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四月

杜壹大二那年学校开运动会,热闹的很，校报的小记者到处跑着报道采访参赛的运动员。

        她所在班级是艺术设计三班，体育委员是杜壹平时一起玩的比较好的朋友,当时死活给她留了个名额，让她跑八百。她那段时间又开始经常感冒,说她身体素质太差，有运动会督促着起码运动会前的一段时间里是必须参加系统性训练的。

        于是杜壹整整跟着系统性训练了一个月，然后八百跑了第一名。成绩还挺好的，她当时也很开心，跑完后校报记者就快速的跟过来采访,问她：“哇，小姐姐很厉害啊，校运会一直都有参加是吗？”

        “没,今年是第一次。”她跑的脸部涨红,旁边的志愿者上去给她递水喝。

        “那第一次参加,有想到自己会跑第一名吗？”

        杜壹当时信心满满的说了声有,她想，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别人当初说的没有任何闪光点优点，也不见得永远会没有。

        “小姐姐信心十足啊,期待在明年的赛场再次遇到你哦！”校报记者说完顿了顿，又问：“能否八卦一下小姐姐的私人问题呢？”

        杜壹扯了扯嘴角一笑，觉得接下来的问题似乎有点难应付。

        这时刚巧在附近的他们班的体委冯艳艳走了过来,冲那校报记者的话筒和镜头就来了句：“这是我朋友,郑重申明，没男朋友，可以追。”

        旁边包括摄影师都笑了。

        杜壹冲面前的大嗓门无语。

        “那能透露一下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吗？”校报记者笑完,转而一想这个问题问的次数太多了，就随即换了种问法：“我们换个问题吧，你不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

        杜壹抿了抿唇，旁边她的好朋友体育委员冯艳艳一旁挑着眉用口语调戏她：老的老的——

        杜壹不喜欢被这么问来问去，抿了抿唇随意丢了几个字：“不喜欢比我大的！”

        然后拉着冯艳艳往一边跑了。

        当时学校人山人海的都聚集在运动场。

        那个夏天也是真的热，不是那种明亮的炙热，而是闷热。而且一整个夏天一场雨都没下。

        路边的树木枝叶甚至都能时常热的浸出水。

        之后杜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段采访还被编进了校报，在学校报刊栏里足足挂了一个季度的时间。

        期间有个同样炙热、余晖彻底覆盖整片校园的午后，一个子高高俊帅的男生手中抓着一件防晒外套，穿着一件透黑的t恤衫，立在骄阳似火的日头下，在报刊亭边，在惹来周边来来往往不少少女目光的同时，也将那篇校报一字不漏的，从头看到了尾。

        -

        杜壹半夜做了个梦，很荒唐，宋铭呈丢给她一纸休书，然后说：“房子给你，车子票子也全部给你。我净身出户，远走他乡。”

        她愤怒不行，觉得自己的人格被深切的侮辱到，齐齐拉着他跳了崖。

        她可真傻，房子车子票子不香吗？

        然后她就醒了，估计是梦里的她坠崖已死，魂还回来了。

        醒来忽然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软软的，还盖着被子。她记得她醒着的时候应该是坐在沙发上看资料。

        她下意识的伸手过去床头柜摸手机，想看下时间，但是没摸到。估计在外边客厅。

        算了，再酝酿一下睡意。于是迷迷糊糊半醒半睡间，她听到了自己手机闹钟，隔过一道门，在外边客厅传过来了弱弱的声音。她的生物钟已经让她没了丝毫的睡意。

        起床将窗帘拉开，早晨的微光就透了进来。

        走到衣柜旁边，换了身衣服。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个时间，宋铭呈大多都已经醒了。

        但是这次，她推开门，走到客厅，却发现人还睡着。半边毯子又掉在了地上，他今天是不是不上班啊。

        昨天晚上，是他把自己抱进卧室的吧。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件黑衬衫。走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酒气。

        她将毯子给他拾起掖好，轻手轻脚了许多。

        又将茶几上自己的那堆资料收拾好装进了袋子里，然后拿过手机，转而往厨房那边去。

        他昨晚回来的晚，让他睡吧。

        杜壹做好早餐留了一份给他，一并冲了杯蜂蜜水，放到了他旁边手能够到的地方。

        但是他一动不动，从她从卧室出来，收拾东西，洗漱完毕，到弄好早餐吃完饭，转而端着蜂蜜水再次走到客厅，他都依旧是那个姿势。

        况且手机闹钟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把他吵醒。

        她蹲下身凑到他跟前，抿了抿唇，伸出食指凑到了他的鼻息处，直到一阵温热缓缓划过她的指腹方才松了口气。

        还活着。

        但是探人鼻息的手还没收回去，躺着的人霎时突然睁开了眼，接着瞥眼看了看她放在他鼻子下边的食指，又撩过眼像看傻子似的对上了她的目光，一并沉沉的问：“你干什么呢？”

