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起

“我在争取一个品牌的全球代言人，之前的那些绯闻虽然不是真的，也对我的个人形象和声誉都造成影响，西方人是开放，但也很注重这些，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有着完美的婚姻，已婚人士的形象非常符合这个牌子的定位，而且我们结婚的消息可以独家送给跟这个品牌隶属于同一集团的报社……”

        “西子姐西子……”

        陶西子看到实习生在她眼前挥着手，才回过神来，这已经是她这两天不知道第几次在发呆了，自从昨天见了凌迹奇，他说的那些话就不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陶西子拉回自己的思绪，用眼神询问实习生找她有什么事。

        “就是问您需不需要咖啡，杰哥得了几张咖啡券给我们，我去楼下买。”

        “那麻烦帮我带一杯冰美式吧，谢谢，钱我微信转你。”

        “不用，”一旁的老大姐出声阻止，“用了券剩下还需要多少钱算我的，倒是你，大冷天的喝冰美式？”

        面对老大姐探究的眼神，陶西子反应很快地说：“嗐，这不楼里暖气开的太足了，喝点冰的降降温嘛。”

        陶西子说完就转头对着电脑七点八点，逃避解杰半信半疑的目光。谁都知道这栋大楼里就属老大姐最八卦，眼神也最毒，哪位女同事今天聚餐没喝酒，他都能分清是因为单纯不想喝、大姨妈，还是怀孕了，男同事也怕他，心里那点小九九骗谁都骗不了他，找实习生耍嘴皮子的很多，谁就是逗个乐谁是真的想犯贱，老大姐心里门儿清。

        任陶西子再逃避，也逃不过解杰的弄追不舍。老大姐在八卦方面的技能满点除了天赋也离不开他的努力，所以等实习生一走，他脚尖点地，熟练一转座椅就向着陶西子滑过去，稳稳停在她身边。

        “有什么烦心事跟哥说说，哥开导开导你。”

        “我能有什么烦心事，”陶西子做戏做到底，还是对着电脑手上的活儿不能停，“最让我烦的就是这北京的交通，什么时候能解决，我什么时候了无遗憾。”

        “嘿，打太极是吧？我跟你说我可看出来了……”

        老大姐说到这里故意停下吊陶西子的胃口，终于等到陶西子肯给他一个眼神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休息两天回来却无精打采，看这面色，倦怠郁闷，相亲遇烂桃花了？”

        “什么呀~”陶西子冲他翻了个娇媚的白眼。

        “咦？，不对不对，你这样子……”老大姐沉吟一番，“怎么瞅着还有点喜悦。”

        陶西子正想出声赶他走，老大姐真不愧是老大姐，说了句差点让陶西子破功的话，“前任回来找你了？”

        这回是翻不出白眼了，陶西子一时语塞，老大姐接着说：“哥劝你啊，前男友这种生物，可以再睡，复合还是算了，曾经分手的原因基本就是再次分手的理由。”

        曾经分手的原因就是再次分手的理由？

        陶西子吃午饭的时候还在想着这句话。

        叶菁菁像早上的实习生一样在她面前挥手，尝试唤回自己好友的思绪。“欸，欸，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陶西子低头继续慢悠悠挑自己盘里的饭菜吃。

        “哦，”叶菁菁筷子抵着下巴，有些犹豫地问道：“还没问你，你跟凌迹奇见面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陶西子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口也不想吃了。她敢打赌，他们电视台的伙食一定是北京所有有食堂的单位里最差的，后厨的师傅好像很懂他们这些主持人们对身材的焦虑，把饭菜做得不是一般的难吃，在帮助他们节食上起到了显著的成效。

        叶菁菁看陶西子不吃了，自己也吃不下去了。她比陶西子还挑食。自从一位面食手艺挺好的师傅离职后，在食堂她只能经常用煮玉米，蒸红薯，炒青菜来打发肠胃，曾经她告诉陶西子，煮玉米好不好吃我还能把赌注下在玉米上，饭堂的红烧鱼我可不敢指望鱼。

        她们把餐盘在回收处放好，一起往电梯走去。路过转角的一盆绿植的时候，叶菁菁看前后走廊没人，拉着陶西子停下，面色凝重地问她：“你有没有可能，哪怕一点点，考虑凌迹奇的提议？”

        陶西子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道：“虽然这个交易是他提的，但我始终不认为嫁给他是唯一的解决办法，菁菁，为什么你们不愿意尝试继续说服他，反而要寄希望于我？”

