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7（6）

　　“闪灵？”白羽差点没把刚灌到嘴里的水喷出来。

　　“是，闪灵小姐有意愿加入我们的队伍。”赫拉格点点头，“她看上去不像是个居心叵测之人，只是表面上有一些冷淡，不善言谈。在和我谈完有关事项之后，就陪伴阿萨兹勒的那些孩子们去了，自始至终没再说什么话。

　　“她倒是一很热心的人，至少她所希望的是救人没错——这我能看得出来。她在罗德岛并没有多少朋友，选择我们也许是对她的一种成全。”赫拉格又望了一眼白羽。“白羽先生，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同意同意同意，当然同意，热烈欢迎！”

　　白羽自然是疯狂点头。那可是闪灵，不仅是个强力的奶妈，而且在剧情当中也是一个剑圣，属于实力巅峰层次的。不费吹灰之力白嫖个超级高手，哪里有不要一说？

　　“又有一个家伙上了贼船。”黑撇嘴，“真是可怜，她应该不知道你的为人吧？”

　　“白羽，闪灵小姐也是个医疗术士吗？”锡兰小声问了一句。

　　白羽一眼就明白了锡兰内心的小九九，于是就换了种无所谓的态度说道：

　　“锡兰小姐，你就别把她当做一个医疗术士，而要把她当做一个战士算了。她之前是萨卡兹赦罪师卫队队长，在剑术方面登峰造极，比起她那三脚猫的治疗术，我们更需要她的剑……话说，拉普兰德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喔，说到这个，我好像看见姐姐她之前和另一个女生走在了一起。”米莎仰起脸，“她原本是在训练场看我训练的，后来有一位鲁珀族的姐姐来找她。她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姐姐她就提着刀拉着对方冲了出去……”

　　我去，拉普兰德不会已经把德克萨斯给砍死了吧？白羽一阵毛骨悚然。

　　夜幕已经降临，黑暗开始逐渐笼罩在这艘浮空舰船之上。从外向这里眺望，人们应该能够看到一个巨大的、闪烁着点点光亮的大船飞在天空之中。

　　赫拉格向白羽报告了一下闪灵的情况之后，就回阿萨兹勒陪伴他的孩子们去了。

　　黑和锡兰由于选择跟着白羽（当然黑好像没有这个意思）所以罗德岛把她们排到了白羽、米莎和拉普兰德附近。锡兰和白羽腼腆地聊了几句之后，也带着黑离开了这里。

　　米莎经历了一天的训练，早就累得哈欠连天，回房睡觉了。

　　又是白羽一个人待在小客厅当中。有好多个夜晚都是白羽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四周发呆。他很想整理整理思路，可在他来到罗德岛，见到ACE，见到那些熟悉的干员之后，就再也无法平静下心来。

　　面前的小茶几上放着一盒熏香，据说是干员调香师为每个区域特配的。在宿舍区，调香师使用的是淡而幽雅的兰花香，嗅到鼻子里又暖又温馨。

　　白羽躺在沙发上缩了半天，正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客厅大门却忽然被打开了。

　　“呜……呜？德克萨斯，我们再来一杯……”

　　“哈？”白羽瞧见整个人瘫在德克萨斯的肩上，满脸通红，浑身酒气的拉普兰德愣了半天，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拉普兰德喝得太厉害了。”德克萨斯看了他一眼，“她房间现在在哪里？赶紧背她上床。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了？”

　　“她之前一直跟米莎睡一个房的。”白羽嗅了嗅，那股刺鼻的酒气使他皱了皱眉毛，“现在她这样子，一看就不能带她去见米莎。你先把她背到我的床上吧……”

　　白羽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德克萨斯背着她，把她平放到白羽的床上。

　　“很方便的提议。”德克萨斯一本正经地说。

　　她的手拎起被子的一角，帮倒在床上就立刻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的拉普兰德盖好被子。

　　“什么很方便的提议？你可别想多了。”白羽满头黑线，“我今天睡外面沙发就行了，才不愿意跟大爷睡一起呢。”

