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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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典当行的老板就迎了出来。他是一个白人老头,长满了花白的络腮胡子,头发则是很洋气地一股脑儿梳在了脑后,紧贴着头皮,也全白了。
见到何止,他很恭敬地和他打了招呼,仿佛他是这里的熟客。十洲听见他称呼他的名字并不是本名。
“聂森老头,这个,是刚才赢了我钱的朋友,孟先生。他说如果我给他介绍好货,可以还我一些本钱。要不,你介绍介绍?”
聂森老头点点头:“孟先生,不知道,你想买什么样的宝贝?我们这里,全世界各地的货都有。你别看我这里地方小,这里所有的典当行都是一家,你在这里看上了什么,如果东西在别的行里,也没有关系,马上给你取。”
十洲点了点头,瞥了一眼何止,见他一如平常,便自作主张:“看看,中国的古董吧。”
“哈,中国的古董……就属我们这里最多。不知道孟先生有没有具体的目标?”
十洲凝眉不语,似是在思考。何止在旁提议:“刚才,你不是说要给你女朋友买张梳妆台吗?”
十洲颇有意味地盯了何止一眼,点头:“可是,那是家具,未免带起来也太麻烦了。”转而问聂森:“请问,有没有梳妆镜?或者可以当作梳妆镜的镜子一类的?”
聂森点了点头:“有,很多。我给你个目录,你挑挑吧。”说着,翻出了一本带图的册子,递给了十洲。
翻着册子,十洲只觉得心口阵阵发凉,生怕看见何止暗示的那件东西。
可偏偏,它就出现了——花叶彩绘镜,高双弦钮。有内外二区,内区用白油彩绘制出十二只蝴蝶,外区用红、白、绿几色油彩绘出花叶纹。刻抒情铭文:常相思,毋相忘,常富贵,乐未央。
就是它。
眼见十洲的目光在这一面镜子上流连,聂森报出了一个价格。
这个价格,对于一枚战国时期的古镜来说,也太便宜了一些。而然,十洲却没有问,佯装什么都不懂,问何止:“你觉得如何?”
“不错。不过聂森老头,这镜子,是不是也太便宜了?”
聂森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件确实是真的古董,不过不是春秋战国时代的,是东汉末年的仿制品。所以,性价比很高。”
“哦。”十洲皱了皱眉:“那就这个吧。送姑娘,好看就行。”
何止对聂森使了个眼色,聂森便去拿货了。
十洲趁机问道:“这个镜子的货源,能查到吗?”
“不用查了。是二十年前,胡珏当的。”
“你怎么知道?!”十洲吃惊问。
眼瞧着聂森手中捧了一只盒子已走到了店门前,何止嘘了一声:“回头再说。”
东西到手,两人便一起出了古方制物。
十洲只觉得何止越来越令人看不懂了,正想问他。却听他先说:“你现在不能回去。先和我去个地方。等下面这件事完了,我一起跟你解释。”
于是两人又双双坐进了一辆出租车。何止警惕地望了一眼后视镜:“我们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你也认识。”
十洲更为惊讶了,难免盯着何止,像是要看透迷雾重重背后的他究竟是什么模样。
“本公子那么帅吗?”何止微微一笑,神神秘秘不再说话了。
古方制物门口。
那一个一直暗中望着他们的人影,终于回了身,隐去了别处。
***
出租车,在市郊的一栋独栋别墅门口停了下来。
下车前,何止问:“你会打架吗?”
