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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三生第二生(五)


郭曦双臂抬起,膝盖一弯,手臂下放,跪拜下去。

刹那之间全场寂静。

“草民程林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

……

学堂内,众学子都带着惊容之色跪拜下去,但眼中隐隐还有着一抹火热存在。

那可是帝皇,民众心中天神般的存在,普通老百姓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的人,如今就站立在自己面前,这让这些学子怎能不激动,没准表现出色,在帝皇的心中留下个好印象,那以后的荣华富贵可是不少。

一个二个的接连下跪,额头紧贴地面,不敢有丝毫不敬之色。

当然,这跪下去的众人中却不包含三人,一是李奇,二是少年,三是愁尘。

这两个中年人其中一个,一袭白袍,长发披肩,手握纸扇,相貌清秀,五官清晰,面色平静,头顶隐隐有着紫气升腾,整个人往那一站,便仿佛置身于天地的中心,平静的面庞之上有着一股无与伦比的霸气。

这便是帝王,抬手投足之间都有着一丝皇者之气。

而另一位,一身青衫,眉目清秀,双目灼灼,不时有着一道精光闪过,单手靠背,智珠在握,俨然一副谋士模样。虽有帝王在侧,却也依旧神情淡然,不动丝毫。这便是愁尘二人的父亲——李郯。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今日此处没有帝王,只有路人,只存看客。”夏皇看着一个个尽皆匍匐下去的学子眉头一皱,缓缓说道。

而后转身看着愁尘,缓步走了过去,拍了拍愁尘的肩膀,感叹道:“这才几年不见,不知镜台竟有了如此变化,刚刚那番言语听得二叔我都是感慨良多,大才!大才啊!”

回首看了李郯一眼,眼中满是羡慕加嫉妒之色,“大哥啊,你平日是怎么教导的,镜台这小子现在就连我看到都眼热,你先前居然还说他顽劣不堪,这不是故意调侃小弟吗?”

李郯闻言,只得苦涩一笑,无奈摇头,在他的印象之中,自己这个长子一直都是顽劣不堪,劣迹斑斑,逃课逃学更是数不胜数。

哪知今天,这小子仿佛换了个人一样,说出来的话就连自己这个当老子也不由感到惊叹。惊喜,实在是惊喜。

听到夏皇的赞扬,愁尘腼腆一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而李奇也是威武神气,无比自豪地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大哥。”

那盎然的神情,瞧得夏皇的李郯都呵呵发笑。

李奇小腿一迈,抓住夏皇的衣袖,抬头仰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之中有着说不出的灵动。“二叔,你上次说好给我带的礼物呢?我可是很期待我的小马驹的哦。”

听到这话,夏皇一愣,而后转头和李郯对视一眼,哑然笑道:“你这臭小子,天天就惦记着你的小马驹,二叔答应你的事情能不作数吗!早就给你带来了,走吧,咱们爷俩回家。”

一听到礼物已经带来了,李奇小脸一喜,欢呼雀跃起来,“哦耶,回家了,不用上学了!哦……”

却是突然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射来,李奇话语突然一顿,偏头看去,只见父亲眉头微皱,一脸严肃地望着自己,李奇立即哑言,缩到愁尘身后。

看着如此活宝的弟弟,愁尘无语,反手抓住李奇的衣领,又将他给提了出来。

对于大哥的这番行为,李奇无疑是百般不愿,奈何年岁太小,气力不足,整个人就被大哥给拎了出来。

李奇小嘴一嘟,一脸幽怨地看了愁尘一眼。而后一路小跑,跑到夏皇身旁避难。

李郯望着,苦涩一笑,这两兄弟就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不过此时要说最悲哀的,那绝对要数那个少年皇子了,明明父皇就在身前,却和别人家的孩子相聊甚欢,而自己完全就被忽略掉了。

