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感染者？”中士瞪大了眼睛，不过这会儿，眼看那些举止怪异的士兵靠近，也没必要想什么其他的了。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开枪！
然而就眼前的情况来看，粒子束好像根本挡不住他们，看着那几个感染者在枪林弹雨中自由穿行，阿尔法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她握着伽马给她的那把短枪奋力还击，然而枪终究是枪，打出的粒子束并不能阻止他们前进。
“看来枪是没用了，尝尝这个！”伽马丢下步枪，拔出阿尔法背上的长剑，怒吼着冲了过去。借着冲刺的势头，他一剑横劈，将最前面的那个感染士兵拦腰斩做两段，黑红的血喷溅而出。挨了这样势大力沉的重击，那家伙总算是彻底消停了，身体断成两截，他四肢抽搐着倒在伽马脚旁。
他继续跟进，对准面前第二个感染者，转身又是一刀横斩，砍掉了另一个感染者的头颅！污浊粘稠的血喷溅而出，被砍下的头颅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不那么漂亮的弧线，远远地飞离了他的脖颈。诡异的是，那具身首异处的躯壳居然还站了一会儿，甚至还向前迈了几步才最终踉跄倒地。
震惊之余，一个感染者纵身飞扑了过来，伽马惊呼不妙，“可恶，这位置....躲不开了.....”突然，一发高爆弹不偏不倚地在那个感染者身上炸开了花，在爆炸的火光和烈焰中，那个可怜鬼瞬间化成了一团血雾和一堆碎肉。伽马张开力场盾，挡住了那些污秽残骸，“我靠，真恶心！”他回过头瞄了一眼，刚才那一枪是中士打的，这会儿他正端着枪，等着枪里的高爆电容自行充能。
阿尔法站在后面，紧张地看着他手持长剑浴血奋战。她真担心再失去任何一个战友，看着那些面目狰狞的感染者地接二连三地向伽马扑来，心里总是为他捏一把汗。
所幸这批感染者并不多，也就二十来个，在掌握了克敌制胜的要领，他们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把那些家伙彻底消灭干净了。中尉看着伽马劈开最后一个感染者的脑袋，他如释重负地放下步枪，长舒了口气，“检查战场，确认下情况.....”
“那些感染者是什么来头？”中士把高爆电容卸下来，换上常规电容，背上枪问道。
“应该是一种...生化武器....”中尉喘着粗气，显然是还没从之前的长途奔波中缓过来，“这片城区，不能再待了！敌人投放在这里的生化武器正在这里扩散，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儿！”
“离开这儿？”中士皱起了眉头，“离开这儿，我们去哪儿？你张开地图看看，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我们还能去哪儿？”
中尉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比中士更清楚这里的地形。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原本一片广袤的城区，而此时此刻，他们就站在城区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还算有比较多的高楼可供利用，能让他们多坚守一会儿。纵观整个S战区，除了这片城区，周围基本都是大片的平地，离了这儿，周围低矮的民房和空旷的平原根本没法为他们提供庇护，在那种地形遭遇敌袭，只有死路一条！
“难道你就打算蹲在这里，等着变成他们那样吗？”中士指着地上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质问道，“撤退，我们还能寻得一丝生机！不撤退，我们早晚都会变成他们那样！”
.......
伽马没兴趣理会他们的争执，他仔细地把剑擦干净，收入剑鞘，固定在她背后。“打得很勇猛啊！”阿尔法夸赞道，她轻抚着伽马的肩膀，声音听起来有些轻飘飘的。
“那帮家伙不那么好对付，粒子步枪发射的粒子束动能太低，没有什么停滞作用，对付它们有点吃力.....”伽马把她的手搭开，面色凝重地说道，“他们过去都是英勇无畏的战士，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屈辱地死在自己人的手里！真是让人恼火！”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攥成了拳头，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阿尔法靠在他身上，“伽马....你...害怕吗？”
“害怕？害怕什么？”伽马一脸困惑地偏过头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听起来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在他的耳边细语。
“你怎么了？以前可没见你这样啊....”伽马皱了皱眉头，“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
阿尔法没有回答，她默不作声地靠在他肩头，一言不发......
.....
.......
“零”在战斗中负伤了，这让Wader始料未及，他从未想过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义体会受伤。看着作战记录的影像中，那几个士兵有组织性的自杀式进攻，他气得浑身发抖。战场上最怕的就是这种对手，经验老到、老奸巨猾，死到临头都能力挽狂澜的亡命之徒，想想就觉得恐怖！
不能耽误太多时间，贻误了战机，那络腮胡子又要有意见了！关掉了投影仪，Wader跑到指挥室，面见了军事顾问，告知他目前发生的情况，同时也让他赶紧着手安排行程，他要第一时间抵达战场腹地，修复他的义体。
“不能让人帮你带回来修复吗？”顾问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时间了！一来一去太浪费时间了，我亲自去，这样省点时间！”说完，他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
“Alex呼叫Hyde，听到请回复！”
上尉这会儿正在赶路，听到中尉的消息，他喜不自胜；之前一直失联的Alex现在主动联系他了，这说明他现在情况应该还不错。
“我们遭遇了敌人投放的生化武器袭击，所幸刚才和Miladolv中士的小队汇合，感染者已经被尽数消灭！”
“什么？感染者？什么意思？”上尉听得满腹狐疑。
“我们现在在商业区南面，你带大家先过来吧，我们可能要先碰个头......”
