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飞行

开心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越不舍越是溜走得悄无声息。仿佛只是一眨眼，就是周一了。

        陶西子送凌迹奇到机场，在车内短暂一吻，凌迹奇就下车提了行李往候机大厅走去，陶西子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口，才启动车子随着安保的指挥开走。

        在离别这件事上，他们两有个相同的观点，好好说完再见之后离开要干脆，若是粘糊着拖泥带水，反而只能徒增伤感，不如将不舍与思念都留着等下次见面时再互诉衷肠，那时不管再伤感再难受，爱的人就在身边，触手可及的温暖是最好的解药。

        车停在了广电的停车场，陶西子点开微信，就看到凌迹奇发给她的已经登机的信息，陶西子回了一句“一路顺风”，就收起手机下了车，边走边整理心情，等进了电梯，已经又恢复平时上班时的状态，任谁也看不出她前几分钟还在因离别而闷闷不乐。

        前两天为了陪凌迹奇过周末，陶西子跟同事调了班，这周一来新的排班表发到手上，算上跟同事换过的，每天都要去直播间报到了，好在忙碌的工作已经成了习惯，放在以前，她巴不得有更多的机会可以上主播台，现在有了爱情的滋润，忙起来更是神采奕奕，事业爱情两手抓的滋味还真是不错。

        宽大的空间，豪华舒适的座椅，还有米其林星级的餐饮，这些是凌迹奇熟悉到没有惊喜的头等舱配置，只是今天再好的配置与服务，都不能换来旅途的好心情。很意外的，凌迹奇在候机室遇到了王自杰，还是对方先看到了他，跟他打了招呼，原本只以为是匆匆一面，凌迹奇不高兴也没太放在心上，没想到登机之后，王自杰竟然跟原本坐在他旁边的旅客换了位置，跑来跟他挨着的舱位坐。

        这一切在凌迹奇给陶西子发微信之前发生，也让他犹豫了好久要不要说遇见了王自杰，最后还是选择不要提起，本就是没什么好要提的事。

        嗯，不值一提，凌迹奇坐在位子上跟自己说。

        只是王自杰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也很自然地找凌迹奇搭话聊天，他没发现凌迹奇的不自在，也不知道当时陶西子跟凌迹奇分手时骗凌迹奇说还喜欢他的事，加上这几个月陆陆续续发生的事他都有听说，这时候见到凌迹奇，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而且漫长旅途能有个认识的人说说话，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王自杰：“哎呀，以前出差自己一个人真是挺无聊了，这下好了，咱俩可以聊聊天。”

        凌迹奇：“嗯。”

        飞机已经平稳飞行，王自杰唤来空姐，要了一杯咖啡，又转头去问凌迹奇要不要喝点什么，凌迹奇对空姐说道：“一杯水就好，谢谢。”

        空姐点头致意，转身去了操作间，王自杰又继续问凌迹奇：“你去马德里干什么？”

        “训练。”

        “哦，是要去法网了吧？”

        “嗯。”

        说完，王自杰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凌迹奇问：“前段时间你没去澳网，是因为捐献造血干细胞的事儿吧？”

        “嗯。”

        凌迹奇也是没想到王自杰还挺能说的，他觉得自己已经肉眼可见的冷淡了，对方却丝毫没有停止说话的打算。

        “这事儿我是真挺佩服你的，”王自杰说着冲凌迹奇竖起了大拇指，“要搁我遇到这种事儿，我肯定没这么爽快……”

        一直到吃饭时间，王自杰一杯一杯地续着咖啡，对着凌迹奇巴拉巴拉地说，直到对方起身说要去洗手间，王自杰才有些回过味儿来，意识到凌迹奇的兴致不高。

        不过生意人还是健谈的，又有心跟凌迹奇结交，遇到这种情况他想的便不是就此闭嘴不聊，而是思考说些什么话题才能引发凌迹奇的谈兴。

        在凌迹奇回座之前，终于是给他想到了。王自杰想着自己从小就跟陶家是邻居，凌迹奇现在跟叶家陶家的关系都有缓和，跟他聊聊以前的事儿他一定感兴趣，也能让他对两家都有个更深的了解。只是这想法是好的，用来提起话头的人却选错了。

        凌迹奇从洗手间回来，刚一入座，就听王自杰跟他说：“诶，我跟你说说我们小时候住的大院儿里的事儿吧，那时候西子见天儿跟在我跟东驰屁股后面，我还知道她不少糗事。”

        王自杰自觉找了个完美的话题，没注意凌迹奇一瞬间僵硬的脸色，说起来更是没完没了，因为说的是他自己也很怀念的小时候，激动处更是眉飞色舞，一些少年时期男孩子们做的讨人嫌的事儿在他嘴里也成了最宝贵的记忆。

