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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三生第二生(七)


一刻钟之后,三人的体力都稍稍恢复了一些。

徐虎那魔鬼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开始我们接来的训练吧,我可是很期望你们之中有谁会顶不住,在练一炷香哦。”

本就狰狞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阴测测,让人觉得有些恐惧。

“咕噜……”

咽下口水,李奇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身子微颤,有些疲惫,但眼神之中却是透露着一丝坚毅。

杨鼎州同样从地上站起来,神情刚毅,有着一丝倔强。

但在这三人之中,愁尘无疑要显得轻松得多,尽管身子还是有些不堪重负,一直颤抖,但依旧站了起来,腰背挺直,神情平淡。

不过,徐虎却是从这分淡然之中看到一份自信,对于自身实力的自信。

双眼一眯,越发觉得这个小子有些不简单,自己刚开始散发出的气势虽说只是夹杂着一丝煞气,但若是心智不坚定者,即便是成人也会瘫软在地。

而这小子却是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反应,如果是个习武之人的话,那倒也说得过去,但看其如此孱弱的体质,却是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习武之人。

他又哪里知道,虽说愁尘这一世重来没有习武,但早在地府之时,便已经凝虚化实,灵魂之强壮,远超常人,甚至就连一些修真者也不可以与其相比。

而这气势是虽说有些强大和古怪,愁尘之前也没有遇到过,但却总归只是个凡人散发的而已,凭借着那强大无比的灵魂,愁尘对此可以说是完全免疫。

见三人站好,徐虎微微闭眼,聚气凝神,一丝又一缕的煞气缓缓散出。

速度很慢,被徐虎刻意限制着,避免一下子压迫太大,给他们留下武道心魔。

煞气汇聚,在徐虎的身边环绕,如同一个浴血搏杀的战神一般。

眼看着这些煞气的量也差不多了,徐虎踏步上前,浑身的气势夹杂着煞气,带着排山倒海之威向着愁尘三人压去。

“呼……”

气势离体,竟带起了空中空气的流动变化,传出微微风响之音。

几乎在徐虎跨出那步的瞬间,愁尘三人的脸色微变,心中骇然。

此时的他们心中都有着一股莫名的悸动。

威势如海,汹涌澎湃。

宛若惊涛骇浪,不断在愁尘三人的身上拍打。

轰……

在狂涛骇浪之中的三人,不由得感到窒息,整个人宛若坠溺于大海之中,巨浪滔滔,暗流涌动,不断地勒紧束缚着三人的身体。

忽而又犹如陨石天降,泰山压顶,恐怖的威势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垂直而下,携破天之威坠地,镇压一切不服……

“嗒……嗒……”

一滴滴的汗水顺着脸颊直望下流,在地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滩。

不过也就一个刹那的时间,愁尘那异乎常人的灵魂强度终于发挥了其应有的作用。

闭目凝神,待再次睁开之时,一切的幻象都消失殆尽,四周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而徐虎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妖孽……妖孽啊……”

徐虎大口微张,无声地说道。

显然,此刻愁尘的表现给他的震惊着实不小。

对于徐虎那震惊的目光,愁尘直接选择了忽视,大口喘着粗气,即便是他,也是有些惊犹未定。

虽说从开始到结束,也就瞬息的时间,但就这瞬息的时间,愁尘却感觉犹如过去了数百年一般。

定了定神,看了下一旁的李奇和杨鼎州,心中升起一丝担忧和不忍。

却见李奇和杨鼎州两人,双目紧闭,眉头皱起,脸色苍白,一滴滴的汗水宛若小溪一般流淌。

双腿弯曲,整个身子几乎都是半跪在地上,只靠着双臂杵地,苦苦支撑着。

三个呼吸……四个呼吸……

突然,李奇的身体不停地颤抖起来,浑身青经暴起,体内不知从何处涌出一股无名戾气。

戾气绕体,煞气隐现,那隐藏在气势之中的煞气竟然被李奇给吸收了。

双眼蓦然睁开,双目通红,一根根血丝清晰异常。

“啊……”