        “”杜壹被吓了一跳，弹回了手，冲人摇了摇头，说：“没有，没什么，就、我做了个梦，梦见你遭遇不测，就想看看，你还魂了没有。”

        宋铭呈：“”

        宋铭呈目光从看傻子变成了看白痴。

        “真的，”杜壹凝眉，企图将她的可笑行径给圆回来，“我晚上做梦，你把我给休了，把房子车子还有存款全部给了我。然后你净身出户，远走他乡。”

        宋铭呈：“”

        接着宋铭呈换了个姿势，起了身，半靠在沙发里，一腿微微曲起，一手半搭在膝盖上，直直的盯着她，似笑非笑的问：“你确定，这不是你把我休了？”

        杜壹：“”

        杜壹眨了眨眼，从刚刚的平视，因为他的起身，转而变成了仰视。想了想，他的逻辑，似乎也挺对的。

        “不是，是你把我休了。”可做人立场要坚定才行，她继续，不能输了底气，“我气不过，就拉着你一同跳了崖。我睡醒的时候，就有种梦中已死，还魂现实的感觉。所以刚刚，我探你鼻息，就是想知道，你魂回来没有。”

        “那、如果没回来呢？”宋铭呈问这个问题，看过去的眼神中不着痕迹，加了几分认真。

        “估计、是你在我梦里没死透。”

        “”

        杜壹说完有点顶不住他那杀人似的眼神，脸机械的偏了个方向。

        宋铭呈揉了揉两眉之间的印堂穴，心想，一大早的，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听她说这些。

        “我们不说这个，”杜壹起身看了眼她刚刚放到茶几上的蜂蜜水，然后说：“你昨晚喝了不少酒，我给你冲了蜂蜜水，等下喝点吧。”

        宋铭呈道了声谢。

        杜壹愣了愣，他之前还让她夫妻之间不要客气，他这算什么，不也挺客气。

        “厨房有早餐，我煮了白蛋，还有小米粥，还有三明治，你等下休息好了起来吃点。”

        “嗯，好。”

        于是杜壹去上班了。

        她掐指一算，今天周五，想着今明两天更得把人伺候好了，周日要做报告呢，不能怠慢了。

        于是两天时间里，除了准备报告的事情，她打算再多表现表现。

        只是没料到人没给机会，周六一大早她如同工作日那般的醒来后，早餐热乎乎的已经有了。

        “赶紧洗洗，过来吃饭。”宋铭呈看了眼人，继续摆放餐具。

        “哦。”杜壹穿着拖鞋加快速度走去洗手间。

        之后看到细致摆放到自己跟前的碗筷还有柠檬水，杜壹突然就觉得，似乎这样跟他过日子，也不错。

        他原来会做饭的。

        周日下午两点，软科中心长长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宽大到几乎能覆盖整面墙的多媒体投影仪，正在演示一份ppt文件。

        创投科技是以出差折回来的杜凯明为首，为表谦卑和感谢软科中心一众人的配合，他先上到台上慷慨陈词了一番。各种感谢。

        杜壹看到点头哈腰的杜凯明想到两个字：谄媚。

        但看得出来，在座的都还挺吃他那一套。

        “今天特别需要感谢的是宋科长，”杜凯明说着直接从台上走了下来，宋铭呈就坐在会议桌最前面的位置，杜凯明上前跟人握手，宋铭呈客气的冲人点了点头，衬衣袖子微卷，一只手过去跟杜凯明伸过来的手轻握。

        “感谢宋科长给我们创投这么一个机会，我们一定不负众望，好好的配合项目跟进。这次的报告十分详尽，在座的，”他说着又看过宋铭呈之后坐着的那些入会成员：“郑工、还有这个是我没记错的话是推广部门的李总是吧？”

        被他q到的李总淡扯了下嘴角冲他点了点头。

        杜凯明笑，“还有咱们的技术员、专家，有什么问题尽管提，我们会配合大家的意见，然后将咱们这个项目以最好的姿态呈现给受众客户。”

        廖晴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接着拿着资料过去扯了扯人，示意他别说了，人家只给了两个小时，再这么说下去，还做不做报告了！不过一张脸倒是一直笑呵呵的。

        寒暄间一软科中心的后勤工作人员还进来给每人跟前又放了一台ipd，连接最前面多媒体平台的。

        杜壹坐在宋铭呈对面靠后一点的位置，她旁边的董佳倩拉着她小声的激动：“杜壹姐，杜壹姐，宋科长也太帅了吧，啊啊啊我怎么才能嫁给他？”

        杜壹：“”

        董佳倩：“你不是有他联系方式吗？等下回去发我，一定要发我，他本人可比电视上帅多了。”

