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意有所指

秦墨瑶说的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易池暝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有问。他曾经所遭受的背叛，不允许他轻易地相信一个人，即便那个人是他未来一生的伴侣。

秦墨瑶目前展示出来的能力，便是精湛的医术。争夺皇位不是过家家，弄不好会丢掉性命。易池暝不敢轻易相信她，也无可厚非，反正她还有半年的时间可以等，她要的不过是易池暝手中的和离书。她这是在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要是找不到回家的办法，她可不愿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深宫中。

易池暝当了皇帝，那就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待遇，虽然秦墨瑶的思想非常前卫，但也无法开放到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的程度。

她所追求的爱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显然，皇帝有太多的无奈，她要的，即便是未来身为皇帝的易池暝，也未必给得起。

就在这时，李公公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易池暝行了大礼，“皇上急着要见王爷，王爷赶紧跟奴才走一趟吧？”

李公公朝秦墨瑶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秦墨瑶没了位份，李公公却从来没有低眼看过她。命运这种奇妙的东西，有谁说得准呢。秦墨瑶是个有能力的女子，李公公看人的眼光毒辣，深知她不是池中物。

“既然王爷的伤情无碍，那我便先回秀女院了。”秦墨瑶转身便走。

李公公催得急，易池暝很快便消失在秦墨瑶的视线中。

“依你之见，我是否会看走眼呢？”秦墨瑶像是喃喃自语，静寂的走道中，只有她孤身一人，她经过的竹林，陡然传来树影婆娑之音。眼前的青石板路上，用竹叶拼出一个“否”字。

秦墨瑶抿唇一笑，轻缓地步伐从竹叶上一踏而过，裙摆掀起的微风将地上的竹叶全部打散。

入夜后的相国寺，静寂无声。

有了许答应这个鲜明的例子，那些秀女们见到秦墨瑶，就像是见了鬼似的，能躲多远算多远。

折腾了一天，秦墨瑶也累得够呛，她一沾上枕头，便进入了梦乡。

她又梦到了那个女人。

这一回，秦墨瑶所处的地方，不是晴鸢阁，而是一座喜庆洋洋的奢华宫殿。

“凤鸢宫”三个烫金字体高高的悬挂在房梁之上。

秦墨瑶随着宫婢走入内殿，一名身着大红凤袍的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出内殿。长廊下的微风吹起了新娘头上的红盖头，露出精致的妆容。

可是，秦墨瑶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瞳孔蓦然睁大，心跳猛然加速。

新娘……不，应该说是皇后，她没有眼珠子。两个眼眶黑乎乎的，像个无尽的深坑。

皇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往秦墨瑶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宫婢盖下的红盖头，遮挡住了她微微上扬的唇角。

那一抹笑容，秦墨瑶感到不寒而栗。

这时，睡梦中的秦墨瑶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盯着昏暗的床帐看了半晌，才发觉自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还好，那只是一个可怕的梦……

秦墨瑶缓了一口气，起身倒了一杯茶，她已经没有了睡意，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她只能给自己找点事做。

比如调戏陨石盒子。

秦墨瑶有种预感，陨石盒子一定知道回去的方法，但由于某种极度限制，它不能说，只能让她慢慢摸索。

某个僻静的小院，此刻却灯火通明。

皇后所在的小院，今夜又闹鬼了。上一回出现在皇后床榻上的是一只被剥皮抽筋的小白猫，那么这一次却是一具被折磨到连模样都看不清的尸体。

皇后在看见死尸的那一刹那，整个人直接崩溃了。

皇后的隔壁就是皇帝的院落，殷贵妃今夜侍疾，皇后房中传出的尖叫声，将熟睡中的皇帝和殷贵妃直接吵醒了。

“李公公，赶紧去瞧一瞧！”皇帝按压着怒气，对李公公下令。凤鸣宫闹鬼的事，皇帝多少有些耳闻。皇后暗中请人入宫做法，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皇后以后就能安生一些。岂料来了相国寺，还是那般折腾烦人！

殷贵妃轻拍着皇帝的胸口，给他顺气，安慰道：“皇上身子不好，休息要紧。皇后那边有禁卫军看守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皇帝冷哼道：“皇后这些日子爱折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平时去她宫里请安，可曾知道原因？”

殷贵妃怯怯地看着皇帝，欲言又止。她越是这样，皇帝越发的生疑。

皇帝立即板着脸道：“有话直说，朕恕你无罪。”

殷贵妃等的就是这一句话，“皇上，臣妾听闻凤鸣宫前段日子总是闹鬼，皇后恐惧万分，便打听了一些民间的旁门左道，意图压制住那个厉鬼。前几日还传出抓到了那个装神弄鬼之人，原来是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做的好事。但是，臣妾又听说，前夜皇后的凤榻上，出现了一只被剥皮抽筋的白猫。眼珠子都被挖掉了，舌头也被割……”

啪的一声，殷贵妃被皇帝扇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殷贵妃整个人都被打懵了，捂着脸爬下床，跪在床前，“皇上为何打臣妾？是不是臣妾说错了什么？”

皇帝阴沉着一张脸，胸膛因为震怒而剧烈的起伏着，他抬起殷贵妃的下巴，指尖蓦然收紧，殷贵妃睁着一张惊恐的脸蛋，泪水缀满整个眼眶。

“殷贵妃，凤鸣宫的事情，你倒是一清二楚。”皇帝声音幽深，“连凤榻上死去的白猫的死状都能说得有头有尾，就像是亲眼看见一样……”

殷贵妃服侍皇帝多年，第一次见他露出嗜血的表情还是在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她恐惧的意识到，皇帝的话意有所指。

“臣妾只是道听途说，并未亲眼目睹。”

厢房内点着两盏灯烛，闪烁的烛光落在皇帝死气沉沉的脸色上，殷贵妃心头突然一悸。

就在她以为皇帝要降罪时，他突然亲手将她扶起来，甚至温柔的抚着她垂在耳边的青丝。

“朕只是说说而已，爱妃何必吓成这般模样。如今你怀有龙裔，可不能受了惊。”皇帝道，“你早些休息，朕去皇后那儿看一看。”

皇帝披上一件斗篷，在宫婢的簇拥下离开厢房。

殷贵妃像是在刀锋上走了一遭，双腿发软，瘫软在地上。

皇帝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恶，一旦关涉到那个人，便会觉醒。

她搀扶着床沿，倏地勾起一抹讥讽。二十年了，那个人死了二十多年，她们这些活人的命，还没一个死人在皇帝的心中来得重要！

“皇后娘娘，皇上过来了……”善锦半跪在皇后的身边，低声在她的耳边低语，“您千万要振作起来，别让皇上看出了端倪。您是一国之后，难道还怕那个人不成？这里是相国寺，是佛家圣地！”

皇后两眼无神，未等她整理好自己的衣冠，皇帝已经踏入她的厢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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