　　“那真是太可惜了。”德克萨斯瞧着呼呼大睡的拉大爷，挑了挑眉毛，“夜深人静，私密无人的小房间，被灌到神志不清的少女……白羽，你不准备在我走了之后做一些应景的事情吗？”

　　“……原来你和拉狗都是同一种家伙……”白羽眼皮一掀，“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我听你的话，在D区找到了她。”德克萨斯说。

　　“然后呢？”

　　“然后我向她道了歉。她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拔刀砍我。”

　　“……啥？”

　　“我没躲，她也没砍下去。”德克萨斯低了低头，“然后她就原谅了我。就是这么简单。”

　　“还能这样啊……我要是她，必得让你跪下来喊我几次大爷再原谅你……拉狗心真大。”白羽转过身，给准备出房间的德克萨斯让了个路，“她带你去喝酒了？”

　　白羽转身将房间门关好。德萨斯转而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她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空位。

　　“白羽，坐，我想问你一点问题。”

　　白羽看她面色平静的脸和离她很近的沙发空位，一股不详的预感传来。

　　“怎……怎么啦？”白羽强笑着坐到她的旁边。

　　德克萨斯端详着他的脸，沉默了片刻，开口说：

　　“我们之前认识吗？”

　　白羽被她这番引人误会的行为搞糊涂了，老脸一红，回答道：

　　“不认识啊，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和拉普兰德说你认识我？我根本没有喝过什么‘叙拉古之星’。”

　　“哦，你说这件事情啊……”白羽早就想到总有一天这离谱的谎言会败露，他明白反正所有人都理解不了什么“人类”、“地球”、“穿越”什么的，于是干脆就说，“我认识你，只不过是出于一些你没办法弄明白的原因。那时候情况紧急，我要是不把你支出来的话，拉狗恐怕就得把我头给切下来。”

　　“哦，原来是这样。”德克萨斯取出一根小饼干，旁若无人地嚼了起来。“怪不得她一直拉着我喝那款啤酒，我说我吃Pocky饼干就行了，但她还是让我尝了一口。很难喝。”

　　嗳，不愧是“叙拉古的化粪池”。

　　“可是拉普兰德很爱喝的吧？”白羽撇撇嘴，“但凡尝过它的人都知道那东西不合正常人的胃口，可是因为你，她还是没日没夜地把那个东西往自己的胃里灌。你和她是去罗德岛的酒吧吗，那里连这种垃圾都找得到啊？”

　　“你好像是一个神秘的人，白羽，我现在有点放心把拉普兰德交给你了。”

　　“太谢谢你啦，德克萨斯，你不知道现在罗德岛都把我当成少女公敌好吧？”白羽一想这事到就火冒三丈。

　　德克萨斯又仔仔细细地瞧了他几眼，忽然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谁？”

　　“呐，我说我是个人类，来自地球，因为某些我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我跑到了叙拉古。这是实话，但是虽然是实话你们又听不懂，每一次我都得费尽口舌去解释这些……”白羽朝沙发上靠了靠，“我知道很多事情，真的……”

　　“我没有听说过这些词。”

　　“别灰心，不仅是你，所有的人都没有听说过，但那又怎样？那又不重要，我和你们又没啥区别。难道我会在十米之内捏碎任何人的心脏也算是个什么了不起的能力？别开玩笑了，我有多弱我自己明白。德克萨斯，我还是真挺羡慕你的。”

　　“怎么了？”

　　“你看，你和拉普兰德或者这地方的其他干员一样，有那么强的实力。如果我有你们那样的身体素质，那再配合我的能力，我不就可以直接冲进整合运动的大本营，然后一个一个捏死我想解决的人，接着结束战争吗……”

　　“你很恨整合运动？”

　　“我只是恨那些残暴的人，”白羽忽然想起黑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说自己满腔仇恨却浑然不知，“整合运动没有什么错，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渴望得到自由和平等，结束歧视与压迫的普通人而已。我怜悯他们。”