一声大吼,李奇猛地跃身而起,身上的煞气一收一张的鼓胀着,浑身被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环绕,如同转世重生的魔王。

徐虎见状,脸色一变,快步上前,一个手刀斩在了李奇的后颈。

抬手,抱住李奇瘫软的身子,脸上那原本便有的震惊之色此刻更为浓郁。

伴随着徐虎的移步出手,那股磅礴的气势顿时消失。

杨鼎州也挺了过来,缓缓睁开双目,毫无血色的脸上多了几分惊容和决绝。

愁尘一个闪身跨步,横挡在徐虎身前,接过李奇,双目盯着徐虎,神情有些不善。

徐虎同样看着愁尘,虽说心里多少有着一些愧疚,但却依旧双目冷冷盯着,毫不退让。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目光之中摩擦出点点火花,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就在杨鼎州感受到这份诡异的气氛,正准备过去调和一下的时候,一道黑影适时出现在了两者之间。

杨鼎州双眼一突,心中有些震动。

“看来李府真是不简单啊……”

却是老管家出现在了两人身边,从愁尘手中温柔的接过李奇,苍老的双手带着慈爱的笑容在李奇那满是汗水的额头上擦拭。

“少爷,小少爷他没事,只是有些脱力而已,老夫先带他下去休息了,”说着,便一步一步颤巍巍地向着院口走去,而后好似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对了,少爷,你们的药浴准备好了,休息一下就去泡药浴吧。”

“恩,麻烦老管家了。”愁尘点头,恭敬地回答道。

转身,对着徐虎行了一礼,“刚刚镜台有些冲动了,还请许师不要怪罪。”

徐虎摆手,神情变得柔和了一些,“你们的表现确实出乎了某的预料,比某见过的其他富家子弟强了不少。好了,下去休息吧,今天你们确实也累了。”

“是。”

愁尘抱拳再次行礼,扶起一旁的杨鼎州,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看着这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徐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不过没过多久,这份欣慰却是变成了苦涩。

“看来某真的老了,现在是这群年轻人的天下了。”双眼弥望天际,悠悠叹了口气,感叹道。

却在这时,一个手掌伸出,在徐虎的肩上拍了两下,“若是你都算老了,那老头子我还不早该进棺材了。”

在肩膀被拍的时候,徐虎脸色一变,不过瞬间便恢复了正常,听到那满含沧桑的声音,心中掀起了滔天海浪。

回首,看见刚刚出门的老管家却是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站在自己身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拜见前辈。”

徐虎抱拳行礼。

“你应该猜到了老夫的身份了吧?”老管家看着徐虎,悠悠说道。

徐虎点头,看着老管家,眼神中有着一丝狂热。

“跟老夫比划一下如何?老夫已经很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

许虎顿时双眼一亮,一双虎目直直地盯着老管家,乌黑的眼眸之中似有着熊熊烈火在燃烧、在升腾,展现出非凡的斗志。

“那晚辈就得罪了。”许虎朗声说道,而后双脚连点,步伐错乱,身子忽左忽右,却是非进而退,以极快的速度与老管家拉开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右手伸出,真气涌荡,陡然一握,一道黑影入手,煞气森森。

赫然便是被徐虎先前杵立于一旁的长枪,在长枪入手的瞬间,徐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类似于自信的淡然,随着一股劲力涌入枪身。