呜呼哀哉……

不过愁尘倒也察觉到了少年的窘迫境地,想了想,还是决定出手帮一把。

“二叔,他是?”愁尘一指旁边的少年,对着夏皇问道。

夏皇一拍额头,“诶呀,我都差点望了给你们介绍了,鼎州,还不快过来过来,拜见你伯父。”说着,夏皇右手一指旁边的李郯。

“大哥,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我家那小娃,杨鼎州。”

好不容易逃脱尴尬境地的杨鼎州感激地看了愁尘一眼,而后压下心中的疑惑,神情恭敬地向李郯行了个礼,“鼎州拜见伯父。”

“嗯,贤侄免礼。”李郯微微点头,“能说尚道,恭敬有礼,虽说年纪轻轻倒也气度不凡,一表人才。你这小儿子也不错啊。”

夏皇听着,自豪一笑,拍了拍李奇的后背,“这是你弟,李奇,那是你兄,愁尘。”

杨鼎州闻言,神色一愣,抱拳行礼:“鼎州拜见大哥,见过奇弟。”

愁尘二人一一还礼。

半晌,似乎意识到周边众人的尴尬,夏皇悄声说道。

“大哥我们还是回去了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嗯。”李郯微微点头。

随后一行五人便向学堂之外走去。

待到五人的背影尽皆消失之后,学堂之内压抑的气氛顿时一松,一个个学子都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学生如此,郭曦更是如此,仅仅短短片刻时间,一身冷汗便已将后背打湿。

虽说夏皇的言语和神情都很和善,但帝王毕竟是帝王,那股无意间释放的王者之气便足以令人心惊,再加上,在这些儒生的心中礼乐等级之分早已如同一块烙铁一般,深深烙在心中,帝王的威严神圣不容侵犯。

却没想到在今天,就在今天,那个迷一般的李府之主居然和当朝帝王称兄道弟,甚至还是以兄长自称。

这……这一切实在是狠狠冲击了一把郭曦的世界观。

郭曦冷眼环视一周,面色一寒,沉声说道“今日尔等的所见所闻必须烂在肚子里,否则待身首异处之时可别怪老夫没有提醒过你们。”

声音低沉,犹如一道闷雷惊起,在众学子的耳边轰轰作响。

“是。”学子们一个个齐声答道,大家都是有些眼力之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郭曦微微点头,然后转身向着门外走去,恍惚间,可见其嘴角有着一抹笑意流露。

……

却说这边,艳阳高照,愁尘一行五人行走于学府的石道之上,相谈甚欢。

忽然有着一道黑影奔袭而至,带起一道烟尘。

“汪汪!”

犬声清脆,传到众人耳中。

愁尘一拍额头,“哎呀,差点把这个小东西给忘掉了。”

“嗖……”

一阵微风吹起,李奇撒开双腿,奔了过去。

待杨鼎州看清那道黑影之后,浑身一僵,脸上冷汗一滴接着一滴,身体轻微颤抖,面色苍白。

是的,就是那条犬,昨天跟着杨鼎州一路狂奔撕咬的那条黑犬。作为皇子,杨鼎州敢保证,自己从出生以来绝对没有如此狼狈过。那次可实在是让其丢尽了颜面。

此刻再次看到这条黑犬,杨鼎州的心中是又羞又怒,不过更多的还是惊恐。这便可以看出昨天发生的事情,是在杨鼎州的心中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放心吧,这小狗已经被我小弟给征服了。”似乎察觉到了杨鼎州的异状,愁尘轻声道,似安慰,似告诫。

身为皇子,整天处于皇室之中的勾心斗角之人,又怎会听不出愁尘的言外之意。

本不愿善罢甘休,但一想到父皇刚刚的态度,无奈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微微点头,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许红润。

