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等待

4号早上5点，凌迹奇已经起床准备打最后一针动员剂，还在吃早餐的时候，意外地陶西子也过来了，凌迹奇放下手中的勺子，有些诧异地望着她，怕是出了什么事。

        护工见有人来，放下手中还在做的活儿自觉退出了房间，陶西子跟他点头致意后才关上了房门，走到凌迹奇正在吃饭的小餐桌对面坐下。

        “怎么了？”凌迹奇一直注视着她走过来，想起她以前主持早间新闻的时候，5点她已经要在演播室做准备了。

        “今天不是采集吗，就过来看看。”

        见不是有大事发生，凌迹奇放下心来，随即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想了一圈，除了叶家知道今天采集，他没跟任何人说过，不会是叶家告诉她的吧？自从他答应捐献，叶家应该没再做过有关他们俩的事。

        “前天来，看到你放在床头的单采注意事项，上面有写。”

        “哦，是这样，”凌迹奇点点头，重新拿起木勺舀了一口粥，却不放进口中，不放心地问道：“那个，叶家没有再找你吧？”

        陶西子愣一下，反应过来他是以为叶家联系自己了她才过来的，忙说道：“没有，最近他们没再找我了。”

        凌迹奇这才放下心来专心吃早餐，陶西子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说起来，如果不是你，他们也不会来烦我，怎么现在你这个‘罪魁祸首’反而担心起他们烦我了？”

        凌迹奇耸耸肩，知道陶西子这是在调侃自己，一派轻松地回应道：“狼都可以关心羊，我也可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陶西子一听这话，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回敬道：“你才是鸡！”随即又劝自己不要跟国外长大的计较。

        凌迹奇有些意外她这么大反应，回想一遍自己刚说的话就明白过来，毕竟有些“专有名词”他也是听过的，便小小地道个歉：“哎哎，是我失言我失言。”

        6点的时候，护士过来打了最后一针动员剂，顺便采了一管血拿去化验干细胞浓度，采完血后，陶西子扶着凌迹奇到床上再休息一会儿，不知道是因为疼痛乏力还是即将采集带来的紧张焦虑，也可能两者皆有吧，凌迹奇闭着眼越是想要镇静一下，越是翻来覆去的烦躁。

        “吁，“凌迹奇呼出一口气，放弃了想要休息的念头睁开眼睛，就看见陶西子正坐在床边眉头紧锁，担忧地看着他。

        “是不是很难受？“陶西子看见凌迹奇睁开眼想要起来，立马站起来扶起他半靠在床头坐好，将被子的边角都掖好了才又坐下，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刚才她一直在床边看着，他的难受她都看在眼里，心疼却无能为力。

        凌迹奇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笑着对她胡扯，只是这笑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你刚才说错了，我也不是鸡，我要做也是做鸭啊。”

        陶西子听他这时候还有心情胡言乱语，一时间又气又笑，又担心，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该顾哪一样才好，情急之下伸手在他胸膛无奈地拍了一下，还没等收回手就被他一把握住，将手包裹在他厚实的手心中。等到有些潮湿的感觉传来，陶西子挣了一下想抽回手，凌迹奇却握得更紧，看着她说：“别担心，都是正常反应，嗯？”

        陶西子感受到那话里有着的柔情万千，心头似注入了温泉水，想挣开手的劲儿也松懈下来，低声嗯了一声，由他握着。

        谁知道才刚轻松一下，就听凌迹奇“嘶”地一声吸了一口凉气，手也放开了，陶西子以为是刚刚凌迹奇动作的时候扯到了背部，忙要给他揉一下看能不能缓解，凌迹奇却又笑起来说：“哈哈，骗你的。”

        这下只比刚才更气人，陶西子气急败坏地更用力拍了他一下，凌迹奇“嗷嗷”叫起来陶西子也不为所动。凌迹奇看她这次不信了，扯住她衣角说：“这次是真的，真的疼了。”

        他一放软语气陶西子就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他，又想起他刚才骗人的样子，心里还有点气，就说道：“你这样子，是在跟我撒娇吗？”

        凌迹奇一听，衣角也不牵了，手收回来环抱在胸前，正要说些什么，房门被人轻轻叩响。

        陶西子走过去打开门，护工跟一位年轻护士站在门口，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她，愣了一下才说道：“你好，我来通知凌先生可以去采集了。”