霎那间,包裹枪头的布料轰然破碎,四分五裂,枪身震动,似感受到了主人体内那股熊熊战意一般,发出铮铮枪鸣。

右手一抖,枪头直指老管家,整个精气神都融入枪尖,蕴育着石破天惊的一击。

至此,老管家都没有丝毫反应,双手靠在后背,一脸平静地望着对面的许虎,褶皱的面庞上似有着一丝笑意流露。

“不错,敢在老夫面前指枪,不错……着实不错……”声音虽然颤抖而微小,但却有着一股极致的霸道。

一言出,天地变。

那一刻,许虎感到了原本平静的院子竟不知何时刮起了风,越刮越大,尘土飞扬,岩石抖动,树木折腰。

飓风卷过,带起漫天沙尘,阵阵沙尘迷眼,难受异常,双目闭合,眉头紧绉。

强风从耳窍、鼻窍涌入,犹如海浪拍岸,连绵不绝,一股强过一股,巨大的风力使得呼吸已成奢望。

这一刻,许虎仿佛遁入了无尽黑暗之中,黑暗侵袭,神智顿时模糊,天旋地转,几乎快要失去自我。

突然一道亮光出现,刺破黑暗,划过天穹,光柱所到之处,如春阳化雪,迅速将那种种不适的感觉消融。

呼……

刹那间,又好似一阵微风拂过,神智清明,双目睁开,四周的景象缓缓清晰。

艳阳高照,微风阵阵,院子依旧平静如斯,没有丝毫变化。

许虎双眼一凸,神情愕然,猛然转头,一副苍老的面庞出现在瞳孔之中,似笑非笑。

“小伙子不错,以后就跟着我老人家吧。”声音悠悠,老管家佝偻着身子,潇洒转身离开,似乎并不担心许虎会反对一般。

看着老管家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院口尽头,许虎的整个身子顿时瘫软,呈个“大”字,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水如泉水一般涌出,滑过脸颊,渗入地底。

双眼弥望天际,有些疲惫。

脸上忽而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原来我和他之间的差距这么大,那位前辈真不愧是武林之中的神话……”

双目无神,紧握的右手缓缓张开,长枪无力滚动。

微风拂面,白云飘飘,游荡而过,遮住了太阳。

天空渐渐阴沉下来,树上的蝉无力嘶嚎,无形无色的空气中忽而出现了一缕白线,接天连地,洒下漫天水珠。

雨水洒落,轻打在许虎的苍白的面庞之上。

“雨来了?哈哈……真好。”

声音显得有些惨淡伤感,但却隐约间有着一丝别样的情绪。

松开的右手猛地紧握,翻身而起,直面苍天,手中长枪高指,那原本奄息的斗志却在此刻高涨,朗声道:“心枪同在,心若不悔,武途不归!”

刹那之间,许虎觉得自己好像捅破了一层薄膜,瞬间心思通透,清爽无比。整个人往那儿一站,便有着一股别样的气息绽放。

“突破了!”

许虎狰狞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感到整个身子都充满着力量,有着无尽的斗志。

不过,片刻以后,这一脸的满足却是变成了骇然。

抬头一看,风顶天清,艳阳高照,哪还有刚刚阴雨。

“幻中幻!”

许虎愕然,失声道。

“嗯,不错,武道之心倒也算是坚定,武功底子倒也凑合,算是符合了老夫的最低要求,怎么样,愿不愿意拜老夫为师,传承老夫的衣钵。”老管家轻声说道。

许虎一愣,随即脸色狂喜,并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老管家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承受了这三个跪拜,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双手放在许虎的肩上,将他缓缓扶起。

颔首点头,“好徒儿,跟老夫来吧……”

说着,一手搭在许虎身上,一步踏出,却已是出现在了几十米之外。在许虎震惊的眼神之中远去。

……

另一边,刚刚离开“恶魔掌控”的愁尘三人此刻正各自浸在一个大型木桶之中,四周封闭,只留得一个脑袋就在外面。

蒸汽弥漫,将整个房屋充斥,层层白烟,使得整个空间都变得朦胧、飘渺。

一股股异香飘荡,甚为醉人,那是一株株名贵药草的精华压榨,蒸腾散发,混着空中的水汽,弥漫于整个房间之中。

三人浸泡于木桶之中,热气蒸腾,一丝丝药力透过毛孔渗入体内。

疲软酸痛的身体渐渐感受到了一股酥麻感,身体发热,一股股的热气透体,顺着经脉在体内四周流淌,疲惫的身体之内,每一个细胞都释放着渴求的信息,犹如一团海绵一般,不断吸收着桶内的药力。

“好舒服……”