晚风徐徐,一缕清风吹过,带来些许凉意,夕阳西下,暮日将整片天空的的云彩烤得红黄。

京都又迎来了一日的暮日,城里三三两两的行人逐渐增多起来。

一顶顶朱红灯笼被高高挂起,虽是天空暗淡,夜意渐浓,但大夏的京都却永远都是灯火通明。

城东,李府之内也是不复往日的宁静与安谧,虽是傍晚时分,但却也都有着一两个大灯笼早早在府邸悬挂,散出光亮。

李奇一脸沮丧和无奈的蹲在房门口,双目直视前方。

只见前方有着一匹银白色的小马驹,身材虽小,但体格健硕,一个个凹凸有致的肌肉无不彰显着它那健美的体格。

银白色的鬃毛随风舞动,双眼清亮,隐隐间有着精光闪过。

此时的小马驹一脸神气,趾高气扬地在李奇的面前走来走去,不时还人性化地给了李奇一个轻蔑的眼神。

对于小马驹那投过来的轻蔑神色,李奇小脸一鼓,气呼呼地把脸撇了过去,回想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便隐隐有着一种想把眼前这头小马驹给直接宰了的冲动。

……

晌午时分,艳阳高照,天空之上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回到家后的李奇先是草草吃了两口饭便冲向了后院房门之中,要去看二叔送给他的礼物。

看着如此心急的李奇,就连夏皇也只得无奈一笑,对着李奇喊道:“奇儿,二叔送给你的那匹小马驹可是马中之王,不过性子有点野,你小心点啊。”

正处于兴奋之中的李奇明显没将夏皇的这句话听在心里,几乎没有任何迟钝停留,便一路小跑,冲了出去。

看着急匆匆跑了出去的李奇,愁尘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起身向着父母二叔请辞,拉着黑犬向着自己的房屋之内走去。

父皇正和好友喝酒聊天,杨鼎州也乐得清闲,吃过饭后,便一溜烟般地跑了出去。毕竟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皇宫之中的人来说,外面的事物总是那么的神秘加奇妙。

话说这边,李奇刚到房门,便看见一只银白色小马驹很是优雅地站在那,埋着头,静静吃草。

姿势优雅,每吃一口定是细嚼慢咽,缓缓品尝。

似乎感受到了门口这个无意间的闯入者,小马驹吃草的动作微微一顿,昂起马头,双目一眯,以一种略带俯视的姿态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扫视眼前这个“外人”。

李奇明显对于小马驹这种扫视的神情没有任何反应,看着小马,双目之中冒着火热,小腿一蹬,刹那间速度暴发,双臂张开,便要想小马驹扑过去。

对于这个扑面而来的陌生人,小马驹明显也是一惊,鼻间的呼吸一粗,迈着双蹄很是自然的往旁边一挪。

这一挪可谓是恰到好处,飞扑而来的李奇一下子扑了个空,双脚落地,身子一个踉跄,双手在空中不停的挥打,好不容易才控制好平衡堪堪站立,没有摔在地上。

李奇大好的喜悦心情顿时没有,转头一横,怒气冲冲地盯着小马驹。

高傲的小马驹吐了吐鼻息,一脸不屑的瞥了李奇两眼,而后悠着身子,转到另一边埋头吃草,对于身边的这个陌生小子,满是不以为意之样。

显然,小马驹的这番轻视的动作彻底激怒了李奇,双手伸出,交叉把衣袖挽了起来,双腿微蹲,磨拳搽掌,一副势要与这小畜生死磕到底的模样。

“你这匹死小马驹,小爷我就不信我收不了你了,居然还敢给小爷反抗,你给小爷我等着。”

说着,双脚一蹬,忽左忽右扑将上去,身形不住变幻,双臂前伸,双手微合便要将小马驹给环抱住。

看着这再次奔袭而来的人,小马驹依旧神情淡然,缓缓昂起马头,样子有些慵懒地左右移动,虽说每次移动的步伐很小,但都恰到好处的避开的李奇的所有攻势,这每一步的挪移,无不显示着一个马中之王应有的素质。

一番折腾之后,小马驹依旧是气定神闲,呼吸平稳,但李奇却早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半蹲着身子立在一边,头顶的汗珠一个接着一个往下流淌,脸上的疲惫之色可见一斑。

小马驹这时却是正玩得起兴,对于它来说,这显然就是最好的游戏。

人逗马又何不是马逗人呢?

