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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天问 十六,援军


  轸宿此言一出,晁衡大惊失色。
  康王不做声,上前一抹脸庞,抹去那些胶泥,露出真面目,淡淡道:“晁衡你做的很好。”
  晁衡见了,果然是康王殿下,  连忙行礼,说道:“上天庇佑,殿下出来了,下官……下官欣慰无比。”
  康王道:“轸宿是高人啊,单独护送我出来。广德军情况如何,顶不顶得住?”
  晁衡道:“惭愧,  广德军的确不如天武军。殿下既然无恙,  我领兵保护殿下离开。”
  康王道:“不忙,你一走,  夏侯一定追来。我们想个办法,吃掉天武军。”
  晁衡惊讶道:“啊,吃掉天武军?殿下有什么主意?”
  康王道:“轸宿,你来说。”
  轸宿邪邪笑道:“夏侯不知道殿下已经脱险。咱们先假装败退,让他攻进府里去,里面我有安排。我们领兵退走,再暗暗潜返,守在附近,看府中信号行动。”
  圣教从魔教而来,魔教的人,始终带着一种阴寒的邪气,行事诡异,不计手段。晁衡看着轸宿,心中微微一震。
  广德军得了命令,假装拼命猛攻一阵,然后慢慢退走。
  夏侯大喜,下令手下趁胜追击,  广德军退得很快,留下遍地死伤,逃得无影无踪。
  夏侯才不管广德军的去留呢,他要的是康王,于是亲自带领精兵数百,狂攻康王府,不多时,终于顺利攻入府内。
  好了好了,胜利已经在望,夏侯志得意满,领着一百多兵士走进大厅,大厅只有二三十个剩余的康王府亲兵,浑身浴血,双眼通红,死死盯住夏侯。
  康王坐在案台之后,张宿则守在一旁。
  一切都结束了,手里有了康王,信王将顺利登位,  夏侯将作为新的朝廷功臣,新的一代名将,  名垂青史,今后还将继续建功立业,创立不朽功勋。
  夏侯笑道:“殿下别来无恙否?”
  康王沉默不语。张宿却笑道:“哎呀,夏侯大人好威风啊,连夜围攻王府,到底意欲何为?”
  夏侯冷冷道:“你是谁,快快滚开,让康王殿下跟我走。”
  张宿道:“对不住,活的康王你带不走,给你一个死的吧。”张宿猛地抽出刀,当头向康王砍去!
  夏侯大惊,因为信王和米横野说过,康王务必生擒活抓,绝对不能伤其性命。这个年纪轻轻的文弱书生,难道是个疯子?
  夏侯挺起钩镰枪,疾刺张宿。
  京城十大高手并非浪得虚名,这一枪,枪头凝聚嗞嗞真气,去势迅猛,劲力十足,内力所到之处,一丈多范围风声大作。
  张宿不慌不忙,回刀招架。
  刀枪相交,夏侯猛地发觉,钩镰枪附带的内力如飞卸去,这个文弱书生,居然是个深不可测的内家高手,擅长内力导引之术!
  张宿所用的功法,属于昔日魔教四大魔王之一——铁无常的神功:长鲸吸水,百气归宗,当年魔王将此功法传给了老幺,即圣教教主、当今国师,而国师又传给了张宿。
  圣教二十八宿,论武功境界,不在京城十大高手之下。少数拔尖的天才,更是远胜之。
  那百气归宗好生厉害,专门卸去对方真气,如果练到像铁无常一样的高深境界,还可吸收对方内力为己所用。
  张宿攻三刀,夏侯守三刀,每相交一击,便感觉内力减弱一分,夏侯内心惊骇,不知这是什么妖法?
  其实张宿就算胜过夏侯,一时三刻也不可能将他击倒。
  夏侯攻势一滞,内力凝聚不上,不敢再攻,向后飞退,喝道:“兄弟们给我杀!”
  他身边,尚有一百多精兵,足可以抵挡张宿来攻。
  张宿却停步不攻。
  此时,外面传来呜呜呜一阵号角,那声音如同百鬼嚎哭,呜咽作响。
  每一声都夹杂了无数无形尖刺,刺入耳中,刺入脑中,甚至深入体内,一百多兵士痛苦地捂住双耳,翻倒在地,不住地打滚。
  而张宿及康王府的亲兵因为事先用布条塞紧耳朵,所以影响甚微。
  夏侯首先想到的念头便是:中计了!康王府原来是个陷阱,目标正是自己!只要退到外面,引兵再攻,便能稳操胜券。
  夏侯头昏脑眩,一再飞退,逃离大厅。
  霍地,一柄长剑、一支长刺,银晃晃,白闪闪,齐齐朝夏侯杀到!
