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第三次遇见

　　“领域防御！”

　　无数颗闪着寒光的冰锥伴随着凶猛的法术力量，朝着ACE强行开设的防御领域周围护盾扑了过去。冰锥撞击在金色六边形护罩之上，发出尖锐而刺耳的碎裂之声。在几次巨大的震撼之下，领域防御的结界被打破，ACE举着盾牌挡在煌的面前，但那股巨大的冲击力依旧撼动了他的脚步。

　　煌立刻倒在了地上。

　　“煌！”

　　ACE感到自己的左胳膊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比这更令人痛苦的，是浑身上下扎满冰锥的煌的倒下。他伸出手来想扶住煌的身体，顿时又一堆碎的冰渣掉落下来，或是卡在煌的血肉之中。

　　“咳咳……”

　　煌吐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千疮百孔，皮肤上布满了流血的伤口。有些长而尖的冰锥深的已经伤及了她的内脏，使她整个人因为无法忍受的剧痛而痛苦地蜷缩在一起。

　　“怎么会？我明明挡住了你……”ACE回头看了一眼霜星，眼神当中充满了愤怒的火焰，“霜星，你要是想打的话就冲着我来，她已经没有作战能力了，为何还要伤她？”

　　“你竟然挡住了我的攻击？”霜星微微有些吃惊，“而你并不是一个感染者，不是吗？你是如何做到的？我感受到了你体内汹涌的源石力量——是你手上的怀表吗？”

　　ACE没有回答她，而是拦住煌瘫软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整合运动包围圈又缩紧了一些。

　　“煌……煌……你醒一醒……”

　　“大哥……”煌手中的电锯终于被她放了下来，摔在地上。她的声音和她的气息一样微弱到难以辨别，“我这是要死了吗？阿米娅她会不会……还有白羽，还有灰喉……会不会伤心……”

　　“你不会死的。”

　　ACE说出这么一句，把几近昏迷奄奄一息的煌平放到了地上。四周的整合运动成员重新列好了阵，所有逃跑的路线都已经被彻底封锁，两个人是再也逃不出去了。

　　“你无路可退了。”霜星说，“投降吧，我从来不杀俘虏。”

　　ACE低了低头，身体在上下微微起伏。他扭头，斜着眼睛望着霜星那略显稚嫩的脸庞和她身后的雪怪小队成员。他说：

　　“我从来不投降。”

　　“拒绝投降，你会死的。”

　　“投降于我而言，和死掉没有任何区别。”ACE语气出奇的平静，“我宁愿战至尸骨无存，也不会在重伤的同伴身旁投降。只要我和我的盾还屹立在这里，只要我的身后还有等待着被我保护的朋友，你就应当做好与我决一死战的觉悟。”

　　“可是你并不是一个感染者，为何要舍生保护一个感染者？”

　　“你们是感染者，可你们为何要在龙门屠杀感染者？”

　　“我说过我并不会做这些事情……”

　　“但是你的那些所谓的感染者同胞如是做了。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保护一名感染者？她是我的战友，是我的后辈，也曾为了保护其他人而流血过。为何你们如此坚信这世界上所有的非感染者都敌视你们？”

　　“是这个世界逼迫我们奋起反抗。”霜星顿了一下，开口道，“你是一个真正的斗士，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方向，我依旧尊敬你——可是，你我毕竟是敌人。”

　　“既然知道就好，我不需要你的尊敬。”ACE立刻回答，“如果你觉得你自己所作所为是正确的，那就说明你并没有明白生命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可贵的，无论那个生命是感染者的还是非感染者的。我知道你们由由于被压迫的太久，而很渴望革命，很渴望正义，可是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要阻止现在的整合运动。”

　　ACE望着霜星。

　　“你的年纪有多大？二十几岁吗？可是你看上去甚至还要更年轻一些。为什么要把你大好年华放在这无谓而有害的战争之中。整合运动已经走偏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难道塔露拉在烧毁乌萨斯的村庄，无论男女老少皆尽屠杀的时候，你看不出来这一点吗？霜星到底在坚守着什么信念？一个摇摇欲坠的组织，一个踏上邪道的领袖。为何要跟随她？为何不在你生命的最后时光之中，选择正确的道路？”