撅着蹄子,走到了李奇的身边,马头伸了过去,疑惑地望了两眼,头顶的鼻息尽数喷在了李奇的脖颈之上,挑衅之色显露无疑。

就在这时,李奇的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双手猛地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马驹的脖子环抱住,双脚发力,猛地在地上一跺,借着那股强大的反震力,李奇跃起腾空,右腿高举,直接跨坐在小马驹的背上。

“哈哈哈!就你这小样,居然还妄想和小爷斗。怎么样?还不是成了小爷我的坐骑了。”李奇一脸兴奋,在马背上欢呼叫嚣。

可正所谓乐极生悲,否极泰来,若说以前李奇还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话,那么今天他便狠狠地领会了一下这句话的精髓。

在李奇跨上小马驹马背上的那一刹那,小马驹脸上的平静淡然之色瞬间消失,平稳有序的鼻息渐渐粗重起来。

头颅昂起,双目一眯,隐隐可见其双目之中有着一丝怒火闪过。

双腿微屈,而后猛地发力,身体一下子极飙出去。

突然间的迸发带起强大的惯性和风力,还在叫嚣之中的李奇口中的话语猛然一顿,巨大的惯性差点将其身子给抛了出去,还好李奇机智,在身子后倾的刹那,一手迅速往后一按,接着身子的弹力,另一只手将小马驹的脖子给死死抱住。

不过小马驹的攻势明显还没有结束,撒开双腿,忽左忽右的不停转弯。

“呼……呼……”

阵阵啸风吹过,使得李奇的头发肆意挥舞,巨大的风力使得李奇双目紧闭,无法睁开分毫。突然一道强大的离心力传来,身子忽的向外偏转。

李奇双手一滑,一下子没有环抱得住,整个身子被高抛出去,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摔在地上。

咚……

一声闷响传出,地上激起漫天尘土。

待烟尘散尽,只见李奇一脸狼狈的趴在地上,口中不住的咳嗽,晕头转向的,似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哒……哒……”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

在将这个讨厌的陌生人成功从背上甩出去之后,小马驹又恢复了一脸悠然之色,傲慢地走到了李奇面前,低下头,平稳的鼻息在李奇的身上激荡。

挑衅,这是十足的挑衅。

管都不管还有些疼痛的身体,在强大的怒气支撑之下,李奇猛地从地上爬起,一个健步又跃上了马背。

不过转而,小马驹前蹄一扬,整个身子几乎直立,可怜李奇刚上得马背,还未曾坐稳便又被抛了下来。

作为一个男人,不管是大哥还是李奇自己都在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过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服输,更不能放弃。

即便是你已经失败了十万次,但没准你那十万零一次就成功了呢?

不能放弃,一定不能放弃!

今天小爷我就和你倔上了。

一次次的上马,一次次的落地,这几乎成了一个死循环,持续了一个下午,饶是李奇毅力坚定,此时也被打击得不行。

枯坐在房门前一脸沮丧。

小马驹则是一脸得意地站在那,耀虎扬威。

突然,小马驹马脸一变,身子一僵,浑身发抖,居然猛地匍匐下去。

就在这时,院子门口,有着一道黑影缓缓浮现。

沮丧之中的李奇似乎也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抬起头来,只见刚刚不可一世的小马驹此刻正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显然是恐惧到了极点。

李奇一脸疑惑地站了起来,看着这突然变了性子的小马驹,脸上露出了不解之色。

忽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黑影,凝神望去,原来是那条黑犬懒洋洋地站在园口,双目紧闭。