        听他讲这些，凌迹奇确实比刚才多了很多兴趣，也多了些许酸涩。那些他不知道的陶西子儿童时期、少女时期的故事，即吸引他，又因为是从王自杰嘴里说出来的，让他浑身好不舒服。

        好在王自杰也只是用陶西子小时的一两件事来起个话头，女孩子自己的故事留着她自己讲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说完了自己跟陶东驰那些恶作剧，很快便将聊天中的话题人物转到了陶叶两家的长辈身上。

        王自杰：“陶家跟叶家我都挺熟悉的，你有什么想了解的人尽管问我，既然你跟西子谈恋爱，哥们儿自然是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家里的长辈多一分了解，也好多走动走动，为将来你们结婚之路扫平障碍。”

        凌迹奇听他说得大言不惭，也不跟他客气，指名就说：“那你说说西子的姥爷吧。”

        “刘老爷子？”王自杰没想到凌迹奇第一个想了解的人竟然是陶西子的姥爷，有些个意外，但也不是没什么可聊的，很快整理下思绪就娓娓道来刘老爷子的经历。

        “刘老爷子这几年越发低调了，我也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在社交场所见他一两次，他是军人转业从商白手起家的，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西子的妈妈敏姨。老爷子有个哥哥，说是早年间做矿工遇到大事故死在井下了，老婆受不了打击很快也病死了，留下的一儿一女他就收养了过来，一个是慧姨，就是你爸爸的……咳，一个是松舅舅，现在刘家的产业多数是他在外打理，敏姨跟慧姨都不爱在生意场上抛头露面。嗯，再多的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老爷子为人严肃，家教很严，以前老太太还在的时候还能见到个笑模样，所以我们一帮小孩整天走街串巷，却谁也不喜欢跑去刘家玩。”

        凌迹奇听着点点头，暗想刘老爷子严肃的个性可能跟军旅生涯也有关系，陶西子之前就提过一嘴，老爷子对他们也是军事化管理，住在刘家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要早起锻炼，吃饭的时间也很固定，从来没有多余的零食吃。

        “怎么样，还满意吧？没骗你吧，有什么就尽管问。”

        凌迹奇扫王自杰一眼，突然好奇，就问道：“你怎么这么帮我？”

        他这么一说，弄得王自杰倒是一愣，“呃，怎么说？我不应该帮你？”

        凌迹奇：“我们非亲非故，你跟我讲这个多陶家的事。”

        王自杰哈哈一笑，“西子也算我半个妹妹了，我帮你就是帮她。”

        “还没恭喜你结婚了。”

        王自杰又是一愣，这人转话题都这么快的吗？不过也只是心里想想，嘴上还是礼貌回道：“谢谢。”

        “不客气。”

        两个人就这么仿佛在一个频道又不在一个频道一样一直断断续续地聊天，倒也真如王自杰所说，凌迹奇也觉得这段飞行时间有个人聊天没有以往那么无聊了，只不过聊天对象要是能换个人就更好了。

        下了机场两个人都有人接，也就打个招呼就此告别了，凌迹奇发个到达的短信给陶西子，坐上了教练安排的车，去往马德里周边的一个镇子上的训练基地。

        陶西子看到凌迹奇的短信，刚回复了一个“好”，就收到了王自杰的消息。

        “猜猜我飞机上遇到谁了？”

        陶西子一头雾水，这没头没脑的怎么猜，“猜不到。”

        “……”王自杰回了个省略号，不再故弄玄虚，直接就揭晓了谜底，“你男朋友。”

        陶西子看到吓了一跳，以为他是不是误会了她跟别人，不然凌迹奇怎么在飞机上都没跟她提过，忙回复道：“凌迹奇？”

        “怎么你还有别的男朋友？”

        陶西子点着屏幕，看着王自杰发过来的这一句，想到凌迹奇都没跟他说这件事，有些不知所措。“你们打招呼了？”

        “何止，相谈甚欢！”

        这下陶西子不再回复王自杰，犹豫了一下就给凌迹奇拨了facetime，那边很快接起，“怎么了？不是在上班？”

        “嗯，不忙。”

        说完这一句，两个人都诡异地沉默了一下，还是陶西子先开口：“自杰哥跟我说，你们在飞机上遇到了。”

        凌迹奇脸上僵硬一下，说道：“嗯。”

        “你们聊了很久？”

        “嗯，他很能说。”

        陶西子咬咬下唇，还是问道：“他没说什么惹你不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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