一旁的杨鼎州忍不住的感叹道。

虽说这药浴可能在寻常人眼中很是珍贵,但若是对一个皇家子弟来说,或许还真没什么。以前泡药浴的时候虽说也感到舒适,但那种感觉绝对不会有今天这么强烈。

若是非要杨鼎州来形容的话那就只能说:这就好比是一个在沙漠之中苦行了很久的商客,几天不曾喝水的他,突然遇见了绿洲,一口灌下,不由得觉得那便是人间美味。

在木桶之内的愁尘艰难转头,看着一脸慵懒之色的杨鼎州,微笑道:“鼎州,你放心吧,以后会有你舒适的时候的,我保证,那天一定不会太远,这种感觉或许你以后天天都能体验得到。”

愁尘的笑容原本很是和煦,但此刻在杨鼎州眼中却好似充满着调侃,预想了一下自己以后的生活,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兄长,能告诉鼎州,米以后打算干什么吗?”突然,杨鼎州眼珠提溜一转,有些不经意间问道,就好像是实在是寂静无聊的人强行找出来的话题。

愁尘微笑,转眼便明白了杨鼎州的意图,调侃道,“怎么,又想帮二叔拉人啊?”

杨鼎州摇头,平静说道:“鼎州只是觉得兄长你如此大才,若是埋没了自己,那实在是有些可惜。”

“说到底,还不是想挖人。”一道稚嫩的声音传出,不知何时,李奇已经从昏迷之中醒来,一脸舒适地泡在木桶之中,脸上满是享受之色。

杨鼎州不由得小脸一红,转而双目凝实愁尘,语气诚恳地说道:“鼎州真心希望能够得到兄长相助,光复我大夏。”

“唉……”

愁尘悠悠长叹了一口气,知道若是不说出一番理由,他们多半是不会死心的。

刹那间,浑身平静温和的气息一变,一股沧桑瀚海的气息弥漫,古井无波的瞳孔之中有着一抹常人无法想象的深邃与伤感。

这一刻他变了,至少在杨鼎州的眼中是如此,身子逐渐放大,伟岸的身躯之中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息。

“吾心在道不在官,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对我来说也就是过眼云烟,没有什么作用,若是鼎州你真的苛求人才的话,那就好好等待着两年后的外出吧。天地那么大,想来奇人异事也绝不会少,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很大收获的。”

一听到以后自己一定会遇到一大把人才,杨鼎州顿时双眼一亮,心中对于那两年之后的外出有了一丝期待。

对于这位兄长的话,杨鼎州现在是完全信服,没有丝毫的怀疑。

看着杨鼎州一脸希冀的模样,愁尘嘴角一扬,“快点泡吧,泡完之后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们呢。”

李奇和杨鼎州听着,微微一愣,心中有些疑惑,“下午不是不练武的吗,还能有啥事啊?”

愁尘缓缓偏头,一脸慵懒,笑而不语。

一个时辰之后,热水逐渐冷却,桶中的药液也被吸收得差不多了,将脖子间的两块夹板挪开,三人都从木桶之中走了出来,身子微微颤抖。

“好了,你们先回去睡上一觉吧,看在你们这么辛苦的份上,晚上的时候,我带你们出去玩。”愁尘微笑道。

“真的?”

“嗯,说起来,我也有很久没有逛过京都的夜市了……”

拖着有些瘫软的身子,三人都慢慢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原本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今天却硬是让愁尘走了二十分钟,一跨进房门,便直向床铺扑去。

毕竟扎了那么久的马步,双腿僵直,早便坚持不住,几乎都只是凭着一股毅力在支撑。

当时结束离开的时候,或许因为肌肉紧绷,又或许大腿之上的疼痛感已经有些麻木,也就没有太大的感觉。

但药浴泡完之后,一股股热气在体内流窜,舒经活络,浑身无比轻松,但那轻松之后倒也参杂着几分痛苦。

就如同现在,愁尘每走一步就有着一股剧烈的酸痛感传来,步子迈开,本便不重的大腿此刻却如有着千斤之力。

好不容易才回到房间之内,看到床,便直接飞扑过去,趴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去。

在他睡去的时候,一道黑影适时出现在房门口。

黑犬迈着悠闲地步伐走了过来,双瞳之中闪过一丝享受与期待。

好像验证了黑犬的某种猜想一般,渐渐地,房间之内以愁尘为中心,无形之中,刮起了微风。黑犬顿时双眼一亮,一下子蹿上愁尘的床,在其身旁匍匐着躺下。

“看来狗爷想的果真是正确的。”