“难道是因为它?”李奇疑惑地自问道。

感受到李奇望过来的目光,黑犬的双眼忽地睁开,摇头摆尾地向着李奇跑了过来。伸着脖子,不停地在李奇的腿上晃动摩擦。

看着眼前这条如此腻人可爱的“小狗”,李奇肚子里一下午的郁闷之气消除了大半。蹲下身子,溺爱地摸了摸黑犬的毛发。

而黑犬对于这些也是眯着双目,不住的摇晃脑袋,想来是非常享受。

看了看傍边的小马驹,又望了望身边的黑犬,李奇小脸顿时一横:“哼,你这匹死马,太不给本少爷面子了,还是我这条爱犬好,就是这么乖巧听话,就是如此讨人喜欢。”

“汪……汪……”

听到李奇的赞扬,黑犬好似很高兴一般,欢快地叫了两声。

而后站起身子,面色一横,大嘴一张,一道寒光从锋利的尖牙上闪过,面带凶色,朝着小马驹一步一踏地走了过去。

顿时之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奇竟隐约间从黑犬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霸气。

黑犬四蹄迈开,每一步都好似踩着奇异的调子,每一次的提脚和落步,都能感到一股奇异的韵律传出,而小马驹的身子也似乎随着这股奇异非常的调子瑟瑟发抖。

当黑犬来到小马驹身边时,小马驹内心之中的恐惧无疑达到了极大值,四蹄一弯,身子不停地颤抖,口中不住的发出哀鸣。

对于小马驹的惧色,黑犬看起来很是享受,提起其小黑蹄,轻轻地在拍在地上近乎侧着身子的小马驹的肚子上点了两下。

然而就仅仅只是因为这轻轻的两下,李奇分明从小马驹的脸上看到了极度惊恐之色,甚至恍惚间还看到了一两滴晶莹的泪珠从小马驹的眼角流露。

点完了之后,黑犬撩着蹄子,迈着悠闲的步伐又回到了李奇的身旁,很是腻人的在李奇的小腿之上摩擦。

忽然,黑犬大口一张,一下子咬住李奇的裤脚,身子向前绷直,好似要将李奇拉到小马驹身旁一般。

“你要我再去骑马?”李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马驹,略带疑惑地问道。

“汪……汪。”

黑犬欢快地叫了两声,而后嘴上拉扯的力道更大了。

就在这时,又一道黑影出现在了院子门口,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面色一惊,而后随即大声喝道:“这条畜生,居然又在这妄图咬人,本皇子今天一定要收了你。”

这来人当然就是当今皇子杨鼎州了,本就对这条黑犬没什么好印象,对于干掉它抹除自己人生之中的黑点的事情,杨鼎州还是很积极。

只是苦于愁尘的警告,自己一直没有抓到机会下手,如今却是机会来了,刚好看到这条畜生行凶,而且对象还是自己的主人。

这下子就连所谓的镜台兄长也保不了你了,你这条小畜生,只要除掉你,那本皇子在父皇心中的完美印象又将上升一个档次。

双眼就近在地上一阵搜索,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躺在路旁,较有杀伤力的石头,一步跨过,将其捡了起来,死死拽住。

而后一脸兴奋外加些许恐惧地向着黑犬走去,每一步的踏出,都会使得杨鼎州将手中的石头握得更紧。

近了,更近了。

“嗒……嗒……”

一滴滴的汗水不自觉的从杨鼎州的额头之上冒出来,手背上的青经一个接一个不约而同地暴起。

此时的李奇无疑发现了这个“外来人员”,抬头看着杨鼎州,看到其身上的异状,疑惑地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你咋出了那么多汗啊,是不是病了?”

