贺祺。”贺如琴出声喊住了他。

        “怎么了?”他这才顿住脚步,回头望了她一眼,眼中不带任何波澜。

        半晌,贺如琴才应道,“没事,你去吧。”她的儿子变得比以前更冷了,只要不找他说话,他就像个哑巴一样,来签个文件,也不会开口喊她。

        以前至少会喊她贺董,来和去都会打个招呼,可是如今,他竟然像个哑巴一样。

        闻言,贺祺便转身离开。

        大概是感觉到孤单了,贺祺离开之后,贺如琴泪如雨下,这到底做的什么孽呀。

        那天从墓园回去之后,祁明熠在第二天就和向晴阳互换了工作,她留在家里带孩子,他则是回了云舟。会议室里那神采奕奕的模样,哪像之前传的快要死了的人,面对他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泼猴儿们吞了吞口水,面面相觑,之前得罪过向晴阳的,都要完了。

        中午约了向宇航出来吃饭,面对这个曾经想“拐走”他老婆和儿子的男人,祁明熠本不想给他好脸色看的,可听李桂说,他帮了向晴阳很大的忙,在他沉睡的这段时间里,云舟因为内部有高层在作祟,出现了几次股市危机,都是眼前这个操盘手解决的。

        华尔街名噪一时的幕后操盘手,祁明熠也略有耳闻,只是万万想不到竟然是眼前的男人。听说他已经不做操盘手很久了,靠着父辈,将魔爪探向了更领域的市场。

        听向晴阳说他母亲因病逝世,父亲是外国人,那次出国,就是去找父亲的。大概是运气好,不仅巩固了事业,而且还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向晴阳真心为向宇航感到高兴,人生在世,家人最为重要。

        两个男人喝过了酒,便握手言和,当然这“和”只有祁明熠一个人,向宇航虽然看他有些不顺眼,可从未想着与他为敌,既然不是敌人,那就做朋友吧,多一个实力强大的朋友总比多一个实力强大的敌人要好。

        下午下班回到家,一进门就见到向晴阳在安排开饭,两个孩子乖巧的坐着,祁明熠一进门就齐齐地喊爸爸,他不禁满足一笑,这样的感觉真的好极了。

        他们变得好爱抱在一起说话,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说,怎么说都说不完,一直到困了,才相拥而眠。

        但困了的只有向晴阳,祁明熠精神依旧好,忍不住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借着昏黄的灯光,却见到婴儿床的恒悦正盯着他们看。祁明熠道了声,“睡觉。”

        那语气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恒悦却不当一回事,打了个滚之后发出嘹亮的笑声,祁明熠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你妈在睡觉,别吵。”

        他又笑了两声,然后开始喊爸爸,不停地喊爸爸,祁明熠只得掀开被子,把他抱到床上来,放在两人中间,他这才肯乖乖的,转身趴在向晴阳胸口处睡着了。

        祁明熠一脸无奈,轻轻叹了口气,跟着闭上眼。

        祁明熠一早就去上班,祁珞也一早就去上学,向晴阳在被窝里躺到了八点钟才睁开眼,赫然发现恒悦就躺在她身边,小腿还伸到她眼前来了,他不是睡婴儿床么?她轻轻拉开,心想着这孩子跟他爸一个样,睡个觉也老实不了。

        本想着自己下床去洗漱,谁知一拉恒悦他就醒了,向晴阳只得抱着他一起下去,自己洗漱完,给他擦了擦脸,便抱下楼,吃过早餐,看着天气挺好,便去施珄榭家里看艾妮。

        才七个多月,她的肚子就好大好大,因为里边的是双胞胎。她还是很瘦,肚子那么大,看她走路向晴阳都暗自为她捏把汗,就怕她承受不住重量会不小心摔倒。

        她跟向晴阳说了施珄榭要她破腹产,而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还是坚持要顺产,只要宝宝健健康康的,再痛也没关系。

        向晴阳生恒悦的时候,是剖腹产,所以也无法体会到传说中那种十二级痛,但仍软声安慰艾妮,别怕,生孩子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中午给艾妮做了顿饭,带着恒悦留在吃完之后,向晴阳才离开了施珄榭的家。让司机把车开到阑霓路,给恒悦买了几套衣服,刚想上车时,突然接到了祁明熠的电话,向晴阳急忙接通,“吃饭没?”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惬意。

        “吃了。”

        “你给我的宝贝儿子买什么了?”

        向晴阳心里好奇他怎么知道她出门了,刚想问出口,就听见恒悦看着不远处喊爸爸,向晴阳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才发现祁明熠就站在马路对面的饭店门口,相视一笑后,她便挂了电话,叫司机不用跟着便抱着恒悦要过去。

        视线里不经意撞进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贺祺衣冠楚楚的站在十字路口处,俊脸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半明半昧,两道视线紧紧的盯着某个点。向晴阳一愣,反应过来时便恢复淡然,抱着恒悦穿过人行道。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成了点缀,从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一拨拨,一幕幕,向晴阳看到了白马王子的身影,却再也看不到贺祺的脸,心神俱伤后,祁明熠的模样慢慢浮现,他站在阳光底下,笑得如沐春风,对她说,晴阳,我给你一个幸福的家。

        她最需要的,不就是一个幸福的家么?

        贺祺已经给不起了,祁明熠代替了他的所有,从前的一切,都化作空气,随风淡去,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她再也不会回头。

        看尽尘世冷暖,度过浮华沧桑,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她卑微过,幻想过,也仅仅是,爱过。

        贺祺点了一支烟,站在路边抽了起来,他变得爱抽烟了,只不过觉得有些麻木,这烟的味道,他尝到的只有酸涩。而那些酸涩,像是一只手,如藤蔓般紧紧纠着他的心,呼吸开始困难,他难受到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声又一声,声声入耳,向晴阳听到了,却仍然没有回头,抱着恒悦的手渐渐收紧,恒悦似乎是感觉到了向晴阳的反常,很少哭泣的他竟然呜呜了两声,她连忙安慰道,“不哭,妈妈带你去找爸爸。”

        祁明熠就站在不远处,笑脸相迎,待向晴阳走近时,他从她怀里接过了恒悦,并用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一起往停车场走。他和几个伙伴在这边吃饭,刚出来就一眼望见了对面的老婆和儿子,便打了个电话,随后带着他们一起去了云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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