“会一点。”
何止点了点头,了然了十洲这“会一点”的意思。
不一会儿,两人便站在了目标建筑物的大门口。何止没有伸手去按门铃,鬼鬼祟祟地从窗户外面张望了一番。发现其中并无人影,便掏出了一把钥匙,开了门,又蹑手蹑脚地匍匐着进了门。对十洲招了招手,暗示他尾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刚进屋,就听见了楼梯口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何止对十洲摆了摆手,独自一个人紧挨着楼梯,躲到了楼梯转角下的旮旯里。十洲愕然发现,他的手慢慢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枪。——见怪不怪,十洲反而冷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朝他那里循去。
就在此时,一个轻巧玲珑的身影如脱兔一般三两步跃下了楼梯,忽明忽暗的夜色下,十洲依稀能辨别,这是一个美国丽人的身形。
楼梯转弯处,他一个箭步拦下了她。那女人两步就冲到了他的面前,双手一展,直接抓住了他的腰,猛地一抬,膝盖就要往前顶去。
眼看这一记就要命中,十洲抓着她的肩旁,身体往上一撑,如同一张纸片,整个人往后飘然一挪,侧身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直接落在了她的身侧,双手反搭住了她的肩旁,脚下生风,右腿横扫而出,直击其膝盖。
那女人只觉双腿一软,就要下跪,狠狠抓着十洲的手臂,纵身一跃,直接坐在了他的脖子上,双腿一架。十洲措手不及一个踉跄,幸亏被一旁蹿出的何止扶住。
“不许动——”何止掏出了手枪,然而,瞬间被一脚踢飞。
然而,她已无路可逃,四下间,齐齐闪出了四个人影,正是早已埋伏迟迟未出手的“四大名捕”,气势压顶,各路包抄,将其团团围住。
女人举手投降、下蹲。趁着四个保镖越围越紧,她突然从胸口掏出了一瓶喷雾,四下狂喷。是防狼喷雾!四人纷纷视野模糊,呼吸困难,捂住鼻子,拿手扑扇。
就在此刻,对方从两人的缝隙中一钻而过,前头,又是十洲的拦截。她一个转身,从大门口跑去。
突然,她飞摔而出。原来,何止一伸大长腿,摆了她一道。女人顺势跌了出去,滚落在一旁。来不及多想,她迅速朝另一个方向扑去,却突然被人拦腰抱住。又是何止。
何止呵呵笑着,腆着脸用英文嚷道:“小宝贝儿,别走。”
洋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右脚提起,反踢而去。
何止见招拆招,学着十洲刚才的招式,撑着安琪的小蛮腰,就是往斜里一横,躲了过去;她左脚又是一踹,何止又换了个方向,往右边一横,飞闪而去。
还不忘在她的腰上挠了挠,浅浅柔柔地媚声赞了一句:“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黛青描画眉,凝脂若雪肤。回眸一笑过,倾国……倾人城。”
“说什么鸟语?”
那女人回眸,白了他两眼珠子,趁着他得意忘形,猛然抓过他的一只手,突然掏出了一把匕首,朝着他胸前就刺了过去。
然而,何止被人猛推了一把,跌了出去。回头,匕首已经划在了十洲的背上。
那女人明显愣了一愣,赶忙收回了刀。
可是,她却动不了了,因为何止的枪,已经对准了她:“你跑不掉了,我已经报警了。”
“哼。”只见嘴角划出了一道冰冷的笑意。
几个人面色凝重,相互看了看时,她已经取出了一个圆形的小铁球,显然是一个高科技产品。铁球的一端有一个小红点,“滴滴滴”发着定时炸弹一般的声响,很摄人心。
“知道这是什么吗?只要让我扔出去,‘砰’,这里就可以全部炸光光。”
显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可就在这须臾之间,训练有序的身影已经纵身一跃,手上的铁球已经朝上飞掷而出,孟十洲和何止双双扑闪而去,四个保镖也尾随其后,惊呼喊叫。
当发现这枚定时炸弹不过是一个玩具,那人早就不见了身影。窗口,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一辆银色吉普早已等候多时,一接应到同伴,霎时间冲了出去。
警笛四起——
吉普车横冲直撞,终究没有躲过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被一辆警车一头撞歪。司机措手不及,方向盘一歪,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上,被警车团团包围了。看规格,警队明显把这两人团伙当作了恐怖分子对待,全副武装戒备。
越野车的车头,已经撞歪了。司机昏厥了过去。车门打开,那女人一瘸一拐地被押下了车。她的身上,明显有多处擦伤,而额头上,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染红了鬓发。
不远处,何止和十洲并肩而立。
望着十洲悲伤感的刀痕,何止暖暖一笑:“谢谢。”这一笑,如果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情敌的人,恐怕要以为他们两人是情人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解释一下?”
“先跟医生去处理伤口。如果你想听解释,完了直接和我一起去机场,回国。”似乎是知道十洲要问什么,又补充道:“你这个样子,不想让你爸担心的话,还是别回去了,——国内,有个很重要的人要见你。”
十洲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嗯”了一声,跟着来接他的护士走了。
何止望着他,暗暗感叹:幸好是他,如果是我,恐怕还得挨个七八九十刀了吧。
警队中,有一个人朝他走了来。
“你好啊,又见面了。”刘艺思朝着何止摆了摆手。
“那边怎么说?”何止沉下了脸,一丝不苟。
刘艺思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什么也没说,一口咬定,他们两个只是趁着别墅无人,入室行窃。”
“妈的,这个老狐狸,看来,这个局是白做了。
“呵,还说人家是狐狸?他不什么也没落着吗?”
远处,正坐在医疗车里处理伤口的十洲,望着两人,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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