“额……没……没事。”杨鼎州支支吾吾地回答道,神情有些尴尬。

因在为前一刻他看到了,清楚地看到了这条畜生咬的竟然只是裤脚而已,而且看李奇和这条黑犬之间的动作无不显得亲密。

那一刻杨鼎州近乎崩溃,恍惚间,手中的那块石头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

双眼看着黑犬,脸上的兴奋之色早已不复存在,只留得恐惧之色尚存。

“二哥,你真没事?”见杨鼎州的脸色很差,李奇很是关切地又一次问道。

杨鼎州摇了摇头,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无意间瞥到了一旁的小马驹,嘴角略带笑意地对着李奇说道:“奇弟,这马驯得怎么样了?你没摔着吧。”

对于这匹小马驹,杨鼎州还是知道一二的,它乃是皇宫马场之中的马王之子,是名副其实的马中之王。

不过就是性子野,脾气傲,几乎没人能够驯服,最多也就能够强制性的压制一二,但总归不能使它真心实意地屈服。

饶是这样,杨鼎州也知道有着不少皇兄曾打过这匹小马驹的注意,甚至都多次恳请父皇将这条小马王赐下,不过却都被父皇三言两语搪塞了过去。

却没想到而今在这里见到了,这给杨鼎州的震撼可着实不小,“看来这李府之主和父皇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啊。”

李奇听到二哥问自己驯马的事,先是一怔,而后神情苦涩,在想了想自己今天一下午的遭遇,实在是悲苦难鸣啊。

倘若是愁尘在这里的话,李奇一定会扑过去哀鸣诉苦,不过此时换成了杨鼎州,再想想小马驹刚刚的异常,李奇的态度到是自然转变了。

强行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那啥,二哥,我这正准备再试上一试,要不你帮我在旁边观察观察,看看小弟我这动作有啥不足的地方,给指点指点。”

“指点指点?”杨鼎州小声嘀咕了一声,暗想这匹小马驹的性子可实在是野得有些不像话,皇宫马场内不少驯马师都吃过大亏的,即便吾乃是皇子,天生有着皇家气势可以震慑万物,但若要说道驯马,还是这匹野性十足的小马王,这……

正当杨鼎州在一旁小声嘀咕时,李奇已经大踏步走了过去,一拍马背,小马驹忽地站起身来,李奇一手扣住鬃毛,单脚一跺地,整个身子在空中跃起,右脚高抬,一个跨步迈到了小马驹的背上,双股一紧,狠狠地夹在小马驹的腹部,俯身埋头,双手死死抱住小马驹的脖颈,双眼紧闭。

一副死拽不放的模样。

出乎李奇意料的是,他想象之中的狂奔乱蹦并没有来临,疑惑地睁开一只眼睛,只见小马驹颤抖着身子,一步一步的缓缓行走着,步伐缓慢无比,显得无比温顺,完全不复刚才的狂野。

杨鼎州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看向李奇的目光之中更满是震惊之色:“居然……居然被驯化了,太不可思议了。”

黑犬则是摇着尾巴,一脸神气地走了过来。

“不可思议?有狗爷在此,世界上还有啥事是不可思议的?就这匹小东西,还不是狗爷我一个眼神就可以搞定的。居然还敢反抗狗爷的主人,你他娘的是纯属活得不耐烦的节奏了。”

“原来这就是骑马的感觉。”李奇感受着这微微的风力打在脸上,一脸享受地说道。

双腿间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

“再快点,驾!”

愁尘的幻影意识在一旁看着,却是不由得发出一阵偷笑,转世重生,三生回顾,虽说此刻的他就好像是只是一个过客一般看着所有的事情,但也正是一份宛如过客般的心态却也更能够让其感受到其中的亲人亲情。

