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曾经

对哈利·波特而言，战争对他的影响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回到学校里参与重建工作和学习备考，哈利努力想用忙碌来掩盖内心的痛苦与空虚。

        这样的效果很有限，在日常生活的时候，他可以和罗恩、赫敏打闹闲聊，好像战争从来没有改变过什么一样，但是到了晚上，他却很难入睡。伤疤不会再疼了，但是它给自己带来十七年的恐惧与责任仍然深入骨髓，他总是睡不踏实，神经衰弱，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他的睡眠。在白天时，看到别人有施咒的倾向他都会下意识举起魔杖，然后在大家惊恐的表情中尴尬地收回魔杖，匆匆离开。

        赫敏找他谈过几次，她依然贴心和敏锐，积极帮他申请到单人间宿舍，安慰他，和罗恩一起陪伴他。经过几个月的调整，情况有所改善，然而他依然痛苦，这种痛苦很莫名其妙，无关战争，是那种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的痛苦，可是哈利认真数着自己爱着的人，发现没有一个人离开他。

        哈利寻求其他人帮助时，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他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他们一致认为哈利仍然受着战争的影响，他见过残酷的场景，让他内心深深自责。除了邓布利多和小天狼星。

        邓布利多卸任了校长一职，将这个位置交给了麦格教授，最近这些日子他回到了戈德里克山谷休养生息，据说有去德国旅行的打算。邓布利多听说哈利的困惑后，曾经来到学校找过他，和以前一样语焉不详地说：“听从自己的内心，哈利，我一向对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建议的。”

        小天狼星则是担忧又困惑地说过：“哈利，或许，会不会是你的女友……”说完，小天狼星更加困惑地闭了嘴，露出一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的表情。

        可无论是秋·张或者金妮她们都……哈利张了张嘴，忽然也迷糊了，为什么自己会想到秋·张和金妮呢？自己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过，秋·张和塞德里克关系非常好，金妮也和一位格兰芬多的击球手学长打得火热。

        很可惜，邓布利多和小天狼星也没能很好地帮助他，甚至让他更加困惑了。

        到后来，哈利越来越厌烦看到别人过于担忧的神情，他理解他们，也很爱他们，但是他不想再看到这些表情，这好像不停地再提醒他，他经历了多么惨痛的事情，比所有人都艰苦，他需要被捧在手中，脆弱地像个婴儿，要有人不停地安抚他、照顾他。

        这真他妈的没必要。

        所以哈利开始不再展露自己的困惑和痛苦，就好像他走出来了，可以像以前一样，或者比以前更好。当然，困惑和痛苦依然存在，哈利偶尔也会在独处的时候被它们困扰，但他已经可以和它们和平共处了。

        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考下newts，参加傲罗面试，通过实习，参与到魔法界秩序的重建中。除了有些躲避不掉的采访和演讲让哈利烦躁——他在表情管理和摆出威严这两件事上越来越熟练——事情进行得都很顺利，直到文森特的案子发生。

        在听到文森特·赫伯特·博克这个名字的时候，哈利就感到非常非常的熟悉，哪怕他认为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文森特，翻阅文森特的资料时，他的双眼被一个名字黏住——梅普瑞·梅利文·博克，他知道这个名字，属于斯莱特林的一位同级女生，很奇怪，他和她本该不熟悉，为数不多的印象，是她漂亮的脸蛋，是她在霍格沃茨保卫战中作为为数不多站在霍格沃茨一方的斯莱特林学生，都是很肤浅的表面印象。

        可是此刻看到这个名字时，他的心跳得很快，感到格外酸涩，却也感受到重逢的喜悦，百感交集，让他不禁头开始疼起来。

        突如其来剧烈的头痛伴随着记忆的复苏，让哈利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会有失去重要的人痛苦感，记忆中模糊的、不被注意到的不同寻常全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一个美好、勇敢的女孩帮助了他们所有人，然后抹除了所有人有关她来到过的记忆，包括她自己，这是为了破解她自身的困境。

        他还记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弯着眼睛，张开嘴又微微闭合，轻轻吐出他的名字：“哈利。”然后伸手将飘到脸颊一侧的碎发捋到耳后，垂下眼帘，声音也是轻轻的，对他说：“我不属于这个时间，我一定会回去的。我需要你的帮助，为了不变成文森特那样……”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顿了会儿，哈利感受到自己内心涌起无限的怜爱，他不自觉揽过她的肩膀，对方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温顺地靠着他，“我不得不那样做，我一定需要再一次回来。到时候如果你可以恢复记忆，发现我不小心走错了路，拜托你要拉我一把，可以吗？”

        “当然。”哈利毫不犹豫地说。

        女孩露出一个信任的微笑，像是笃定有了他的帮助一切都会好起来一样。

        被喜欢的女孩信任的感觉很不赖，至少那时他低头看见女孩的表情，脑子变得晕乎乎的，胸中有一股豪情汹涌澎湃。

        然后第二天，他就失去了一切有关她的记忆。

        在办公室里，哈利因为头疼手捂着额，坐在椅子上，他却发自内心地笑出了声，为重逢，为他能帮到她的一切。哈利积极参与到文森特案子的调查中，成为了案子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小天狼星不知道怎么发觉了一些事情，也很关注这件事。

