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关于未来

“你的身体很健康，兰蒂芙，”斯瓦拉拍拍她的肩答，“和所有身强力壮的妻子一样，该有孕自然会有，不会提早，也不会拖延。”

        这……还真是符合先知的说话方式，要么话说一半要么打哑谜，兰蒂芙已经做好这种心理准备，于是又问：“所以西格德会有许多孩子吧？”

        “多也许不算多，但也不至子嗣凋敝。”

        “那就够了，谢谢你，斯瓦拉。”兰蒂芙抚了抚斯瓦拉削瘦的肩头，道完谢脸色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怎么，还有问题？”斯瓦拉很耐心，“有问题就问吧，只要不违背诸神意愿，我一定知无不言。”

        “嗯……我想这个问题应该与诸神无关，”兰蒂芙挑起一边眉毛故作轻松道，“与你的女儿有关。”

        斯瓦拉嘴角挑起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回：“你想问瓦尔卡到底会不会嫁给西格德，对吧？”

        明明自己才是该发问的那个人，但是被对方如此直截了当的反问，兰蒂芙还是语塞了片刻。

        “……是啊。”兰蒂芙无奈地笑笑答，“我真的很好奇，西格德为什么没有迎娶瓦尔卡做他的第一位夫人呢。”

        “我想很多人怀有跟你类似的疑惑，”斯瓦拉笑着摇摇头说，“还有人怀疑我因为自己的……经历刻意阻止女儿嫁给未来的首领，那全是无稽之谈，我只是懒得做太多解释，现在面对你就是时候认真回答了。”

        兰蒂芙不由得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等着聆听某种高深莫测的神谕。

        “瓦尔卡她无法为西格德生儿育女。”

        这就是斯瓦拉的回答。

        “……什么？”兰蒂芙的双眼瞪得更大了，“你是说瓦尔卡她……”

        “给。”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兰蒂芙惊的浑身一震，她扭头看去是瓦尔卡给她递来一小碗她从未见过的汤汁，看起来像是什么某种植物榨取所得。虽然兰蒂芙一脸狐疑但还是接过喝了口。

        “很清甜，”兰蒂芙回头问神情仍然平静无波的女先知，“什么做的？”

        “麦嫩苗。”瓦尔卡耸耸肩答，“榨取成汁后可以保存很长时间。”

        “你真是心灵手巧，瓦尔卡，”兰蒂芙说着喝干了剩下的汁水赞许道，“不管将来谁有机会娶你那都是个幸运的男人。”

        “没有什么幸运的男人。”瓦尔卡看着母亲挨着兰蒂芙坐下来，语气十分笃定，“既然女神认为我在此世不应为人母，我就不再考虑婚嫁，今后与西格德也不会有任何瓜葛，除非是公事。”

        兰蒂芙最想知道的事已经被这位心直口快的年轻女先知一口气说了个彻底，她已经没有什么可问。

        总不能追着人家签字画押弄个保证书吧？

        “这是瓦尔卡的选择，亦是诸神旨意。”斯瓦拉接过她的药碗说，“我无法置喙。”

        “谁都不能。”瓦尔卡说完端着两个空碗起身绕过篱墙，兰蒂芙简单与斯瓦拉告过别，也来到客厅时瓦尔卡已经暂且收拾好手上的活计，回头召呼她：“你要走了是吗？我送送你吧。”

        兰蒂芙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加上一直百无聊赖呆在客厅的伊薇特三人一道走出小屋，兰蒂芙不明白瓦尔卡为什么还是用那种观察的眼神频频看她，这多少让她有点不舒服。

        “所以，”分别前瓦尔卡站定又问，“你真的没有问题了吧。”

        “你们先知今天是怎么回事？”兰蒂芙皱眉问，“解答欲这么强的吗？”

        瓦尔卡哈哈笑起来：“不不，我母亲做了她该做的，现在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我知道你非常介意我的存在，这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就算我跟我说了那样的话你的疑虑还是没法消除是吗？”

        “我……”

        “不必急着澄清，都是女人，我懂~所以咯，我就额外提供点可能解开你迷惑的宝贵机会，就算你直接问我将来能不能做王后，是不是王子的母亲这样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还是说……你还是急着离开？”

        兰蒂芙沉默了很久，开口所问却与西格德无关：“劳菲以后会怎样？你应该知道她吧？”

        斯瓦拉眯起眼，笑起来的模样像极了被挠下巴的猫。

        “她会成为了不起的战士，得到一位猛士应有的荣耀和优待，你不需要为她担心。唯一遗憾是……她无法亲眼见到她所追随之人真正成为领主。”

        兰蒂芙感到有什么摄住她的心脏，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意思是……劳菲的最终命运是……战死？”

        瓦尔卡只是耸耸肩，这动作在兰蒂芙眼里就等同于默认。

        她努力挤出个豁达的笑容说：“这对猛士来说也算死得其所，不过至少我可以确定艾沃尔不会再针对她……”

        “艾沃尔针对她？”瓦尔卡的口气头回变得尖锐起来，“明明是那个劳菲自己有意寻死，这么算来该是艾沃尔留了她一条命。”

        “不是谁都能从那种事里轻易恢复的，就算是我也……”

        “你说的是艾沃尔俘虏她之后出尔反尔杀光她的船员那件事？”瓦尔卡抱着胳膊靠在自家院门口木柱上挑起眉毛说，“这事儿艾沃尔和我提起过，虽然她只用了两句话。我只能说她碰上艾沃尔是倒了霉。”

        兰蒂芙眉心拧成疙瘩：“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你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瓦尔卡耸耸肩说，“海厄波尔的事。”

        “我只知道那个村子被科约特维彻底毁灭了，逃出来的只有艾沃尔跟斯蒂比约恩父子。”

        “那你知道身为代理领主艾沃尔的父亲瓦林面对科约特维做了什么事吗？”

        “……求……求饶？”

        “如果是这样也许艾沃尔还可能还不至于至今还无法平息怒火，我是说，对她父亲的。”瓦尔卡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说，“瓦林想用自己的命换来科约特维对海厄波尔的宽赦，他确实在入侵者跟前跪下引颈受戮。艾沃尔的母亲罗斯塔在奔去营救丈夫路上背后中斧被杀，他们只能在赫尔海姆重逢然后共同遁入幽冥虚无，即便是死后艾沃尔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当时艾沃尔就在现场目睹整个过程，如果不是西格德她甚至无法从这场屠杀中脱身。”

        兰蒂芙张嘴时发觉自己的嘴唇在微微颤抖：“结果科约特维还是……”

        “是的，剁下瓦林的头之后科约特维还是把海厄波尔给夷平了，将其化为至今也只有尸鬼出没的焦土废墟，连新制的地图上都不再标识。”

        “……”

        “我也不指望你或者劳菲能理解，我只是讲了个可悲的故事。”瓦尔卡说完抬步要走，兰蒂芙没忍住又问：“可……可是艾沃尔这样对劳菲，岂不是……跟她的仇人没有两样？”

        “也许你是对的，但艾沃尔根本不在乎，”瓦尔卡边抬步边扭头回，“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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