黑犬一脸自豪地喃喃自语道,眼皮耷拉,一只黑蹄搭在愁尘身上,慵懒地趴在一旁。惬意地睡去。

贪睡在床,神思远飘,愁尘发现自己又做了一个几乎相同的梦。

天地暗淡苍茫,一片孤寂,只有着四周一片或单或群的五色光点环绕,争先恐后,不断地融入体内,突然一道金光照耀,神圣而又温暖,自带着一股中正仁和的气息。

那一刻,一道“卍”字佛印从愁尘的体内缓缓升起,那一刻梵音阵阵,一朵朵金莲虚幻着生,绕在愁尘身边,金光散落,将其照得神圣无比,一股奇异而圣洁的气息逸散。

黑犬双目猛地睁开,眉宇间有着一抹骇然,看了看这虚幻的金莲,瞥了半空中那漂浮着的“卍”字。

一时之间,目瞪口呆,黑蹄一抬,一道亮光飞出,化为一道光幕,将整个房子笼罩

金光照耀,还好外边是白天,这漫天金光几乎都没太阳光给同化,才使得这内部金灿灿的屋子不是太过显眼。

不过好在这金光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金光收敛,一撇归于平静。

愁尘依旧是双目闭着,翻了个身,继续一脸安详地睡着。

黑犬悻悻地打了个哈切,慵懒的站起身子,摇了摇尾巴,伸出舌头,似乎是吃饱了似的,如同小猫舔爪一般,舔舐这自己的蹄子。

迈开小腿,一摇一摆地走下床去,神情惬意,好似得到了无尽满足一般。

太阳缓缓移动向西,在空中划过一段不大的弧线,阳光渐渐弱了下来,微风吹过,风显得有些凉爽,没有了中午时分的燥热。

夕阳西下,将漫天云彩染成金黄。

悠悠蓝天,配上通红落日,再加上一些似红似金的云彩点缀,妙曼绝伦,有着一丝令人窒息的美。

愁尘眼皮微动,蓦然醒来。

看着那透过窗台洒落的金色光芒,印在地板上,望着那西落的夕阳。

一瞬间竟然痴了,双目凝望,淡淡余晖落在面庞,将愁尘的神情都清晰的烙印出来。

神情淡然,无喜无悲,好似一个超然于物外的圣人,虽是独立于红尘之中,却犹如圣洁的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此刻的愁尘心思无比的通透宁静,柔柔的金光就好似一洗清水一般,清洗着他的心灵。不知何时,脑海之中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前世的两首佛偈诗词。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一刻,愁尘笑了,笑得是那样的轻松愉悦,那样的无拘无束,肆无忌惮。

身体之上的枷锁好似被打开了一般,全身一轻,一股股奇异温凉的风,或者说是黑犬口中的灵气,环绕在愁尘的四周,缓缓渗入。

双拳微微握住,感受着体内那明显上升了一大截的力量,愁尘微笑,却也同样诧异的发现,原本还有些疲软的大腿,此刻却轻松无比,有着充沛的力量。

“这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顿悟吧!”

怅然一笑,向着房门外走去。

夜幕降临,晚风潇潇,带来些许凉意,夜晚的京都虽然没有白日的喧嚣,但也是灯火通明,路人重重,热闹的很。

李府门口,三个人头鬼鬼祟祟地探出,四处张望,而后又垫着脚尖,轻飘飘的走了出去,不用说,这三人当然就是愁尘三人了。

凡世俗尘的吸引当然不是那区区酸软的大腿所能抵制的。

作为一个富家子弟,达官贵人之后,虽说生活殷实,但家教却也严实无比。

夜幕的京都,对于李奇和杨鼎州来说就是一个神秘而又迷人的境地。

灯光照耀之下,满是愁尘三人喜悦的神情。

行走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李奇的小脸上满是激动之色,虽说以前也曾出来过,但没有那一次不是大人在侧,“虎视眈眈”,李奇又怎么敢放肆呢!还是当他的乖宝宝好了。