        他曾经看着梅普瑞的照片，摸着下巴说：“我喜欢这孩子，她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我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我必须得帮帮她，不然我会很懊悔的。”

        得益于穆迪的提议，哈利还再一次见到了梅普瑞。

        走进审讯室前，哈利感到格外紧张，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手搭在门把手上时，他悄悄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勇敢地开门，走进去，视线立马被那个女人占据，相比记忆中女孩的青涩，此时的她更具有成熟女人的魅力，无论哪个时期的她，相同的都是对哈利的吸引力，梅林，这从未变过。

        哈利知道，梅普瑞特别喜欢具有绅士风度、温文尔雅的男性，她好像天性就容易被这样的人吸引，于是几乎是下意识地，哈利开始模仿文森特——他的记忆告诉自己，他接触过文森特，这使得模仿可以更加得心应手。从结果来看，这似乎有些作用。

        梅普瑞似乎再一次进入了时间之旅，哈利的记忆会突然多出一段经历，幼年的陪伴，二年级的再会，这些记忆的出现令哈利感到快乐。虽然他很想将所有的一切告诉梅普瑞，可惜这不被允许，因为过去的一切要梅普瑞自己去探索前行，否则她身上的诅咒没办法破除，她会变得和文森特一样。

        哈利只能压抑真实的自己，这不太好受，“压抑”是哈利小时候掌握的技能，这两年过火地被人追随，这项技能已经没有那么熟练了，有时即便他愿意出席一些公共场合进行有稿子准备的说话，他一般也不会太压抑着自己只跟随着既定的剧本，当他感到不太好的时候，他会很直率地指出，他的名声和民望会让大多数人站在他这一边。

        为了梅普瑞，他再一次学着伪装自己，学出一副不像自己的模样。

        可能真的太久没有练习，这项技能即便再次拾起，也陌生了不少，在知道梅普瑞宁肯低下头去找爱德华·威廉·埃弗里帮忙，也不愿找自己帮忙时，——即便他们关系要远比什么艾迪要好，哈利感到自己那颗火热的心被梅普瑞弄伤了，挫败感再一次涌来，青少年时期那种属于狮子的有些鲁莽的情感占据情绪的主导，他没办法再压抑情感，哈利表情不算很好地跟着埃弗里去了庄园。

        可是当看到梅普瑞惊讶又惴惴不安的表情时，哈利的火气一下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哈利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情绪完全被梅普瑞牵引着，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一直都是。

        这怎么能怪她呢？而且她找的是妮娜·埃弗里帮忙，是你太小心眼了，哈利呀，哈利。

        哈利心想。

        梅普瑞本来想跟着哈利一起直接到巴斯，却被妮娜忽然叫起来，以送点东西为由到她的房里，一进房妮娜就抓住她的胳膊，颇为玩味地问她：“你们真的没什么吗？”

        “真的。”梅普瑞有些懵，无奈地说，“你把我拉进来就为了问这个吗？”

        “是吗？”妮娜若有所思地说，她走到自己梳妆台前，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礼盒递给梅普瑞，“今年的生日礼物。听着，甜心，好好把握，我觉得你们很有戏，波特不愧是现在最有权势的傲罗，他可真他妈辣，比学校那会儿有魅力多了！我以前找过的傲罗小子没有一个比得上波特！”妮娜拍拍梅普瑞的肩膀，非常认真地嘱咐她。

        “注意言辞。”梅普瑞接过礼盒，打开一看是一条漂亮的手链，挂着她名字的缩写字母，字母上还嵌着钻石，她愉快地戴上手链把盒子还给妮娜，“谢谢，很漂亮的礼物，我很喜欢，盒子我就不带走了，没地方放。如果只是为了这个，那我就先走了。”

        妮娜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恨恨地说：“记住我的话！根据我的经验，波特是个极品，而且这个极品还对你非常有好感，机不可失！”

        梅普瑞敷衍地嗯嗯答道。

        妮娜自知劝不到梅普瑞了，她叹气嘟囔：“唉，你什么时候可以把学校里蕾丝的传言给破了。”

        梅普瑞翻白眼，吐槽她：“都过去多少年的流言了，谁还会在乎？”

        “波特的粉丝和广大无聊的民众。”妮娜振振有词。

        梅普瑞懒得理她，挥挥手就匆匆下楼跟着哈利先回到了魔法部，再从魔法部的壁炉去到巴斯博克老宅。

        在到巴斯之前，哈利在她耳边轻声说：“一会儿我把守卫支开，你自己去做想做的事情吧，什么时候好了，可以随时出来找我。”

        梅普瑞非常诧异看着哈利，哈利只是对她笑了笑。

        从老宅壁炉里走出，梅普瑞看着哈利走上前将在自己父母房间门口的一位傲罗叫到了一边，没有分半个眼神给自己，她忽然有一个想法：

        我改变了过去，哈利拥有了对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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