        杜壹：“”

        杜壹轻拍了下她拉着自己手肘激动的手，“我觉得，他——可能不太会加你——”

        “啊？”

        “不是，我意思是说，他可能不会喜欢我这样把他比较私人的电话微信之类的，然后不经过他允许、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推荐给别人。毕竟我经常要跟他对接的，我怕——”

        “理解，理解，杜壹姐，不难为你。”

        “”杜壹不由的抿了抿唇，然后下意识去看宋铭呈。

        却刚巧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她干咽了下喉咙，又不着痕迹的躲开了，他那么看着她，想着脸上该不会是有什么脏东西吧？她抬手轻蹭了下，接着又将刘海往前遮了遮。

        “感谢各位领导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听我们的这场报告，感谢，我先自我介绍下，我是创投科技设计部一组的廖晴，我负责项目产品的综合进度掌控，还有检测。我先来给大家说一下我们整体的一个规划”

        廖晴作为一组的领导，表达方面是没的说的。

        一场报告做的很完美。

        中途大家休息过去卫生间，也有去吸烟室吸烟的。结伴的三五一行在楼道里、吸烟室、洗手间说笑交流，这个时间其实最容易拉近距离，聊的美了，谈工作的时候也会更容易沟通。

        宋铭呈哪儿也没去，靠在会议室椅子里看手机。

        董佳倩负责后勤工作，抱着资料趁着大家中途休息时间给每个人分发。

        整个会议室此刻就只剩了他们俩。

        董佳倩分到宋铭呈的那份时，特意往他跟前推了推，说：“宋科长，这是您的。”

        宋铭呈没看人，轻点了下头，说：“好，放这吧。”

        “宋科长，您老家是临北的吧？”董佳倩边发资料边试图同人搭讪。

        不得不说这个讪搭的挺好，宋铭呈下意识就接了句：“怎么看出来的？”

        “我猜的，因为我刚观察您一直喝白水，旁边的茶一点没动。跟临北我一亲戚家的习惯挺像的，就不太喜欢水里有味道。”

        宋铭呈嗤的一笑，眼里漫上来点散漫，没开会时候那么的衣冠正经。

        从洗手间一块过来的廖晴跟杜壹，恰巧赶在门口见到这一幕。廖晴戳了下杜壹的肩，耳语：“看不出来，佳倩这小姑娘还挺有心思的。这就跟宋大帅哥勾搭上了。果然男人都喜欢年轻的，掐指一算，我大了佳倩整整十岁，啧啧啧。”

        “”杜壹看了眼宋铭呈，莫名也认真在心里算了起来，董佳倩今年刚二十，她二十五。那她——大了董佳倩五岁。是不是还好

        廖晴感慨：“女人老的可太快了，三年一道沟，五年一道坎。别说大十岁，就是换个大五岁的立在那跟他搭讪，估计都可能会变成另外一回事。比如从故事，变成事故。”

        杜壹：“”

        之后的报告正常进行，杜壹今天特意穿的职业正装，原本的短发因为最近长长了些，在后边扎起了一小截，看上去很利落。

        这场报告，她准备了很多，但是到最后时间明显不够，杜凯明看了下手表，在方大钟做完报告后抬手冲她轻摆了摆，意思是她不用再上去了。

        最后他起身示意董佳倩给大家发最后一份汇总资料，边发他边说：“关于其他方面，这份资料里有详细的汇总，请各位领导呢，感觉哪里有疑问，或者意见，都尽管提，我们好改进。”

        他话音刚落坐在他对面的宋铭呈将手中的那支笔啪嗒扣在了桌面，问：“杜总，您觉得作为一款健□□活类分享平台，客户首先第一个最直观能感受到的因素是什么？我换一种方式问，就是第一眼能留住客户让他有兴趣去探索的因素是什么？客户第一秒是拿什么来感知这款软件的？”

        “宋科这个问题问的好！”杜凯明从对方语气中觉察到了一丝不满，“自然是视觉效果，色彩搭配，页面设计。”

        “杜总觉得这个重要、是吗？”

        “重要，非常重要。”

        “那既然重要，这么重要的报告环节在刚刚的内容中，您、和您的团队提也没提，”他手指将手中的那支笔松开，身体松散的往后轻靠了靠，凤眼微眯，讽刺般的勾了勾唇角，说：“是不是、有点敷衍了？”

        杜凯明：“”

        杜凯明绝对听的出来宋铭呈这话说了三分留了七分，那哪是有点敷衍，在宋铭呈看他过去的眼神中，分明是在说特别敷衍！不想干别干了赶紧从这里滚蛋！你他妈的以为我一个下午的时间特意拉了这么一群人是来陪你玩的？的意思。