忽然,看见前方有着一座高大的酒楼耸立,李奇很是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那只有八成饱的肚子,按了两下,而后转头,拉住愁尘的衣袖,一脸悻悻地说道:“哥,我饿了,咱们去那个酒楼吃点东西吧。”

“咱们不是刚吃过晚饭吗?怎么又饿了。”

“人家正在长身体,消化得快嘛,”李奇小脸微微一红,“而且我看二哥也有点饿了的样子,对吧,二哥。”

为了增加自己说服大哥的筹码,李奇赫然把无辜的杨鼎州拉下水,神情有些幽怨地望着他。

实在被李奇那幽怨的目光盯得受不了,杨鼎州只得说道:“大哥,我觉得奇弟说得也对,今天上午练的那么辛苦,我们确实是应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更何况古人也曾说过,一张一弛,方成大道……”

杨鼎州噼里啪啦地在愁尘骇然的眼神之中说了一大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断的引经据典,之乎者也。

愁尘败了,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神情古怪地看了杨鼎州一眼,在心中默默感叹道“我咋就没发现这小子这么啰嗦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人曾不欺我!”

三人一入店,便有一个肩披抹布的小二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是要大厅?还是雅间?”,声音洪亮,音调拉得稍长,显得有些生涩,一看就是刚做店小二不久的人。

“二楼大厅,靠窗户的位置。”

还没等愁尘说话,李奇便走了出来,一脸傲气地看着店小二,朗声道。

“好嘞!”

右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脸恭敬地将愁尘三人引上楼去,“不知几位客官想要吃点什么?”

“先来三坛好酒,记得要好的那种,烈度不够的,味道不纯,就别给本少爷马上来,还有,各种名贵菜肴都给本少爷来一份,少爷我今天刚好可以大吃一顿!哎哟……”

原本说得正高兴的李奇,感到脑瓜子上传来一阵痛感,身子一凉,却是发现自己此刻有些得意忘形了,居然忘了大哥还在旁边。

遭了……这下子完了……

李奇在心中悲哭,正想转头看一下大哥的脸色,却是发现其正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李奇默默闭嘴,不再说话。

四周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而一旁的店小二也同样尴尬无比,似乎意识到了身旁这个年长的少年才是主导者,也不知道刚刚那位少爷点得菜是不是需要的,只得站在一旁,一脸赔笑,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愁尘察觉到店小二的窘迫,收回目光,淡淡说道:“三坛酒有些太多,就先来一坛酒吧,在炒几个小菜就好了。”

“嗯,好的。”店小二急忙点头,将愁尘三人引到座位上之后便躬身离去。

三人坐下,愁尘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奇,而后低头,左手伸出,指间微曲,在桌子上轻轻敲打。

一点一点,有些奇异的韵律,敲得李奇心中发怵,很是不安,一滴滴纤细汗水从毛孔中渗出,顺着长衫流下,身子不停地扭动,如坐针毡。

杨鼎州默默坐在一旁,一脸微笑地看着这两个大眼瞪着小眼的兄弟,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羡慕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愁尘敲打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李奇,“说说吧,听语气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额……这个……大哥,李坚哥去哪了?我今天都没看到他。”

见势头不妙,李奇赶紧转移话题,试图吸引大哥的注意力。

当然,若是想要这个招式成功实施,那么这个用于转移话题的引子无疑是关键。

不过这个关键对于李奇来说倒也不必担心,三人在一起相处毕竟已有四年之久,对于李坚在大哥心中的重要性自己可是心知肚明。

甚至李奇自己都可以断言,李坚在大哥心中的地位觉得不会比自己低多少,与其说他是大哥的书童,不如说是自己两人的玩伴。

三人之间的友谊更甚于亲情。

所以李奇敢肯定,这招一定会起作用的。

果不其然,在听到之后,愁尘额眉微微一挑,“这几天没事,也不用去学堂上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让他回家看看他的父母,怎么?你有啥事吗?”