　　霜星的眼神动了动。

　　“我知道……”她说，“但是在夺下切尔诺伯格之后，整合运动就可以给这个世界敲响警钟……或许那个时候，我们便不需要四处游荡，四处……”

　　“我不关心这些。”他回答，“我只想守护善良的人和善良的组织。你听说过白羽吗？”

　　“他是……谁？”

　　“刚刚他还站在我的身边，但他现在已经跟随着我的队员离开了。”ACE一边说着，一边将盾牌从凝固的冰块当中拔了出来，“你不认识他，我知道，但他认识你。他知道很多很多的东西，他曾经告诉我们当我们遇到霜星这个人的时候，一定要劝说她选择正确的道路。我们问了他为什么，他说你是一个本性善良之人，只是被乌萨斯和整合运动的战火蒙蔽了双眼……”

　　ACE突然冷笑了一下。

　　“即便是这样，霜星，即便你真的只是因为偶然才相信了塔露拉，但这并不能成为我原谅你杀害我的队员，重伤我的队友的理由。这片大地包容了太多的罪恶，原谅你，是雪原的事！”

　　ACE抡起战锤，转身冲向了霜星。

　　“我的罪过……”霜星颤抖着叹了一口气，伸出自己的右手，“是我的罪过……错的是整合，而不是感染者——极寒领域！”

　　“秘技-绝对防御！”

　　ACE的身体四周忽然出现了一层极其耀眼的金色光辉，一股磅礴的力量从那块怀表之中汇聚到他的体内。同一时刻，ACE脚下的石板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金色的纹路，那金色的纹路缝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面诡异的符咒，符咒上刻满了没人认得的咒语。

　　霜星向他发射的所有猛烈的寒流与怪异的黑色晶体全被那金色的护罩抵消了。

　　“这是短暂的无敌领域防御？”霜星愣了一下，“你真的很强，凭借这一点，你几乎可以在任何攻击之下始终屹立不倒。可是你的技力迟早会有消失用完的时候，而我的阵法将会持续存在——只要我和我的雪怪小队术师依旧守在这儿，向其中注入能量。”

　　ACE站在护罩内，低头看了一眼已然昏迷过去的煌。

　　“你尽管让他们攻击我，但我会让你知道，罗德岛永不屈服。”

　　霜星沉默着。“你真的那么愿意去保护一个感染者？”

　　“霜星，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所作所为是为了感染者与非感染者的平等，你口口声声说感染者应当与其他人拥有一样的权利，生而自由，生而自豪。”ACE眼神冰冷，所吐出去的每一个字都异常沉重，“但是你为何会那么在意我救的人是不是一个感染者？在你心中，早就默认了一个人救一个人是可能的，但一个非感染者救一个感染者就是不可能的，对吧？在你的眼里，到底是将这两方置于同等的位置，还是你根本就没有认为感染者是一种与他人平等的生物！？”

　　霜星浑身一抖，向后退了半步。

　　“术士，把他围住！”

　　雪怪小队的四名术士立刻站到了ACE护盾的四角，冷冷地望着护盾内的两人。

　　“你自己都不明白这一点，霜星，我说的没有错吧？”ACE眯着双眼。

　　“你是想看一看你撑得住还是我们撑得住吗？”霜星牙齿有些哆嗦，“你的同伴们都离开了，没有人会拯救你。如果你现在投降，就……”

　　“回答我！”

　　霜星又沉默着。她顿了好久，叹了一口气。

　　“看好他，抽干这里的热量……”

　　霜星最后仔仔细细瞧了一眼ACE和他身上的罗德岛的标志，双眼闪烁着，可她依旧是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转身离去。