  来人武功高绝,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正是夏侯惊慌失措,急于逃命之际。
  夏侯挥动钩镰枪,片刻和长剑、长刺过了数招,来人乃是一男一女,论武功,与夏侯不过仲伯之间。
  夏侯一枪攻向使剑者的下盘,那人却不躲不避,任由钩镰枪从大腿穿过,长剑刷的一下直指夏侯面门,赫然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夏侯大惊,长枪被对方身体锁住,只得松开枪杆,伸手拍向剑手的手腕,他的寒冰掌犀利阴毒,只要击中对方,必定可以断其手,夺其剑。然而使长刺的女子身法奇快,不顾夏侯的双掌飞舞,舍命前冲,长刺从夏侯的胸膛倏地刺入。
  夏侯大吼,双手一分,一掌击在使剑者的前胸,一掌击在使长刺的女子的手臂上,那根长刺豁啦一声,划破夏侯的胸腹。
  夏侯肚破肠流,倒地毙命,双目圆瞪,一副死不瞑目的架势。
  使剑的、使长刺的两人激烈地喘气,男的是徐淮南,女的是甘三娘。
  徐淮南大腿的鲜血突突往外冒,夏侯的一枪伤势可不轻。
  甘三娘撕下裙摆,替他包扎,她的左臂也被夏侯击中骨折,冷汗直流。徐淮南伸出右手,拥住甘三娘,凑在她耳边轻声道:“采薇,你心事已了,今后愿不愿意离开京城,和我远走高飞,做一对神仙眷侣?”
  甘三娘脸红耳赤,低下头小声道:“你不用问啊,你知道我是愿意的。”
  徐淮南心中甜蜜无限,连伤口的剧痛都全然忘记。
  一个方脸大汉跳下墙头,正是去而复返的轸宿,手中握住一只弯弯曲曲的怪异号角,笑道:“从七绝神煞借来的勾心犀斗角果然神妙,寻常的兵士根本抵受不住。”
  魔教七绝神煞宁思邪,平生有七件宝物,号称七绝,第一绝:奈何丝,水火不侵,刀斩不断,可长可短,专门捆绑对手兵器。第二绝:万鳞甲,防身至宝,危急时拉动机括,可万鳞齐发。第三绝:三花游龙棒,可分可合,专破内家真气。第四绝:勾心犀斗角,可吹玄音,乱人心神;第五绝,是化水为形的无影刀;第六绝,第七绝则极少施展。
  轸宿刚才施展的,正是勾心犀斗角的玄音神通。
  魔教三十六煞,现在幸存的,只有七绝、百胜、广目、烈火、万化千变五位,每一人,都堪称天下顶尖高手。
  他们之上,还有一个老幺,即圣教教主、当今国师!
  轸宿的号角声即是他和晁衡约定的信号,听到呜呜号角声,外面杀声重启,晁衡率领广德军,返身再度攻来!
  攻入康王府的有两百多天武军的兵士,犹自被勾心犀斗角的声音弄得手脚酸软,站立不稳。
  张宿、轸宿、徐淮南、甘三娘四名高手,会同剩下的康王府亲兵,如猛虎出柙,狂风扫落叶一般扫荡这些入侵者。
  张宿右掌一划,内力到处,如利刃一般,切下夏侯首级,他提起夏侯头颅,大踏步走出府门,高声喝道:“夏侯已经伏诛,你等还不快快放下兵器投降!”
  他的叫声隐含内力,远近俱闻。
  火把照明下,夏侯的头颅清清楚楚,天武军官兵惊恐万分,恐惧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播开来。
  无敌的夏侯也败了死了,众人再拼命又有何用?
  晁衡也是个果断人物,见状远远大喊:“诸位官兵,夏侯犯上作乱,罪同谋逆。夏侯所做的,跟你们无关,你们只要放下兵器,本人担保,一定向皇上禀报明白,赦免你们的死罪。”
  康王亦高声喊道:“我乃康王,本王可以担保,只要大家弃暗投明,放下兵器,一切既往不咎。”
  天武军的官兵听了,多数愣在当场。
  片刻,一件兵器当啷丢到地上,跟着是两件,三件,无数件,天武军兵士们放弃了抵抗,无心再战,纷纷选择了弃械投降。
  晁衡命人将剩下的天武军官兵押到康王府内,留下一小队兵士看管。转头问康王道:“接下来怎么办?请殿下吩咐。”
  康王沉吟道:“要不我们去皇宫?”