“哦。”李奇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行了,你也别转移话题了,你大哥我管你有那么严吗!别一天到晚的给我装乖宝宝,这么大的人了,真的是。”

愁尘揉了揉太阳穴,不由感到有些头疼。

“大哥,你没生气?”李奇有些惊愕的看着愁尘,发问道。

愁尘苦笑,摇头,心中有些怅然,或许只有在黑夜笼罩之下,在寂静无人之中,人才敢褪去平时的伪装,卸下生活的包袱,直面自己,直视自己的人生,释放那压抑已久的抑郁。

世人如此,自己这个弟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奇儿,你过来。”

顿时,李奇双眼一挑,有些戒备地看着自己的大哥,不过,霎时之间,这份戒备便被愁尘眼中的关爱之色给融化,很是乖巧地走了过去,低着头,就好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一般。

溺爱地摸了摸李奇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奇儿,人生在世,也不过就是一辈子的事,或许时间不长,也就那么区区几十年的光景,你可以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来,又为何而去。但你却一定要明白你是谁,记住你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守住本心,不要去可以掩藏,也不用去刻意隐藏。

因为只有那份被你隐藏的自己,或许才是最好的自己。”

“懂吗?奇儿。”

“嗯。”李奇重重地点头,眼角处似因为感动而有着一两滴泪珠滚动。

忽而,愁尘转头,对着正一脸羡慕,微微失神的杨鼎州说道:“你也应该这样,知道吗?鼎州。”

杨鼎州回神,心中微暖,好似感受到了一种无比温暖和谐的气息,那是从前自己从未感受到的,那是兄弟之情,共生之谊。

“我也应该这样?”

愁尘点头,伸出一只手搂住杨鼎州的肩膀,轻声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只有这样,你以后才能当个好皇帝。

我相信这也是二叔乐意看到的。”

杨鼎州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小二的声音适时响起。

“三位客官,你们要的菜来喽!”

只见另一个小二一手端着菜盘,一手抱着酒坛,健步如飞。三两下便到愁尘三人跟前,很是麻利的手上的东西平稳放下。

一手在酒坛的泥封上一拍,将盖子掀起,接连摆出三个大碗,挨个儿倒上。手法熟练,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手。

一时之间,一股浓郁的酒香四处散发。

李奇顿时双眼一亮,单手伸出,正想抓着一碗就开喝,却又恍然想起大哥还在自己身边,即便有了愁尘刚刚的那番话,但是李奇还是一脸悻悻地将双手顿了一下。

改收为推,将手中的那碗酒送到了愁尘面前。

对于这两个细节,愁尘当然注意到了,哈哈一笑,接过李奇递过来的那碗酒,也不点破,直接就往嘴里送去,一饮而尽。

咳咳……

愁尘有些发呛,不停咳嗽。

一碗酒进嘴,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感觉这液体有些浓稠,舌尖有些发麻。不过转而,当酒液到了喉咙的时候,那种麻感却是变成了火辣辣的感觉,就犹如烧刀子在喉咙处反复割刮一般。

急忙从桌子上抓过一杯茶便往嘴中送去,清溪流过,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弱了下来,酒精上脑,神智略微有些迷糊,眼睛看过去却是发现世界有些颠倒,带着一些重影。

猛地一甩头,微风吹过,这才稍稍清晰了一些。

重影散去,发现李奇和杨鼎州正捂着嘴巴,强忍着满肚子的笑意,看着自己。

杨鼎州大手一挥,拍在愁尘的肩上,笑道:“兄长,我还以为你是全能呢!没想到你居然不会喝酒,来!来!来!

咱们两兄弟走两杯!”

说着便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面不红,气不喘。

一碗酒下肚,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哪像愁尘,此刻已经是满脸通红,身上也散发着酒气,一看就知道快不行了。

愁尘看着,有些哑言,也是一脸平静的一手伸出,向着剩下的那一只碗抓去,不过却是没端起来,只是单手悬空,在上面反转了两下,手一弯,端起来一旁的茶杯,再杨鼎州不解的眼神之中说道:“来!喝酒,我先干为敬!”

说着便是一阵豪饮,咕噜咕噜的便将茶杯中的“酒”喝完。

只剩下一脸痴呆的两人愣愣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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