弥补他剑心之中最为缺少的东西。

深夜,夕阳西下,皓月当空,宁静的月空中洒下斑斑点点的月光,宛若一层轻纱笼罩大地。淡淡的银白配置火红的京都,竟有着一番别样的意味。

晚风徐徐,李府的书房之中,有着五个影子倒在窗花之上。

这五人当然便是李郯、夏皇、杨鼎州和愁尘两兄弟了。

刚一吃过晚饭,这三小子便被叫到了书房之中,说是要谈谈心。

“奇儿,你的那匹马驯得如何了,需不需要二叔帮你换一匹啊。”刚一坐下,夏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一脸古怪地对着李奇说道,嘴角间的笑意若隐若现。

一听到二叔问自己那马驯得怎么样了,刚刚还因为父亲在这儿有点拘束的李奇,顿时小脸一鼓,神气十足地说道:“不用了二叔,那匹小马驹已经被我驯化了。”

夏皇额眉一挑,微微一怔,“驯化了?你没骗二叔?”

“父皇,是真的,皇儿亲眼看到奇弟确实将那匹马给驯服了。”杨鼎州在一旁出声应和道。

“不错啊,”夏皇站立起身,拍了拍李奇的肩膀,“大将之才,果然是大将之才,我说大哥啊,你这两儿子是一个比一个优秀啊,一个有丞相之姿,一个有大将之才,怎么样?镜台,奇儿以后跟着二叔混,保管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还不等愁尘回答,李郯却是头顶冒黑线,“我说二弟啊,这里还有小辈,你一个夏皇,这般说话……”

“啥夏皇不夏皇的,宫里的那些规矩烦死人了,再说,这里就只有兄弟,没有夏皇,当年要不是老头子硬把我拉回来当这个鬼皇帝,说不定我还和大哥你一道游山玩水逍遥自在呢!谁稀罕这个鬼皇帝啊”夏皇撇了撇嘴,一脸不爽地说道。

李郯眉头微皱,无奈摇头。

愁尘和李奇则是神色怪异,一脸古怪地看着夏皇。

杨鼎州同样一脸震惊地望着父皇,满脸的不可相信,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那在高堂之上威严如斯,被百姓歌颂为一代明君的父皇此刻居然也会有这般神情。

估计这件事就算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吧,或许也就只有在此时此刻父皇才会真情流露吧。

“行了,行了。”李郯摆了摆手,不由感到有些头疼,“你不就想把这两小子挖到你的朝堂之内吗?别给我在这里耍泼!”

“嘿嘿……”夏皇干笑两声,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双眼还是不自觉地瞟了瞟李奇。

感受到二叔投过来的目光,李奇身子一挺,大声说道:“二叔,奇儿以后要当个大将军。”

夏皇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那二叔就先许你一个大将军之职又有何妨。”

见李奇这里已经妥当,夏皇又将目光投到了愁尘身上,“镜台你呢?”

“我?”愁尘无奈摇了摇头,躬身一拜,“小子谢过二叔美意,不过小子之志不在朝野。”

夏皇听着,微微一愣,而后笑道:“果然和你父亲一样,就连堂堂丞相之位都不稀罕,哈哈……”

李郯听着也是微微点头:“镜台,为夫观你今日学堂之上的言论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味道,不如你说出来,请你二叔为你指点指点。”

“这个……”愁尘看了看夏皇,又望了望父亲,有些犹豫。

李郯眉头一皱,伸手揉了揉额角的太阳穴,有些头疼的说道:“行了,别给我装了,只要你这番言辞说得在理,那老夫便同意你外出历练之事。”

“好!一言为定!”愁尘一听,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话语之快,好似深怕李郯反悔一般。

“一言为定。”

夏皇瞪大双眼,听着这段父子两的对话,嘴角溢出一丝笑意,“真不愧是两父子,这性格还真像。”

“好了,镜台你说吧,二叔也想听听你的下文。”夏皇一脸微笑地看着愁尘,轻声说道,而后转身瞥了一眼杨鼎州“你也给老子好好听着,知道吗!”

杨鼎州心中一喜,恭敬地回答道:“是,父皇。”

“夫天地者,非帝王之天地,而百姓之天地,夫囻者,因民为国也。若要强国,必先强民。民者家国之本,兴复之始。

而若要强民,必壮其体魄,强其精神,凝万民之愿,铸不灭国魂!