        杜凯明被怼的一蒙。

        旁边同样坐在宋铭呈对面的廖晴机警的立马闻到了火药味，忙端着一张笑脸打圆场：“是这样的宋科长，正因为这个重要，所以我们就、就放到了最后来讲，”宋铭呈气场太强大了，混迹职场多年的廖晴都打了个磕巴，“就是一直跟这个项目的我们单位的杜壹，”她说着往杜壹方向使眼色，“您还记得吧？”

        “对对对，杜壹，我们公司最优秀的ui设计师，咱们先稍等下，等下我们一起来听一听关于ui设计这块的报告，小姑娘熬了几个大夜做的报告，特别认真，呵呵呵呵——”杜凯明尴尬笑着，抬手拂了一把额头的汗。这又不是六七月份的天，他竟然搞了一身汗出来。

        宋铭呈淡淡的嗤出一声笑，接着绅士的沉声说：“那就别拖着，开始吧！”

        “一一，”廖晴勾过头冲杜壹使眼色，“还不搞快点。”

        那语气分明就是，是因为你太慢，我们才被怼的意思，根本不怪人杜总。

        杜壹拿着资料连忙上去，整理了下，然后打开自己的ppt文件：“大家好，我是创投科技的ui设计师杜壹，关于色彩和界面视觉风格方面的解析，请大家先看ppt——”

        杜壹的声音听上去比较软，软软的，像春天流在山涧的淙水。不急不缓。宋铭呈知道她吃饭也是这种性子，温吞的一碗面咬着一根一根慢慢咀嚼下肚，没声音。在他家的时候就是那样，吃饭能不发出任何动静，像是不存在一样。

        报告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延长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最后就一些建设性的问题做了一番讨论、解决方法做了一番讨论后就此了断。

        最后杜凯明非要拉着大家伙一起去吃饭。

        说实话会议室坐了一下午，大家也都饿了。杜凯明非常有诚意，他是多少年的老江湖了，不是廖晴那么一句话说将责任推给杜壹就能推给人杜壹的。宋铭呈明显就不吃她那一套，也不买账。而且他也深知吃吃喝喝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了。

        于是一众人开始往预定好的餐厅去。

        到了餐厅，入了位置杜凯明就坐在宋铭呈旁边，絮絮叨叨的话挺多：

        “杜壹这小姑娘努力、认真。说实话，这报告我都出乎意料的感觉好。前段时间都是她在跟您这边接洽，很负责任，不过还是有点年轻，细枝末节方面还是需要您能多提点提点，□□□□。”

        “”宋铭呈对于他的话半听不听的，关键是旁边一老工程师也是拉着他在说东说西。

        杜凯明说着说着，颇觉无趣，渐渐也没了动静。

        吃饭喝酒间说说闲话，相互加了加微信，说实话杜凯明一点都不亏，全都是金灿灿的人际关系。

        连杜壹都跟不少人加上了微信，包括恒星那什么李总，王特助的。

        最后一众人过去开车，因为很多人喝了酒，大都安排叫了代驾。杜壹被廖晴拉着，廖晴非要送她回家。坐进车子里瞥眼从车窗里往外看，最后她看见董佳倩正拿着手机立在那跟宋铭呈像是在索要微信。

        夫妻两个还要对面演戏装不熟，走也不能一起走，杜壹，这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吗？

        杜壹是在春芳庭那里下的车，然后给廖晴挥手道谢。见人车子走远了才缓步往颐和佳苑方向去。

        不过路边走了没两步，便停下身边一辆保时捷，车子后排车窗降下半截，宋铭呈往自己身侧空着的位置偏了偏脸说：“上车。”

        杜壹转过车头，从另一面上了车。

        代驾师傅开的车，她跟宋铭呈坐在后边的一排位置。

        淡淡的酒气从他身上传了过来。

        车子继续往前开，杜壹看了眼人，两人没再说一句话。

        不过看的出来他今天喝的酒并不多，但是精神状态似乎没那么好。

        回到家，宋铭呈将外套脱下丢在沙发上，衬衫领口扯开了两三颗，露出了大片肌肤，坐在那里垂眸看手机。

        见杜壹换好鞋子过来了，说：“你今天的报告拿过来我再看下。”

        “哦，好。”杜壹从包里将资料掏出来，然后走过去坐到他跟前，这么一近处看，她觉得他脸色更不好了。禁不住问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铭呈边翻资料边撩过眼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没事，可能是感冒了。”

        “”杜壹手指抠着一份资料卷起的边边，闻言指尖微顿，一下一下，不到四月份的天，晚间还是很冷的。心道：就、那么喜欢睡沙发。脑袋一热，脱口而出：“晚上睡沙发不怎么舒服吧？”

        话出口便后悔了，他会不会以为，她在邀请？

        四目相对。

        安静的空气中，莫名就透了几分尴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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