“你打算干嘛？”上尉依旧没有听明白，这时，背后一个肩膀受伤的士兵突然跪倒在地，他的队友们正围在他身旁交头接耳地讨论着。“等下再说，我这边有点情况。”切断了通讯，他匆忙赶了过去。
那人的情况很不同寻常，毫无征兆地就开始发怪病，他捂着肩膀，看样子是伤口部位的感染，但情况看起来又没那么简单。他浑身打颤，冷汗直流，牙关紧闭，仿佛身体承受着的剧痛能让他把牙齿嚼碎了似的。半分钟不到，他毫无征兆地大叫了一声，趴在地上再也没了反应。
“到底啥情况？这什么怪毛病？”上尉不解地问道。一旁的队友正叙述着情况，突然，那个趴在地上的士兵又有了动静，他慢慢地用手撑着地，颤颤巍巍地站了身。以为他恢复了意识，两个队友喜出望外地赶过去，不曾想那家伙猛地将一名队友扑倒在地，如同野狼一般恶狠狠地向战友的脖颈处咬了下去！
上尉大惊失色，赶忙上前阻止，其他几位同伴见状，也都冲过去拉住那个士兵！可那家伙力气却出奇的大，几个人在他身后连拉带拽都拉不动他，眼看着被他扑倒的队友已经口吐鲜血奄奄一息，他们无奈地把枪口对准了那个受感染的士兵......
刺眼的蓝光闪过，密集的粒子束打在那个士兵的头上，他的脑袋瞬间就被打成了个烂西瓜，血肉模糊的尸首沉沉地压在队友的身上......
尽管他们击毙了那个受感染的士兵，但已经来不及了，他那可怜的战友已经救不回来了，脖颈上的破口看得人触目惊心，嘴角的鲜血还未凝固，顺着面颊滚落，一滴滴地淌着；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死相极其恐怖。上尉深吸了口气，慢慢地蹲下身，心情沉重地伸出手，合上了他的双眼；突然，那个士兵猛地抓住上尉的手，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可恶！”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上尉惊叫着把手缩了回来，他抓着正在滴血的手，疼得直抽气。那个家伙硬生生地从他的手上撕下一大块皮肉，血止不住地向外涌出，整只手已经血肉模糊。一个士兵从医疗包里取出纱布和碘伏，手脚麻利地帮他处理伤口。
“这就是所谓的感染者吗？”看着那个士兵被密集的火力打成筛子，他还是心有余悸。确认那俩感染者再无幸存的可能，他带着队伍继续赶路....
......
“为什么这伤口这么疼......”已经带队走了好一会儿了，他还是没有缓过来。本以为血止住后，就不会那么疼了，但事与愿违，整只手像是被火烤似的，疼得相当厉害，他咬紧牙关，细密的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内衬衣，从脸上滴落。一个士兵发现了他的异样，掏出口袋里的毛巾帮他擦汗，“长官，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剧烈的烧灼感已经不再局限于手上的伤口，而是传遍了全身，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丢进一个蒸笼里，头晕、恶心、四肢乏力，各种负面的状态让他不堪重负，虽然已经举步维艰，他还是强撑着没有倒下....
......
“我们要赶快了.....”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背上的负担也越来越重，他感觉浑身上下像是脱了骨头似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他脚底一软，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两名战士勾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住，“可恶，看起来....我是被感染了啊....”上尉的这几句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仿佛他一张开口，就疼得要叫出来。
“我的时间......不多了......”
在两位战士的搀扶下，他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赶.....
.........
一开始他还能勉强在同伴的搀扶下迈开步子，渐渐地，他根本抬不动自己的腿了，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连抬都抬不起来，最后只能被两位同伴拖着走。
一路上，他极为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意识，即使这份自我意识伴随着的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烈痛苦，他也死咬不放。
“还有多久？在和Alex他们会合之前，我还不能死......”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但手下的战士们必须有个交代！就像当初少校临别前那样，他必须要把指挥交代下去！
.......
不知过了多久，耳旁的声音渐渐喧闹了起来，冥冥之中，他听到了记忆中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Hyde！Hyde，你怎么了？”
那是中士的喊声！
.....
“总算到了吗？真是....过了太久了......”
长途奔波终于结束，逃亡的旅途也即将画上句号，身体上的疼痛逐渐消退，他知道自己差不多了。
Alex中尉默默地站在一旁，泪水夺眶而出。“前辈....我...我该怎么办？你们都走了，我....我还怎么.....”
“小子....”躺在中士的怀里，上尉颤抖着抬起手，指着一旁的中尉，“哭什么？我到现在....都没哭嘛.....”虽然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他还是铆足了劲儿，留下了这最后一句玩笑话。中尉刚想凑近过去，中士抬眼看了看他，“我送他上路吧！给我留点个人空间.....”透过中士的眼神，中尉看出了他的想法，他向上尉敬了个军礼，怀着悲痛的心情转身离去......
......
中士跪在老战友的面前，紧紧地握着上尉的手，“兄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这些弟兄....就交给....你们俩....”上尉盯着中士的脸，苍白的面庞流露着的，是他无比坚定的决心。
“放心吧，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中士咽了口唾沫，感觉眼眶有些湿润了，他仰起头，又补了一句，“当然，还要算上Matt的那份！”
“米拉....”临行之前，心里实在是有太多想说的了，不论是对未来的展望，还是对战友的关切，亦或是离别前的告别词，他什么都想说，但此时此刻，纵使有千言万语，他也无力诉说了....
“动手吧...趁我还是个人...”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中士咽了口唾沫，从腿包中慢慢地拔出了手枪，怀着沉痛的心情，他扳开了保险....
“如你所愿......”
.....
枪声响起，子弹穿透上尉的胸口，将他打了个对穿。
不再需要坚持什么，也不再会有任何痛苦；他如愿以偿，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倒下，以一个军人的身份死在了战场上........
中士默默地把手枪收回腿包，坐在上尉身旁，他摸出了兜里的卷烟，点起了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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