　　“怜悯在这片大地是一种罕见的品质，尤其是怜悯感染者。”德克萨斯顿了顿，“你想做什么？白羽，我总觉得你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白羽愣了一下，低下了头。

　　“你说的对，我好像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我只是一直在尝试改变着什么，却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不过我总觉得我但凡在中途停下了脚步，就永远无法做到真正的宁静，我想制造和平——

　　我说的是整个世界的和平。那时候我才能真正静下来，过平凡而咸鱼的生活。但凡我所熟悉的世界一天没有平静，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又怎么能收获平静呢？”

　　“你是在暗示我的逃避创造不了真正的平静吗？”德克萨斯看着他。

　　白羽眼皮一掀。“哪里有？我只是在陈述我自己的看法而已。”

　　“谢谢你，白羽，你让我明白自己的逃避是狭隘的行为。”德克萨斯认真地说，“拉普兰德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我能感受到是你改变了她。”

　　“又开始了，又谢谢我，我最受不了别人对我说谢谢。我根本没有做什么，却总有人觉得他们亏欠我，比如说锡兰、黑、米莎，而且他们总是对我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有时候我根本弄不明白。像锡兰，我总感觉我什么也没有做，她却觉得自己欠我很多。还有那个该死的黑，她说她爱上了我，去……她要是爱我就不会这么抹黑我了！”

　　白羽和她抱怨了好久黑。

　　“她可能是真的爱你，”德克萨斯说，“不然她不会拒绝赫尔曼而陪锡兰来到罗德岛的。”

　　“切，对于黑我更是什么也没有干。我救下过锡兰小姐，但黑她真的跟我什么关系也没有。”白羽撇撇嘴，“难道那天晚上和我扯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就爱上我了？别搞笑了。”

　　“也许你对她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德克萨斯说，“我觉得你有。你好像清楚这里面所有人的想法。我从拉普兰德那里听说了你无论和谁交谈，好像就是那种什么都知道的一般可以深入他们的内心。”

　　“嘛，你就当我这是我的源石技吧。如果说我还有什么能力可以依靠的话，也许这也可以算是一个。”

　　德克萨斯平静地望着他的双眸。

　　“白羽，我一直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也很讨厌思考什么事情。别人派给我任务的时候，总是必须将其描述得越简单我越越乐意接受你。但是我现在认为——

　　“——在拉普兰德抱着我喝酒的时候，我突然想通了：我好像从未直面过什么事情，我好像一直在转身。哪里是使我畏惧的事物，我便会低下头、绕开路。可我看她，我看拉普兰德，我看这个曾经使我恐惧的人，我认真地看了她之后，却发现没有任何恐怖的事情发生。”

　　她叹口气。

　　“你说的对，白羽，我曾经一直是愚蠢可笑的。哪里有什么击败不了的事情，哪里有什么过去值得我去害怕？——我一直在欺骗自己，从来都是。

　　“你刺穿了我的谎言，然而我曾经深陷其中。所以我才要谢谢你，白羽，你说你不知道自己为别人做了什么，譬如西兰，譬如黑，譬如拉普兰德，譬如我。可你一直在行动，你像一个指导者，一个导师，你做了所有人都做不了的事情——

　　你在影响着我们，改变着我们，在改变——在改变这个世界。你一直在这么做，所以我相信你，十分信任你，愿意为你思考这么多，愿意听你说这么多，愿意把拉普兰德托付给你。”

　　“指导者……导师……”白羽咬咬嘴唇。

　　他想起剧情当中ACE和Scout形容未失忆时的博士也是说出同样的字眼……这意味着什么……

　　他抬起头。

　　“德克萨斯……”

　　“我选择加入你们，白羽。”德克萨斯站了起来，“在我暂时留在罗德岛的这段时间内，我会一直呆在拉普兰德和你的身边。不过，我的要求倒也是同样的——下次派发任务的时候，记得把话说得简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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