　　她低着头，拒绝了雪怪小队内所有的队员的邀请或者是跟随，一个人慢慢走了很久。整合运动的大部队在和罗德岛的剩余势力交战，她的义父博卓卡斯替，她的整合同伴梅菲斯特、浮士德、弑君者，她的领袖塔露拉此时就正在不远处。可她没有去走向他们，而是伸手向后滑出一道寒冰屏障，拦住了整合运动的其他成员，独自一个人踏入切尔诺伯格的废墟之中。

　　她不断地叹气，内心杂乱如麻。ACE的话不时在她的脑海当中浮现，有一股怪异的力量似乎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深深的担忧使她放慢了脚步。

　　此时，切尔诺伯格的人们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知道外城这儿已经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霜星抬起头。

　　这里是哪里？她向四周陌生的建筑看去，忽然心生疑问。

　　这是哪里？我在哪里？

　　有东西攫住了自己的心脏。

　　有力量掐住了她，掐住了霜星。无法抗拒的巨大危机感袭来，甚至使她几乎无法动弹。她很想回头，可自己的身体每动一丝，心脏处就会传来一阵剧痛。

　　这是。

　　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向着她伸出一只手，目光死死锁住她的双眼。霜星非常确定就是这个家伙用一种奇怪的力量捏住了自己的心脏。

　　“你……”

　　“叶莲娜。”他开口说。

　　“你，认识我？”

　　“不，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男人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和你以这种方式第一次相遇。我本来还想着能够温和一些，可是这是战场，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也是罗德岛的人？”

　　“是……”

　　“你是白羽？”

　　白羽一愣。“叶莲娜，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那个朋友，那个男人和我提到了你。”叶莲娜睁着灰色的双眼，微微低下了头，“他说你认识我。”

　　“我是认识你。”

　　“他说你希望招安我，劝说我离开整合运动。”

　　“那又怎样，你的性命现在在我的手中，我只要动一动手，你的心脏就会碎掉。我们如今是敌人，即便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所以，你要杀了我？”

　　“不，如果你放了ACE大哥和煌一条生路，那我便不杀你。”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杀了你。”

　　“我你并不想杀我，对吗？”

　　“可我更不想让他们死去……”

　　“我不认识你，白羽。”叶莲娜十分认真地对他说，“但是你还不够了解我，我绝对不会怜惜自己的生命，毕竟我的生命也所剩无几了。你要是想杀就尽快动手吧，要不然被其他人发现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白羽沉默着。他扭头向脚下看去，接着大口喘了几个粗气，颤抖的手指依旧没有收拢。

　　“你不动手？”

　　白羽闭上了眼，他将手放了下来。

　　“那我们换一种方式——我不杀你，你也不要杀ACE和煌。”

　　霜星愣了一下，忽然笑了一下。

　　“这有什么区别？”

　　“之前是你若杀他们我便杀你，现在是我不杀你你也别杀他们。”

　　“他们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雪怪小队的队员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叶莲娜皱起了眉头。

　　“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白羽说，“但是叶莲娜，放过ACE和煌吧。你可以带我走，你可以俘虏我，我是罗德岛的六星干员，是白羽小队的队长，我的小队拥有着全罗德岛最强的平均素质，控制住了我几乎就能控制住一半的罗德岛。但是请你放过ACE和煌，他们是我的朋友……”

　　“你愿意为了保护朋友而使自己陷入危险之中？”霜星有些吃惊。

　　“我这条命本来就不值什么钱，如果用它能够换得ACE和煌的性命，那也算足够了。”

　　霜星微笑了一下。

　　“白羽，你很善良，可是你却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什么？”

　　“你应当知道，在战场上绝对不能相信任何一个敌人，即便你自以为你很了解对方。”

　　“你这是……”

　　白羽顿了一下，想抬脚往后退去，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脚被埋在了冰块之中。他大吃一惊，急忙伸出自己的右手，但霜星的法术来得更快。

　　他的手立刻被冻住了，五指被冻到无法伸缩。

　　“看来，”霜星平静地对面露惊恐之色的白羽说道，“你还是没有那么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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