  晁衡却摇头道:“不可。信王和米横野的首要目标,便是大内,我们这点兵马,去了等于飞蛾扑火,无济于事。殿下,眼下你的安危最为紧要。”
  殿下有些犹豫不决,此时,一骑快马疾驰过来,马上一名黑衣人叫道:“晁衡何在?我乃十七卫鹰卫,奉许大人之命前来!”
  晁衡让手下兵士不要阻拦,那人驰近,跳下马,先向晁衡施礼,火光下见到康王的面孔,连忙也向殿下行礼。
  那鹰卫说道:“许清韵大人和政事堂、六部的官员撤退到兴国寺,请殿下、晁大人前去会合。”
  晁衡道:“官员们六神无主,正需要殿下前去稳定人心。”
  康王断然道:“好,咱们去兴国寺!”
  且说秦虎、狄青鳞领兵守在东门,遥遥望见城中各处火起,杀声隐隐约约,心想:米横野手里还有充足兵力,也不知世子此刻生死如何?
  约莫半个时辰,城外蹄声隆隆,这次,声音更为震撼,连地面都微微颤动。
  秦虎跑上城头张望,双眼顿时一亮。
  下面浩浩荡荡,不知多少兵马,粗略一数,不下数万。
  为首一员大将,手持长铛,面沉如水,神威凛凛。
  那人喝道:“我乃南大营都指挥使颜天方,奉荣亲王世子之命,入城平叛,赶快开门!”
  颜天方是荣亲王手下头号悍将,天朝军方最耀眼的大将之一,未来大将军的不二人选。
  秦虎心中打个激灵,自语道:“看来南大营的几万兵马都来了,王爷呀王爷,你果然深谋远虑,安排下几个厉害的棋子。”
  秦虎吩咐手下打开城门,数万兵马鱼贯而入。
  颜天方目光灼灼,盯住秦虎,问道:“阁下是?”
  秦虎道:“东北大营秦虎。”
  颜天方抱抱拳道:“久仰,久仰,秦大人,你辛苦啦。此处由我军接手,你们回营休整吧,兄弟们都功劳不小。”
  秦虎道:“敢问颜将军,你有何打算?”
  颜天方冷冷道:“我有四万兵马,一部去皇宫救驾,一部直取米横野的老巢,御林军指挥所。”
  秦虎用手指擦擦鼻尖,微笑道:“将军英明。”
  颜天方的兵马立即接管城门。秦虎和狄青鳞召集神卫军剩余的官兵离开。
  狄青鳞心中不解,问道:“颜天方的人马来得及时,只是……只是,谁下令调的兵?皇上?不可能啊,皇宫被围,旨意根本传不出去。王爷远在泰山,鞭长莫及。世子?世子有什么办法调动整个南大营?难道王爷未卜先知,先把手令兵符给了颜天方?说不通,说不通。”
  秦虎叹道:“狄兄,在某些人眼里,我们便如一件兵器,怎么用,何时用?都要看人脸色。有些事情,何必要搞个明白。”
  狄青鳞道:“那么,我们就这样返回营地?”
  秦虎道:“等一等,会有别的消息到来,戏还没唱完,咱们走着瞧。”
  消息说来就来,说话间,迎面一人一骑赶至,马上的乘客赫然是十七卫的柳十七!此人总是神出鬼没,每次现身都吓人一跳。
  柳十七大喊道:“老三,你居然没死,太好了,许大人让我通知你,如果援兵一到,速去兴国寺!”
  秦虎没好气道:“闭上你的乌鸦嘴!除了许大人,还有谁在那边?”
  柳十七抹抹额上汗水,歪歪嘴道:“好像还有一大帮朝廷的官员,王漱石大人也在。老三,个个都指望着你,给这些大官护驾呢。”
  秦虎怏怏道:“我又不是军巡院那些兵,专管救火。”
  兵马走了一阵,路上又撞见鬼面将。秦虎精神一振,叫道:“嘿,你怎么找来啦?楼主怎样了?”
  鬼面将手臂受了伤,略为一躬身,说道:“姑爷不用担心,楼主没事,国师没事,楼主叫我来东门这边找你,让你放心。”
  秦虎道:“他们人在哪里?”
  鬼面将道:“楼主带人返回楼里,国师好像去了皇宫那边。”
  秦虎道:“你随我来,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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