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如烟

马车轻摇了一下，车内最后一个秀女上来了，恰巧是刚才与舞歌搭话的女子，她发现舞歌也在这车里，轻咦了声，眼中有些喜色，坐到了舞歌身边。

        舞歌感觉身边有人坐了下来，睁开眼一看，也是觉得有些巧，浅浅一笑，小声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坐过去？”

        “我可不敢靠着那些官小姐呢！她们可傲了！”女子朝着那边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笑着小声回答，那模样惹得舞歌一笑。

        “舞姑娘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如烟。”

        “如烟，倒是个好名字。”

        “舞姑娘，你是从哪儿来的呀？”

        “这个...”

        舞歌思量着该怎么回答，外面有人叫了一声“走！”

        马车晃了一下，车内有一位秀女没坐稳，低骂了一句，如烟皱眉，念了一句，“她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那个秀女立刻望了过来，竖着眉，一挑眼问道：“那个谁，你小声的嘀咕什么呢！”

        如烟倒是反应得快，眼珠子一转，笑着答道，“没什么，我说我第一次坐这么好的马车呢！”

        “土包子一个！”那秀女不屑的看了如烟一眼，嘴上说了句，不再看这边，如烟对着舞歌浅浅一笑，眼里满是狡黠，舞歌做了个嘘声的姿势示意，话多无益。

        马车依次在储秀宫门前停了下来，秀女们下了车，便好奇的张望起来，有些忍不住心里激动的已经抓着身边的秀女唧唧歪歪的说了起来。

        储秀宫的空地上，站着一排宫女打扮的人，都不年轻，应该是老宫女了。在宫女前方正中站着一位枣色连襟端口上衣的嬷嬷，她扫了一眼正在说话左顾右盼的秀女们，提示性地咳了两声，后缓缓开了口：“各位进了这宫门，可别就真当自个儿是小主了，想要当真正的小主，可得守好宫里的规矩，等明儿三关过了再说。”

        她这番话说得柔和，可是话中透的那股子劲，立刻就让刚才那自顾自说的秀女们安分了。

        “各位可以叫我赵嬷嬷，今儿各位想必也累了，去后院早些歇息吧！明日早些起来，太后可不会等各位。”赵嬷嬷说完，招了招手，身后的宫女便是将众秀女给引到了后院。

        这天夜里，初选过了的秀女们都住在后院的一间大屋里，舞歌躺在角落靠窗的位置，蜷缩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睡，屋内很静，其他秀女大概为了明日早起打扮早就睡了。

        “舞姑娘，你睡了吗？”对床传来试探的轻问，舞歌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时辰还有人跟她一样没睡，翻了个身子，见如烟睁着一双大眼望着她，浅浅一笑，“你怎么还没睡？”

        “我...我睡不着...”如烟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唇，似乎还想说什么。

        “怎么了？”舞歌见她的模样，奇怪的问，她才红着脸开口，“我...我能过来挨着你睡吗？我...一个人睡着不踏实。”

        舞歌愣了下，还没有回答，如烟却是直接就钻到了她的被子里，她反应过来，无奈的笑了笑，“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怕一个人睡？”

        如烟冲着舞歌俏皮一笑，缩着脖子枕在舞歌的枕头上，“明日就决定去留了，心里有些慌慌的，身边有个人觉得安心一些。”

        舞歌心里叹了口气，点点头，轻声道：“没什么好慌的，该选上的总会选上，选不上慌也没用。”

        “这倒是，舞姑娘，我先睡了，你也早些睡！”如烟说了句，便是合上了眼，很快就睡熟了。

        舞歌看着她睡熟的脸，也觉得有些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丫头这么信任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跟这丫头熟起来的，她只是觉得如烟有一颗纯白的心，如烟的相貌乍看并不觉得惊艳，属于那种耐看型，白净的瓜子脸，一双水灵灵的眼，说句实话，舞歌觉得她并不适合待在宫里，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她的纯真，宫中这个满是勾心斗角的地方，纯真是生存不下去的。

        天才泛起鱼肚白，众人就被叫起来了，各自都忙着打扮，有些怕打扮得不得体的，忙追着管事的嬷嬷塞钱请教。

        舞歌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随意挑了件自个喜欢的衣裳套上，也不带什么装饰。

        “舞姑娘，你就穿这样去？”如烟瞧舞歌这一身朴素的打扮，歪着头问道，舞歌看了她一眼，笑道，“不然呢？你不也没装扮什么嘛？”

        “舞姑娘，你怎么能照我学呢？我是没钱打扮自己，我娘把我送出来的时候，就给了我一支木钗，木头钗子是上不了台面的。”

        舞歌见如烟有些失落的眼，知道自己说到了她的短处，为了转移她的情绪，半开玩笑道：“我这不也是没钱嘛！况且，说不定太后瞧厌了胭脂水粉，我们这样朴素的打扮，反而能得到她的青睐！”

        “这倒也是！”如烟听舞歌这么说，脸上露出甜甜的一个笑容来。

        “若是太后点你名字，你抬头时，记得保持这样的笑。”舞歌轻声说着转了头，看向镜中的自己，未施任何脂粉的脸，精致的五官，瞧上去清秀脱尘。

        “舞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如烟笑着赞了句，舞歌只是浅浅一笑。这时，外面的锣声响了起来。

        众人出了门，赵嬷嬷发了各自的牌子，然后根据拿牌子的顺序排成一排，跟着领路的公公，走到距前院还有一定的距离站下，老老实实的等着。

        这一等，时间可不短，队伍里出现了不满的声音，见有太监捧着东西走到前院时，大家都激动的互相问着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好不容易才来了个太监宣读选秀的圣旨，然后才开始一队一队的招人进去，队列是顺着队伍的顺序来的，十个算一列。这般传唤了几次，又耗了一个时辰，才轮到了舞歌这一队人，她们跟着太监进了前院，老远便是看到了那一抹雍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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