魂不灭,国不亡;国不亡,则魂永存。

铸不灭国魂,可保万世之基……”

愁尘愈说愈发的慷慨激昂,胸腔之中似有一股豪气直冲云霄。

夏皇和李郯听得脸色连变,眼中不时地闪过一道道精芒。

杨鼎州听了,也是露出一脸骇然之色,不过这骇然惊叹之中还有着些许纠结。

“兄长,鼎州敢问,依兄长之言,是否我等为官之人只需制定利民之策则民自强,国自盛?”

愁尘一愣,而后摇了摇头。

“非也,我曾说过,世人皆钝,唯力导之。夫,人生于天地之间,受红尘之扰,七情之惑,六欲之毒。

然这情欲迷惑之中却以贪欲为最,贪欲即贪婪之欲,世人言之善者谓“进取”,言之恶者谓“贪婪”。

贪之欲万物皆有之,如二叔之望国力强盛,版图扩张,天下一统;如百姓之望生活美好,衣食无忧,家境殷实;如幼苗之望茁壮大树。其实这些都可以称为贪,也可以说是进取。”说到这,愁尘的双眼不经意地在夏皇的脸上瞟了一下。

却见其面色如常,神情淡然,对于这可谓是大不韪之话没有丝毫愤怒,对此愁尘不由得暗自点头,一代明君,兴国不远矣。

“若要强国,则必先利民,作为统治者确实是该给予民众政策上的支持,不过这支持也不怡太多,需得徐徐予之。”

“嗯……”夏皇点了点头,一脸赞赏地盯着愁尘“镜台啊,恐怕连你爹都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有如此大才吧!二叔现在是越发希望你能入朝为官了,有你相助则大夏无忧矣。”

听得这话,一旁的李郯一脸苦笑。

是啊,的确如此,若非今天,可能自己都不会发现这个在自己记忆之中顽劣不堪的大儿子心中竟有着如此见识。

不经意间,看向愁尘的眼神越发柔和。

听到二叔的那番话语,再感受着父亲投过来的柔和目光,饶是愁尘心智坚定,此刻也不由小脸一红,腼腆一笑。

杨鼎州站在一旁,一脸钦佩地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兄长,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而李奇却是一脸似懂非懂地站在一旁,脸上满是疑惑之色,一手抓着愁尘的衣袖,神情憨厚地问道“大哥,这是为什么呢?”

听到自己的弟弟发问,愁尘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李奇的头,说道:“这就如同是一只兔子生活在一片蛮荒大地之上,四面空旷平坦,却有着各种强禽猛兽出没。

生活在大地之上的兔子没有任何战斗力,只能整日提心吊胆的躲藏,馋喘偷生。忽然有一天,兔子发现了一个四周密封的铁笼,铁笼虽小但也足够它容身。

那一刻,在生命与自由之间兔子无疑选择了生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下子窜入铁笼之中,从内将其牢牢封住。

从那之后,兔子便整日躲在那铁笼之中,坚固的铁笼使得兔子的生命得到了保障,虽说生活的空间很小,但总归保得性命。

但恐惧过后,长安之后,便是枯燥心灵的深深悸动,不安于现状,不满足于这个仅仅只能容身的铁笼子。他们开始极力的扩张,不断地拉扯铁笼子,不断地将铁笼子向外部的空间拉扯,不断地扩大自己的生存范围。

虽然是铁笼子,但总归有着一定的韧性,可以拉伸一定的范围,可以将仅有的铁笼子的容积扩大。而在这时,不仅是兔子得到了自己的生存需求,而护住兔子的铁笼子,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扩大。”

李奇听到这儿,忽然神情一展,微微点头,笑道:“哥,虽然你说的故事有点不靠谱,但奇儿好像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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