        “我想，在我爷爷眼里，感动一个人远没有达成交易简单。所有人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拿来交易，就是他们那种人眼中的理想世界。”

        “菁菁……”陶西子惊讶于她如此的直白，甚至是不给叶家长辈一丝遮掩。

        叶菁菁给她一个微笑，望向玻璃窗外的天空，“很多事我从小是见惯了的，我不出声不代表我认为那是对的，但我也洗脱不掉帮凶的罪责，沉默也是帮凶。”

        “菁菁，不至于，”陶西子安慰她，“我们的长辈哪个不是历尽艰辛才换来家族的今天，他们自然有他们的一套处世‘哲学’，有时候不能不承认这个世界的真相就是他们说的那样。”

        “知道我最满意老吴哪一点吗？”叶菁菁提起自己的丈夫终于露出点幸福的笑容，“他是个医生，虽然忙到没时间陪我，但我喜欢他当医生。你说我们这样的背景，做什么不容易呢？做生意有人脉，当白领可以进最好的公司跟最好的项目，升最快的职，但是当医生，老吴做得好不好只有他的病人能评价，这是我喜欢的公正的方式。”

        “想不到，你还这么理想主义。”

        “如果没了这点理想，谁他妈的还做记者啊。”叶菁菁说完这句，两人一起笑起来。

        这个世界，为了达成一件事有很多种方式，但是最快的方式一定也是最狠的那个。

        陶西子高中的时候，班上有个胖胖的男生，别人都是怒发冲冠为红颜，他是拼命减肥为红颜，一个暑假减掉了半个自己，方法很简单，每天只吃一顿，然后去操场跑步，跑到腿再也迈不开为止。

        高二开学的第一天，所有人见到他第一反应都是“这谁？”，第二反应都是“我草！”

        如果这是个美好的世界，接下来的故事应该就是女生答应他的追求，但很可惜，这里还是地球。可能很多胖子不愿意承认，有的女生喜欢跟胖子玩只是因为他们都很可爱，性格很好，如果你错当这是一种好感，做出了减肥这样的牺牲，那迎接你的只有无情的拒绝。

        唯一的安慰大概是，他是少有的没有反弹的快速减肥成功者。

        以上只是小儿科了，那是青春萌动的男生所能想到的办法，不适用于高端局。

        高段位玩家耍手段不能太简单，狠起来也要优雅，可以私下里龌龊，绝不能不体面，所以唯有让陶西子主动答应才称得上是成功的谋划。

        大人物总是喜欢把场面打造成双赢，至少看起来是。

        陶西子下播的时候正好5点，这是很多白领一天中难得的可以喘息的时候，甚至在很多单位，5点意味着可以开始摸鱼，能准时下班还是要加班，此时已经一目了然，如果要加班，干脆工作就留到加班再做，运气好的，或许能刚好到打车回家可以报销的时间。

        陶西子进办公室的时候，解杰还在会议室里开一周几次的选题会，没有了老大姐这个信息搜捕能手，八卦都来得慢了一点，一则已经在网络营销号疯转的消息，愣是等到散会，陶西子这个绯闻女主角才知道自己有了多大的热度。

        在电视电影明星还不很多的时候，女主持人们已经是大众八卦的主要对象，到了今天，主持人仍然是最容易获得知名度的工作之一，只要家里有一个人会看新闻，那代表全家都有机会知道你是谁。

        当解杰走出会议室激动地跟陶西子说你上热搜了你知道吗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刚才直播出错了，然后她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是自信，也是直觉。

        “什么？”

        老大姐无奈，打开自己的微博界面给她看，大大的话题陶西子密会富商躺在热搜榜第3位，后面还跟着个“火“字。

        陶西子顾不得老大姐还在旁边，也不怕失态，赶忙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点进微博去看，营销号都在转发几张她和一位男士交谈的照片，那个人是她昨天见凌迹奇之前在酒店大堂遇到的哥哥的朋友，知名房地产企业家。

        陶西子手指快速往上滑，出现的几篇微博都是一样的照片一样的措辞，解杰在一旁提醒她慢点刷，小心按错点赞了又被营销号拿去做文章。

        等看够了，陶西子锁上手机放在一边，嘴上跟解杰解释道：“就是一朋友。”她相信老大姐会帮她把这个回应传递给这大楼里所有八卦的人。

        老大姐附和她说道：“嗐，这种就是捕风捉影，不用放在心上，不理就是了，回应了还显得较真儿。”

        陶西子跟他想的一样，不打算再理会，却没想到晚上9点，一则更大的八卦有预谋的登顶了热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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