        单采不能在普通的病房进行了，护士领着他们去了医院的干细胞移植病区。本来到了楼下，凌迹奇想让陶西子先回去，不用在这里等他，陶西子却说要跟着去看看。

        “嗯……采集过程不能有人陪同。”走在前边的护士回过头来，语带迟疑还是坚定地说了规定。

        “你看，医院有规定，还是先回去吧。”凌迹奇说完，忍着疼还想送她到停车场。

        “诶，别，”陶西子拦住他，看了看护士说道，“没关系，我在外面等也可以的。”

        护士点了点头表示可以，没再说话，看他们二人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带着他们往另一栋楼走去。

        到了采集室，没想到叶景峰跟傅晴已经等在了门口，他们也没想到陶西子会陪着一起来，四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那，一时间也没人想起来该打招呼。场面有些复杂，大医院里见惯了复杂局面的护士十分有眼色地先进了采集室，一声不吭地留他们四个人在外面。

        陶西子对见到叶景峰跟傅晴没什么反应，虽然理解他们作为父母的心，但是叶家带给自己工作上的困扰，她暂时没办法不去计较，见到他们后，只对望了一眼就移开了眼神当他们不存在似的。

        还是傅晴先打了招呼，虽然刚才他们心里也在疑惑这俩人是复合了吗，但现在不是想这事儿的时候。“nic，”傅晴没有问过凌迹奇该怎样称呼他，只听叶菁菁叫过几次nic，她想凌迹奇应该也比较习惯别人叫他的英文名，“感觉还好吗？”

        “还不错。”凌迹奇语气平淡，没有想要多聊的意思，虽然他很惊讶他们这时候没有陪在小彩虹身边，不过这也不重要，说完他就扭头跟陶西子说道：“那我先进去了？”

        陶西子点点头，目送他进门，自己随便在走廊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叶景峰跟傅晴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夫妇俩对望了一眼，叶景峰开口说道：“西子要在这里等吗，要不先去小彩虹病房里坐坐。”

        他本意是好的，想到陶西子这么一个公众人物在这，还是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对她也不方便，只是他没考虑到陶西子来肯定是为了等凌迹奇，就这么叫走她，对凌迹奇未免太不关心了一点。

        傅晴气他不会说话，暗暗瞪了他一眼，连忙说道：“nic还在里面，外面有人守着比较好，菁菁今天也来了，不如我叫她来陪陪你。”

        陶西子刚才不理叶景峰，对傅晴说的话倒有些反应，“不用了，今天你们应该也很忙，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他们夫妇二人见陶西子坚决，也不再说什么，道别后就离开了采集室门口。

        十几分钟后，陶西子正坐着发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挨着她坐下，陶西子回头一看，果然是叶菁菁来了。

        “我哥说你在这里，吓我一跳，这不就赶快来看看。”叶菁菁看向身边自己这位不发一言的好朋友，满肚子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一时间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儿，陶西子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问叶菁菁：“你们那边还好吗？”

        “挺好的，”叶菁菁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今天我伯母也来了，她离婚了你知道吗？”

        陶西子点头，叶菁菁一想也是，她伯母跟陶西子妈妈是堂姐妹关系，是陶西子的大姨，这件事她肯定也已听说。

        “今天是他们领证之后第一次见面，我大伯自从伯母坚持离婚就一直都挺生气的，我伯母……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还叫她伯母了，刚才见到她，很平静，很淡然，感觉跟以前的冷淡不是一回事，你说是不是他们的婚姻真的是个错误，困住了伯母那么个骄傲的人大半辈子。”

        “我不知道，”陶西子边听边摇头，“我自己的事我都弄不清楚……”

        听陶西子这么说，叶菁菁轻撞了下她的肩，“还没问你呢，本来嘛，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了，可是今天你又出现在这里，到底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陶西子也有些苦恼，微拧着眉头说，“我觉得我们好像已经没办法再在一起了，可是当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又会不由自主地来找他，关心他，前段时间被他像是交易一样提要求，我也对他没多大气……”陶西子说到这里停下，有些哽咽了，她仰起头，想把眼泪逼回去。

        “他呢，你觉得他有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变化……我们都有变化啊。”陶西子无力地说。

        “如果暂时不能确定还要不要继续，那不如重新开始啊？”

        “重新开始？”陶西子呢喃重复这个词。

        “嗯！不是马上就重新在一起，而是重新开始认识一个人，就当彼此是刚认识的朋友，一点一点再次相互了解，重新确定心意。”

        陶西子似是被说动了，可还没等笑意爬上脸，就又低落下去，叶菁菁看着她的变化，疑惑不解。

        “你知道我们当初是为什么分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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